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南道:"甯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無可厚非吧?"
"既然這樣,那二少是真打算娶我們蘇醫生為妻了?"
甯雪迎瞧著他,似笑非笑地道.
陸建南知道甯雪迎的脾氣,估摸著跟她論下去討不著便宜,立刻笑了笑,不做回應,轉而就提及了另一個話題.
"蘇醫生,我大哥前陣子送他未婚妻回津南時,在火車站遇襲,聽說挨了兩槍,傷得挺重的,你沒過去照顧他嗎?"
蘇黎看著他幸災樂禍的嘴臉,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得不知自己已經去過.
這話,顯然暗藏深意.
蘇黎反問:"他受了傷還去前線,你這個做弟弟的應該會好好照顧他吧?"
言外之意,暫時用不上她.
陸建南一愣,頓了下才道:"那是自然."
"那怎麼你回來了,他沒回來?"
陸建南本來想刺激她一下,誰知竟被她套話.
陸宴北行蹤一向保密,即便是親兄弟,彼此之間也防備著,陸建南還真不知道.
"看來,你們兄弟感情不怎麼樣,難怪剛才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
蘇黎淡淡涼涼地說完這話,暗暗扯了下甯雪迎.
後者立刻道:"二少,失陪了."
等兩人走開,蘇黎立刻皺起眉頭:"你說陸宴北會不會出事了?陸建南都不知道他是否回來."
甯雪迎低聲道:"應該不會吧!他若是出事,督軍還能有心思大宴賓客?就算不是太喜歡,也是嫡出長子啊!"
這麼一說,倒也是??
那蘇黎心里就有數了.
他肯定已經悄悄回來了,只是因為今晚要發病,不能來參加督軍的壽宴,索性讓外界以為他還沒回來.
又或者,他的確沒回來.
因為知道回來了也無法來參加宴會,萬一走漏消息還要被人詬病,索性借故留在駐地.
蘇黎心里忐忑,全然沒了參加宴會的心思,只擔心陸宴北今晚的情況.
山本來了後被一幫軍政高官拉著說話,好一會兒才脫身重新找到蘇黎.
"蘇醫生??一會兒,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跳舞?
蘇黎想起之前在他府上,被他問過是否會跳舞的事.
"不好意思,山本先生,我說過,我不會跳舞??"
其實她會,留過洋的人,怎麼可能不會跳舞呢?
別說她留洋過的人會跳舞,現在人們都學著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上流社會更是酒會不斷,哪家的小姐公子們不會舞上幾曲?
山本不意外她的拒絕,友好地說:"我,教你."
"山本先生,您大病初愈,還不適合跳舞這種活動.況且,我不會跳舞,可能會踩著您,那就不好了."
蘇黎再度拒絕.
話落,熱鬧的宴會廳一陣騷動.
眾人抬眸看去,只見一身戎裝的督軍紅光滿面地現身了.
"督軍,生日快樂!"
"祝督軍生日快樂,壽比南山!"
眾人立刻七嘴八舌地恭賀起來.
"謝謝各位,謝謝??"
督軍跟賓客們揮手致意,意氣風發地道謝.
督軍府上的夫人太太們,少爺小姐們,全都盛裝打扮,陪在督軍身側,卻獨獨缺了陸宴北.
甯雪迎看著這一幕,拐了下蘇黎的手臂,壓低聲道:
"你說真是奇怪??陸宴北這不是故意跟督軍作對嗎!這樣隆重的日子,他不出席,擺明了給人把柄."
蘇黎秀眉緊蹙,心里替陸宴北不值.
他不能出席的原因,偌大的督軍府,怕只有陸家那兩兄弟知情.
其余人,誰都不知.
督軍心里不舒服,督軍夫人同樣面上無光.
這一招,不得不說實在太狠毒了!
她心里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幫陸宴北解了那個"虎膽易經散"的毒!
賓客還沒有來齊,酒會沒有正式開始.
督軍跟大家一一寒暄著.
山本大佐身為軍ZF的高級軍事顧問,自然是座上賓.
"大佐,你的氣色很好啊!看來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
督軍笑著誇贊,心情不錯,笑聲爽朗.
山本一來,早就吸引了無數人注意,各個都跟他恭賀頑疾痊愈.
他臉上也掛著意氣風發的笑,整個人好像重生了一般,熠熠生輝.
聽聞督軍這話,他立刻笑著說:"還要感謝督軍,給我找到了蘇醫生!"
他講的是日語,身旁跟著的副官立刻翻譯過來.
督軍一聽,又笑起來,"為山本大佐治病,那是我應該做的,要感謝就得感謝蘇醫生!"
山本連連點頭,"蘇醫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督軍突然一怔,抬眸四下尋找,急切地道:
"蘇醫生人呢?我記得讓副官親自去送的請柬,讓蘇醫生務必前來."
山本道:"蘇醫生來了,在那邊."
遠離權勢中心的角落里,蘇黎跟甯雪迎兩人坐著閑聊,突然有副官找過來,恭敬禮貌地道:"蘇醫生,督軍有請."
蘇黎吃了一驚,"請我?"
"是的."
蘇黎還想著,等會兒趁人不注意,她偷偷開溜走人.
誰知,督軍還要請她.
甯雪迎站起身,挽著她,"走吧,我陪你一起過去."
"嗯."
兩人去到督軍面前,蘇黎還沒來得及施禮,督軍便熱情又客氣地主動招呼:
"蘇醫生,你可是今晚的貴客,就不要躲在那麼遠的位置了."
蘇黎心里咯噔一蹦,什麼意思?
她一個無名小卒,何德何能成為督軍府上的貴客?!
督軍這話一出,不止是蘇黎心里狐疑吃驚,滿廳的賓客同樣暗暗心驚,不由得把目光全都落在蘇黎身上.
"督軍,您太客氣了.今天是您生日,祝您生日快樂,身體健康."
"好好好??"
督軍笑著應下,又道:"蘇醫生不要再走遠了,等會兒我要宣布一件事."
蘇黎滿臉不解,下意識回頭看了甯雪迎一眼,後者同樣困惑不已.
副官擠過來,提醒督軍時間到了.
督軍點點頭,笑著道:"酒會就要開始了,我先上去說幾句."
此時,別說蘇黎一頭霧水,連督軍府上的夫人太太小姐們,全都搞不懂督軍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魏氏立在陳虹嵐身邊,見狀,不解地問:
"夫人,督軍何時跟她熟悉了?就算她醫術好,治好了山本,那也應該是山本跟她熟悉,可你看督軍那架勢??"
陳虹嵐也不懂丈夫的意思,她已經很多年不曾見督軍對女人感興趣了.
她心里甚至懷疑,不會這老頭子老了老子,還夢想著再娶一個姨太太吧?
可就算是要娶姨太太,他也不應該娶這樣一個壞了名聲的女人.
況且,這個女人還是宴北的女人.
陳虹嵐心里布滿了問號,可現在又沒機會去一問究竟,只能等著督軍自己揭曉.
督軍站在話筒前,雙手抬了抬,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謝謝各位,百忙之中來參加陸某的生日宴.前方打了勝仗,也算是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在場的許多將士都是功臣!陸某今天要謝謝你們!"
他這麼客氣,台下頓時一片恭維.
蘇黎到現在都沒懂督軍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
"雪迎,我想離開怎麼辦?"
她壓低聲,在小姐妹耳邊說道.
甯雪迎道:"門口有副官站著呢,督軍都放話了,你怎麼走得掉?"
她心急如焚,又一籌莫展.
督軍說完了那些場面話,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今天,借著這大好日子,我要宣布一件喜事."
陳虹嵐立在督軍身側,一聽要宣布喜事,臉色巨變.
難不成,真被她猜中?
督軍要娶那丫頭做四房姨太太?
魏氏見她身子晃了晃,暗地里連忙攙扶了把,低聲提醒:"夫人,振作點."
陳虹嵐心里壓著一口氣,難受得緊.
宴北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三四年了,督軍生日他從未出席過!
這幾年,她明顯感覺到督軍對他們母子冷淡了許多.
好不容易,年後督軍給兒子說了門不錯的婚事,可如今看來??好像也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她心里一片煩亂,耳邊嗡嗡亂響,只想著督軍若說出要娶姨太太的話,她的臉面該放在何處.
"喜事?看來督軍今天是雙喜臨門啊!"
"督軍,到底是什麼喜事,說出來我們都高興高興!"
人群里立刻有聲音拍起馬屁來.
蘇黎站在舞台一側,此時跟陳虹嵐倒有一種遙相呼應的感覺--兩人心里的緊張,忐忑,不安與無措,一模一樣.
督軍話音落定,視線看向蘇黎所站的方位.
"蘇醫生,請移步上台."
督軍對她伸手示意了下,態度非常謙和.
眾人的視線隨著督軍的話,全都齊刷刷地看向蘇黎.
人群里馬上議論開了.
"這是誰啊?以前沒見過??"
"這哪家的小姐?長得倒是漂亮!氣質打扮也不錯!"
"督軍喊她蘇醫生,應該是個大夫吧??"
"督軍該不會是想娶四房姨太太了吧?"
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蘇黎愣在原地,那些議論聲全都灌進了耳朵里,讓她越發如芒刺在背.
甯雪迎暗暗推了她一下,"督軍讓你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