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蘇黎跟甯雪迎對視了眼,兩人面色俱都嚴肅!
這什麼意思?
他要占領江城了?
在這個時候?
陳虹嵐也沒想到兒子直接來一招釜底抽薪,愣了秒,急忙上前:"宴北,你不能這樣做,這傳出去說你們父子反目,這--"
他冷聲打斷:"我不這麼做,在江城便永無甯日,我回來一次,就是鬼門關闖一次."
他只有拿下江城,把這座城里里外外的布防全都換成自己人,這個地方對他來說才是安全的.
他才能放心把他的女人跟孩子,留在這里.
"宴北."蘇黎上前兩步,沉沉喚了他一句,同樣搖頭,示意他不要這樣做.
但陸宴北主意已定.
跟女人短暫的一個眼神交流,示意她不必擔心,而後看向副官:"還愣著干什麼?送督軍去後院歇息."
老督軍千防萬防,沒想到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這個逆子!
果真敢將他取而代之!
"陸宴北!你個混賬東西!你敢挾持老子!不怕天打雷劈嗎?你--"
老督軍氣焰暴漲,幾乎蹦跳起來,吼聲震天.
那兩名副官,雖然是陸宴北的人,可也不敢動老督軍,一時竟拉拽不走.
陳虹嵐左右為難,一邊安撫兒子,一邊安撫丈夫.
"宴北,就算媽求求你了,你別這樣……他是你父親啊!"
"老頭子,你跟兒子道個歉,認個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親生父子鬧成這樣,讓人看笑話不是嗎……"
老督軍眉眼一橫,雙眸圓瞪,恨不得一槍斃了這個逆子!
"讓我給他道歉?這天底下哪有老子給兒子道歉的道理!我就知道這混賬玩意無法無天!都是你生的好兒子!"
蘇黎上前幾步,拉住了陸宴北的手臂,原本也想勸勸的.
可眼眸不經意間瞥見他手腕上包紮的白紗,還隱隱有血跡滲出,她心里突然像被人抽了一下似得,瑟瑟發抖.
這定是他昨晚用鐵鏈把自己栓起來,落下的傷痕.
那些要規勸的話,頓時也噎了回去.
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
忍受這種苦痛折磨長達四年!
又有誰來給他彌補,跟他認錯呢?
老督軍至今不覺得自己愧對這個大兒子,口口聲聲罵著逆子.
可這反叛,還不是被逼出來的!
他有軍事才能,有過人的謀略,這江城落在他手里,老百姓只會更心安!
陸宴北反握住她的手,兩人看似沒有交流,但諸多情緒都在心底默默傳達了.
"帶老督軍下去休息."
"是!"
這一次,副官們沒再客氣,動作強硬.
陸督軍劇烈反抗,急火攻心之下,突然身子一抽,昏厥了過去.
陳虹嵐嚇壞了:"老頭子!老頭子!"
陸宴北回眸看了眼,喝道:"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扶進房間!請軍醫過來看看!"
蘇黎皺了皺眉,從他掌心把手掙脫,低聲道:"我過去看看."
"嗯."
一行人朝後院匆匆而去,甯雪迎走上前來,盯著陸宴北上下打量了下,還有些不敢置信.
"你怎麼回來這麼快?"
"你哥暫時有事,脫不開身,擔心你們應付不了,趕緊跟我聯系了."
而他這邊有飛機,自然是快一些.
甯雪迎吃了一驚,"那我哥今天還回來嗎?"
"晚上能到."
魏尋從後院過來,臉色嚴肅.
"督軍,現在怎麼辦?要換防嗎?"
陸宴北轉身看向他,沉聲吩咐:"先清點下我們的人手,看看夠不夠,如果不夠--"
他回頭,看了甯雪迎一眼.
"你們甯家的兵,你能調動多少?"
甯雪迎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粗粗一估略,"三五千是可以的."
"夠了,盡快把里里外外的防衛,全都換了!"
"是!"
魏尋領命,帶著幾名副官匆匆而去.
陸宴北站在庭院之上,看著面前的幾十號人物,都是督軍府的親兵,許多還跟著他上陣殺敵過.
"你們若願意效忠于我,就繼續留在督軍府,以後聽我差遣.若不願意,可脫下這身軍裝,回去跟家人團聚."
那些衛兵互相看了看,很快,自發地列隊站好,異口同聲地表態:"我們願誓死追隨督軍!"
陸宴北嘴角極輕微地扯了扯,視線劃過督軍府,俊挺的眉宇間神色淡然,好像剛才什麼都不曾發生.
這一天,比預料之中來的快了些,急了些.
但早晚都要來的,不如提前讓這塵埃落定.
後院房間.
陸督軍被放在床上,蘇黎上前去給他診治.
"不用……給我滾……滾遠些!"
盡管氣息不穩,痛到心悸,可老督軍還是氣憤難平.
陳虹嵐陪在床邊,淚如泉湧,哽咽著勸道:"你別倔了,還是讓小黎給你看看,萬一有個好歹……"
"我若是有個好歹,不……正稱了你的心意?!"
老督軍說著氣話,"你們母子倆,這些年……一直對我不滿,現在……總算是找到機會,對付我了--"
蘇黎蹙眉,也不願上前去刺激老督軍,想了想,招呼旁邊一個副官出來.
老督軍的身體狀況,她基本了解.
這會兒還能思維清晰地發怒,可見沒有大礙,只是急火攻心,一時心髒受不了罷了.
她說了一些藥,讓副官立刻去蘇氏醫館取來.
副官領命,轉身而去.
陸宴北將外面一切安排妥當,也來了這邊.
蘇黎迎上前,這會兒瞧著他的眸光才流露出擔心與愛戀.
"你怎麼樣?昨一夜沒怎麼睡吧,臉色看著有些憔悴."
畢竟還是在督軍府的地盤上,雖然現在陸宴北是主人了,可難保周圍不會有眼線.
蘇黎心里擔憂,可還是不敢過于放肆,只是用手指了指他的手腕.
"傷口,有沒有抹藥?"
陸宴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薄唇微微扯了抹笑.
"放心,皮外傷,過兩日就好了."
話落,眼眸看向屋里,盡管對那個父親不滿,但還是問了句:"情況怎麼樣?"
"老督軍知道是我給陸建南下的藥,很生氣,現在根本不肯讓我給他診斷.不過,他的身體情況我差不多了解,讓副官去取藥了,等會兒軍醫過來再看看."
知道他的淡漠冷血只是故意表現給外人看的,心底里,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家人.
蘇黎便又柔聲寬慰:"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嗯……"
陸宴北點點頭,看向她越發隆起的腹部,強忍著想要撫摸上去的沖動,語調低啞地道:"我派人送你回甯府,這幾天,城里會比較亂,你就不要出來了."
"你呢?什麼時候走?"
"我下午還得北上."
"下午就要走啊……"
蘇黎一聽,心里頓痛.
好不容易見一面,他卻這麼快就要離開,兩人連好好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甯偉峰晚上回來,江城的布防我會交給他,你放心,以後這邊就安全了.我北上數日,應該就能忙完,到時候再回來看你."
蘇黎強忍著心中不舍與酸澀,點了點頭.
眼淚猝不及防落下,她連抬手掩蓋都來不及.
陸宴北本來也是強忍著,見她含笑落淚,他也跟著笑了笑,大掌忍不住抬起,刮過她白皙的面部.
"哭什麼……"
低沉的語調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他抹過女人的面頰,拇指間沾染了濕意,那點冰涼酸澀好像瞬間到了心底.
被他問及,蘇黎越發不好意思,連忙自己抬手抹了眼淚,又笑得更明豔了些.
"沒事,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我都不敢相信……"
"傻瓜."
兩人溫軟了說了幾句話,魏尋上前來,有事要彙報.
陸宴北只好交代蘇黎,"你先回去,我走之前若還有空,再去找你.別擔心,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嗯."
她抿唇微微笑著,點點頭,朝外廳走去.
見她出來,甯雪迎上前去.
"怎麼說?"
"回去吧."
"你也跟我回去?"
"那不然?"
甯雪迎尷尬地笑了笑,"我以為你要留下來."
"我現在還是甯府的少奶奶."
無論如何,她記著這一點,不能給甯府抹黑.
甯家兄妹幫助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兩人離開,回甯府.
還在路上,便感覺到整座城開始亂起來了.
不少士兵齊整地經過大街,去替換原來的防衛.
蘇黎憂心忡忡,也不知陸宴北此舉得不得民心.
甯雪迎知道她擔心著什麼,回頭看了眼,安撫:"放心吧,陸宴北連外面的城池都能拿下,一個江城不算什麼的.我哥今晚回來,江城的防衛暫時會由我們甯家接管,你是甯少奶奶--換句話說,以後江城就是你說了算!"
聞言,蘇黎微微吃驚,繼而又哭笑不得.
"我又不懂治國安邦,更不懂行軍打仗,這些事與我無關--我只是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是,我也到現在都沒回味過來,陸宴北做事真是利落干脆!"
提到這點,甯雪迎也覺得佩服至極!
同時,再一次感慨他們當初選擇了陸宴北,真是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