1030:【蘇黎】繞指柔



"我跟蘇黎從小一起長大的,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當然維護她!何況,陸辰九那個混蛋欺騙她,陷害她,她是受害者,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一切?"

"迎兒,世道如此,我雖同情,但也不能接受你哥這個念頭.她現在走了正好,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甯雪迎氣得不輕,轉身氣橫橫地走了.

甯偉峰似乎還不相信蘇黎已經離開的事實,抬步匆匆地也要出去.

甯夫人喝道:"偉峰,過完年我就給你安排親事,你早點把婚結了,心也好安定下來!"

甯偉峰根本不理,"我不會娶別人的!"

他急沖沖地要出去,卻正好遇到了帶著幾名副官回家的甯師長.

甯師長撞見兒子,沉聲一喝:"去哪兒?"

甯偉峰瞧著父親神色不對,預感到出事了,立刻問道:"父親--"

他話沒問完,甯師長臉沉沉看著他:

"陸宴北今晨遇襲,好在有驚無險,抓了兩個活口回來,你不要出門了,等會兒跟我一起去軍ZF大牢."

正事面前,甯偉峰只能放下兒女私情,應道:"是,父親!"

甯師長是跟陸督軍一起出生入死闖出來的將領,對督軍府還算忠心.

只是,這兩年,他明顯感覺到督軍上了年紀,行事作風有點趨于保守.

很多時候,甚至是胸無大志,只想守住江城這一畝三分地.

可他不想.

他們父子同陸宴北一樣,都是野心勃勃的主兒.

盼著一統南北,結束這軍閥混戰的局面.

只是,他們之前不便太直接地跟陸宴北往來密切.

畢竟,即便是同一派陣營,互相之間也是制衡著的.

他驟然接近陸宴北,動機令人起疑不說,還會打破這種平衡,是福是禍尚且未定.

恰好前陣子,甯雪迎帶著朋友出去玩意外墜馬,牽出甯家的仇敵來.

陸宴北利用督軍府的勢力,干脆利落地幫他們處理了.

明面上,甯家就欠了陸宴北一個人情.

于是,這來往就變得情有可原了.

陸宴北近來所謀之事,甯師長多少知道一些.

如今,陸宴北遇刺,非同小可,他們父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只有早點把敵對勢力鏟草除根,他們的勢力才能繼續鋪成開來.

***

夜幕降臨,天也更冷.

蘇黎吃了晚飯,見陸宴北還沒回來,以為他今晚不回來了.

想著清晨的刺殺,她又有點擔心.

怕他沒回來是不是又遇到了危險.

明天就是除夕了,原本該是喜慶祥和的日子,可她總覺得,一股濃濃的陰霾籠罩心頭.

等意識到自己竟在為那個霸道惡劣的男人擔心時,她立刻醒悟過來!

真是自虐!

忘了這些日子是怎麼被他對待的嗎?

居然就又心軟倒戈,開始為他擔心了!

心頭煩躁,她索性放了手里的書,窩進被子里.

可惜,不知是心緒難甯,還是換了環境認床.

她閉上眼睛好一會兒,還是無法成眠.

後來,索性又起來看書.

然而,眼睛盯著書本,腦海里的思緒卻又飄遠了.

她想到投河溺水那次,被陸宴北關在別院里調養身體.

她說要看書,陸宴北便把自己的密室都敞開給她.


那個男人真是壞,在密室里企圖對她不軌,遭到她劇烈反抗.

她到現在還記得,陸宴北把她壓在沙發上的一幕.

亂七八糟地想著,困意終于襲來,她也沒動,就那麼靠在床頭,淺淺入睡.

深夜,陸宴北上樓來,推開臥室門,原以為房間里亮著燈,這女人還醒著等他在.

視線揚起一看,才發現她靠在白色歐式的大床上,已經睡著了.

他刻意放輕了步伐,小心翼翼走到床邊,輕輕坐下.

忙碌奔波了這麼多天,他早已疲憊不堪.

只除了今天清晨在火車上睡得一個多小時,他已經好幾天不曾安心入眠.

然,這麼累,這麼乏,可坐在這里,看著她輕輕淺淺呼吸睡覺的樣子,他便覺得困意都煙消云散了.

瞧了會兒,他微抿的薄唇緩緩勾起一絲笑意.

陸宴北弄不懂,他怎麼突然就對一個女人上了心,莫名其妙,毫無道理的.

真是可笑.

蘇黎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臉上游走,溫溫熱熱,綿綿軟軟的.

先是在她額頭,繼而滑過鼻梁,而後繼續向下,落在她唇上.

她困極,可憐巴巴地皺了皺眉,腦袋微動,想要甩開這惱人的觸碰.

然而,無論的臉偏到哪一邊,都掙脫不開.

終于,困頓的眼皮撐開一些.

朦朧光線中,看到一張臉貼著自己,她嚇得"喝"一聲倒吸冷氣,整個身體都繃緊坐起.

陸宴北見她嚇到,連忙安撫:"別怕,是我??"

蘇黎醒了,當然知道是誰.

這是他的地盤,除了他,沒人會這樣.

她坐起身,眸光謹慎地看了男人一眼.

夜已深,外面寒氣重,他軍裝筆挺,看起來是洗澡換過衣服了.

但一身寒意隔著點距離也能感到冰冷,讓她不自覺地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可陸宴北卻誤會了.

"怎麼,還是怕我?"

他以為白天殺人的一幕給她落下陰影了.

他靜靜坐著,薄唇上殘留著她的溫軟與香氣,惹得他身體里一陣動蕩.

他回來聽小紅說了,蘇醫生在房間呆了一天,也不睡,也不說話,看起來心神不甯.

他知道,這女人還是嚇到了.

只是沒想到,嚇到了還能睡這麼熟,他吻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吻醒.

他剛才甚至想,若是還不醒,他就直接脫了衣服掀開被子鑽進去.

亂七八糟地琢磨著,身體里的蕩漾越來越甚.

蘇黎搖了搖頭,明明有很多話想問,可問出來又覺得像是關心他.

遂,不好意思.

"很晚了,我困."

她沒回答男人的問題,也沒詢問他這一天做什麼去了,她怕又得到一些毛骨悚然的答案.

她只想逃避.

陸宴北見她溫溫軟軟的樣子,心里也軟,點點頭道:"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其實,他回來之前已經洗過了.

洗去了在大牢沾染的一身血氣.

只是,看到這丫頭純潔無瑕的模樣,他覺得一點都不能玷汙.

于是,又去洗了一遍.

蘇黎已經完全躺下,鑽進了被窩里.

她知道,陸宴北肯定要來跟她一起睡的.

她想著便覺得緊張害怕.


便只好緊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快點入睡快點入睡.

只盼著她睡著了,這人能放她一馬.

可奇怪的是,她越是催眠自己,便越是睡不著.

而且,緊張之下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對外界的一絲一毫都異常敏感.

男人出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身體越發像拉滿的弓.

等身側床榻一落,她更是咬牙緊閉著眼.

陸宴北見她側躺著蜷縮成一團,好笑似的勾了勾唇.

女人真是奇怪,睡覺竟會蜷的像貓兒一樣.

不像他,總習慣直挺挺地躺著,睡覺也要頂天立地,不蜷不縮.

他掀開被褥後,頎長結實的身軀躺進去.

頓時,明顯感覺到女人身子一抖,好像睡夢中突然掉下懸崖的那種抖動.

他愣了秒,側過身去,一手放上了女人的腰.

她緊張,甚至恐懼著.

陸宴北知道,可他沒法停下來.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在這個時候要求他向柳下惠一樣.

這本就是不人道的.

所以,明知女人恐懼害怕,他還是狠下心,把她拖過來,抱緊了懷里.

蘇黎知道,自己沒辦法裝睡了.

她不敢睜開眼睛,渾身緊繃難受中,聲如蚊蚋.

"你,還是把燈關掉??"

在別院,她溺水後回家的前夜,他們做這事時,她也是這般要求.

陸宴北覺得可笑.

他其實很想看看女人在那一刻的神態,一定極其嫵媚,令他沉醉.

可她卻總是要關燈.

關了燈,就能麻醉自己了嗎?

強迫她已經是過分,他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再加劇她的痛苦,于是低低應了句,伸手關了床頭燈.

房間陷入黑暗,女人細弱的聲音從嗓子眼擠出.

"你??你快點."

"快點?"

男人低笑,"這可是你說的."

很快,蘇黎明白,他會錯意了.

她是說,這整件事快點,快點結束,她就解脫了.

而男人理解的卻是--她迫不及待.

不過,蘇黎對這件事雖無比抗拒,但也不得不承認,它還是有個好處的.

累極而眠,大腦像被灌了迷魂藥一樣,什麼都不想了.

連那些恐怖的噩夢都沒法擠進來.

她沒想到,這一夜她竟睡得安然,一覺天亮.

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陸宴北的聲音.

小紅像是等在門外似得,聽到動靜便立刻敲門進來.

蘇黎看到她臉上的笑,清晨中白皙的面容瞬間粉紅,連忙道:"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你的吧."

小紅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也不勉強,又轉身出去了.

蘇黎靠在床頭,身上依然不舒服.

但已經不是昨天那種心神不甯的不舒服.

她知道現在的不舒服是怎麼回事,腦海里忍不住又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她跟陸宴北,就要這樣偷偷摸摸地厮混下去嗎?

陸辰九陷害他的事,他難道一點不知?一點也不介意?

小紅出去不久,房間門又推開,她抬眸一看,竟是陸宴北.

她驚愕,脫口而出:"你今天沒有軍務要處理嗎?"

陸宴北今天沒穿軍裝,一身很洋氣的西服打扮,比她見過的所有穿新式西裝的男子都要好看!

她瞧著男人慢慢走近,一時竟看得癡了.

陸宴北在床邊坐下,回頭看她,那張英俊絕倫的臉在晨光中越發迷人.

"今天是除夕,再多的軍務也放著.你不能回家,委屈你在這兒呆著,我若不陪陪你,豈不是太過分了?"

蘇黎沒說話,心跳惶惶,只覺得穿西裝的陸宴北跟穿軍裝的陸宴北,完全是兩個人.

她吞咽了下,才低聲道:"沒關系的,你若有軍務,還是去忙吧."

昨天才遭遇了刺殺,後面肯定有很多事等著處理.

她不是替男人考慮,只是希望他早點把這些事情處理完,好讓她也能安心地回家.

陸宴北見她一個勁兒地把自己支出去,盯著她又瞧了瞧.

而後,淡淡笑了.

"我在家,你是不是渾身不自在?"

蘇黎心說,你也知道.

"那抱歉,我今天還真是不出去了."

陸宴北繼續輕笑著道.

"放心,即便我在家,該做的事一樣都不會耽誤."

蘇黎突然明白過來.

也是,他是將領,他的手下各個都是精英悍將.

不是所有人都要他親力親為的.

"這件事,我交給了甯家去辦,甯家父子辦事靠譜,我在家里等好消息便是."

蘇黎驀地一怔:"甯家父子?"

"嗯."

陸宴北看向她,深邃立體的五官添了抹複雜難辨的情緒,眸底的神色更是喜怒難辨.

"我知道你跟甯雪迎情同姐妹--可你什麼時候,把小姐妹的兄長也魅惑收買了?竟對你情有獨鍾!"

他說的漫不經心,可蘇黎聽著,心里卻重重一抖!

他這話??

原來,他知道!

這些天他人即便不在城中,可發生的事他也全都知道!

連甯偉峰上門向她提親的事也知道!

她瞪著眼,杏仁兒般的眼眸滿是震驚.

陸宴北瞧著,起身,閑散地走開了幾步.

"這很驚奇?我的情報網若是連這城里發生的事都弄不清楚,我還指望活著坐在這兒跟你說話?"

蘇黎當然不是驚奇這個.

她驚悚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難道你就不介意我的過去?"

她咬著唇,直接問出這話.

陸宴北神色有一瞬的僵住.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那副淡淡和煦的笑意,好像什麼事兒都無所謂一般.

蘇黎反正已經豁出去了,索性把話說的更直接.

"陸辰九跟我訂婚,其實並不是真正愛我,也或許,他沒有那麼地愛我??

他是為了更好地利用我去幫他討好別人,謀取利益.

我雖沒跟他結婚,但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我失身于多少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