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凡鐵之劍



玉檀寒冰度,雁巢君笑來.

穹海大陸的極北之地,玉檀城中,一個寒門武者的家庭里,誕生了一個一出生便極為愛笑的小孩.

所以他的父母給他取名為笑來,張笑來.

張笑來自小,就是一個開朗之極的小孩,在他五歲生日的時候,他的父親送了他一柄凡鐵之劍,因為他出生寒門,就連一柄黃階下品的法器都買不起,所以,只能送給他一柄凡鐵之劍,可是張笑來並未對此感到沮喪,他一如既往的,笑了.

他每天都會細細搽拭這柄凡鐵之劍,在他看來,這是他最珍惜的寶物,即便這連法器都不是,僅僅只是一柄凡鐵之劍,但是張笑來從來不會嫌棄這柄只需要數塊靈石便能買到的凡鐵之劍.

原本的張笑來是如此的平凡,幸福,淺淡平常的度過著他的每一天,可是在有一天,這一切都盡數崩塌.

他平和的每一天,他幸福的每一日,這樣的痛苦或許我們每一個人都曾經經曆,在成長到一個年紀的時候,我們總會在有朝一日面臨這一切,面臨失去親人的痛苦.

可是對于張笑來而言,卻來不及等待著他長大,來不及讓他做好明對一切的准備,一切來的是這麼突然,就在他八歲的時候.

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任由我們如何安身自處,可總有災難會來臨,在他八歲的時候,因為仇家的報複,張笑來面臨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孩子,躲在這里,千萬不要出來!"他的母親將他藏進了地窖里面,吩咐他千萬不要出來.

"如果有人發現你了,你就用這柄劍,好好的保護你自己,孩子,從今往後,你要照顧好你自己."他的父親將那柄凡鐵之劍交到了他的手里,隨後父親二人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的母親悄悄對他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是:"孩子,不管如何,你千萬不要為我們報仇!千萬不要!笑來,沒有了我們,你也要好好的笑著活下去."

張笑來點了點頭,在地窖里,他聽見了一聲聲慘叫,看到了刀光劍影,熊熊烈火,在地窖外面燃燒,好似染紅了半邊天,讓尚且年幼的他,懼怕不已.

他不敢出來,強烈的恐懼占據了他的內心,在劇烈恐懼中,他睡著了,即便他睡著了,面色之上,依然是那樣的不安.

"夫君,你看這孩子,笑得多可愛啊."

"玉檀寒冰度,雁巢君笑來.好孩子,你就叫笑來,張笑來....."

睡夢之中,張笑來夢見了他不苟言笑的父親,與他那溫柔的母親,在他再度蘇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卻已經安靜了下來,他緩緩的推開這封閉了地窖的木門,走了出來.

天上下著雨,地上流著血,因為夜色灰暗,看上去像是一條條漆黑的河流.

"為何?這是為何?為何老天你要對我如此不公?"八歲的孩童,憤怒的揚天長嘯.

孩童身邊,卻是宛若煉獄一般的淒慘境地,有人流淌出了心腸,有人的臂膀掉落在了不遠的身旁,所有的人,都面露驚恐,唯有兩具尸體,不一般,他們依靠在一旁,露出了最後的笑,未曾合上的雙眼,正一臉柔和的看著地窖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哈....."張笑來,一如既往的笑了,笑得是那樣癲狂,笑得,是那樣絕望!


"老天爺!你為何對我如此不公!為什麼!你告訴我啊!"張笑來不住的質問蒼天,蒼天回應他的,只有冰涼涼的雨點.

"哈哈哈,我恨!我恨這天下的所有人!但是我不能像那些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人一樣!"張笑來抬頭看著這片漆黑的夜,雨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我要用我這劍!斬盡天下的不公!"張笑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沖著蒼天狂吼!他不甘,他憤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憤怒的向這老天發出了他的誓言!

隨後,他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待得他再度蘇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破舊的房屋里,屋外傳來了陣陣食物的香氣,滿肚饑渴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會,一個面色和藹的老頭進來了,他端著一盤香氣四溢的食物,柔聲對他說道.

"餓了吧,孩子."

隨後老者便將這盤食物端給了已經昏睡了幾天的張笑來,他幾乎是風卷殘云一般的將這盤食物吃光了.

在這幾天,他不斷的坐著噩夢,又不斷的夢到一切還未發生時候的幸福模樣,他時而尖叫,時而微笑,但不管怎麼,他都不願意醒過來,不願意,面對這對他而言,已經是孤零零的世界.

這個老頭便是張笑來的師傅,他告訴張笑來,他可以教會他劍術,教會他掌握修行的法門,讓他擁有報仇的能力,可是張笑來在幾度掙紮之後,拒絕了.

他不願意陷入這一切,他不願意成為報複一切的機器,所以,他不願意擁有實力.

于是老頭便帶著他離開了這里,一個白衣飄飄的老頭,和一個背負長劍的少年,自此浪跡江湖.

老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不斷在穹海大陸上輾轉,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紅塵中飄蕩,見到了世惡道險,見到了更多比之張笑來的經曆更為不公的事情,終于在張笑來十一歲的時候,他請求老頭教會他劍法,教會他掌握修行的法門.

"哦,你想通了嗎?終于還是要去報仇嗎?"老頭問道.

"是的,師傅,我想通了,不過不是為了報仇,我曾經立下誓言,要用這柄長劍,斬盡天下的不公之事,曾經我不去修行,是因為那時候的我心里充滿了恨,但現在,我覺得我准備好了."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能有這般心性,實在是難得,老頭點了點頭,微笑著答應了.

自此之後,江湖上多出一個行俠仗義的劍客,他的身邊,總是滿悠悠的跟著一個老頭.

張笑來的實力,慢慢的由堪虛期,到達了破妄,他原本以為自己會這樣一輩子浪跡天涯,直到老頭帶來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老頭微笑著對張笑來說:"這是你的師弟,劍修崖,從今往後,你是隨我回到神宗,還是接著浪跡天涯?"

張笑來想了想,終于還是跟著老頭回到了神宗,一個,進了離火峰,一個,進了乙木峰.

他想獲得更強的實力,因為他實在是太弱了,雖然他對劍道的領悟近乎妖孽,可是他的修為,實在是太弱了,于是他便跟隨老頭到了神宗.

可是一切並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即便他的修為,從破妄初期,到達了破妄中期,他依舊是神宗的低層.


"哼,神宗如今已經如此破敗了嗎?這樣一個連法器都用不起的小子,也能入我神宗?"

"哈哈哈,臭小子!你這破劍有什麼好保護的?"

面對他人的欺凌,張笑來沒有氣餒,他只是如同往常一樣,拍拍滿是塵土的身軀,一如既往的笑了.

因為他是張笑來,玉檀寒冰度,雁巢君笑來.他手持一柄凡鐵之劍,為了一心宏願,默默的修行.

這一切,在他得以進入蘇門之後,得以轉變,若是說,他以前的笑,是苦笑,是強顏歡笑,而如今,他的笑,便是真正的歡心之笑.

因為他見識到了一個真正的,真正的強者!

那個人就是蘇遠古!

"我輩修士!何足懼也!"

那面對蒼天的憤慨,那滿身的豪氣,那不弱于蒼天的浩然之勢!

成為了張笑來追隨的方向.

他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前進的方向,他想要成為像蘇遠古那般的強者!他要實現他的宏願:斬盡天下之不公!

可是,命運又一次的對他開起了玩笑.

這一天,是蘇門的浩劫,也是蘇遠古前去與燕歸南決斗的日子.

誰也想不到,那火蕭的哥哥,神宗的內門弟子,會是這般的卑鄙!

乘著蘇遠古外出與燕歸南決斗的時候,找上蘇門來.

那個人,名叫火鳴山,通幽中期的大能之修!

他放肆的狂笑,以一人之力,將蘇門上下打得盡數潰敗,口出狂言,卑鄙的說道:"余海,今天,我就殺光你蘇門上下,留下你一個人,讓那蘇遠古,後悔與我火鳴山為敵!"

他施展道術,企圖殺掉蘇門上下!就在一切悲劇就要發生之時,張笑來挺身而出,一個人阻擋住了火鳴山所有的攻勢!

"笑來兄!不要!"余海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道,可是沒用,通幽修士的攻擊,怎麼是一個小小的破妄後期的張笑來能夠抵擋的.

"啪踏.."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張笑來的凡鐵之劍,斷了,他的生命跡象,也像這斷掉的劍一般,飛速的遠去.

"火鳴山!你給我住手!"一個人趕來了,止住了就要對其它蘇門弟子出手的火鳴山.

"抱歉,我來晚了."這個人便是魁霸!


"哼!魁霸,你也要插手嗎?這是我和蘇遠古的恩怨!你不要以為你可以阻攔得了我!"火鳴山不屑的說道.

"火鳴山!你不要得寸進尺!你以為,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魁霸冷冷的說道,火鳴山似乎有些忌憚,他冷哼一聲,就此離去.

而這時候,蘇遠古方才姍姍來遲.

"三弟,抱歉,我沒來得及....."魁霸一臉歉意的說道.

蘇遠古一語不發,他只是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張笑來,幾乎抑制不住的憤怒,讓他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

"笑來兄....."蘇遠古顫抖的說道.

"遠古兄,咳咳...你來了..."張笑來艱難的說道,他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每說一句話,都要吐出一大口鮮血.

"不,不要說話了!魁二哥!你那里還有龍虎丹嗎?快!拿出來啊!"蘇遠古焦急的說道!

"三弟......"魁霸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笑來兄,已經沒救了,魂魄受傷......"

"不!不會這樣的!!!!魁二哥!你快拿出來啊!"蘇遠古幾乎都要瘋掉了,怒意終于爆發在了魁霸的身上,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道!

張笑來拉了拉蘇遠古衣裳,搖了搖頭,苦澀的說道:"蘇兄,咳咳...沒用的...."

"不!你不會有事情的!笑來兄!你說好的成為我蘇遠古的左膀右臂的!你說過與我與我一同征戰大道的!"蘇遠古淒慘的吼出這番話,臉上充滿了不甘,憤怒還有痛苦!

"蘇兄.咳咳,我說過,咳咳...來日咳咳..踏仙門,醉酒..咳咳..相見歡的,可惜..咳咳..我等不到那..咳咳..一天了..."

"蘇兄....咳咳...我輩修士!何足懼也!"張笑來緊緊攥著蘇遠古的手,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松開了,他的面容之上,一如既往的,笑了,笑得是那般安詳,那般的歡愉.

玉檀寒冰度,雁巢君笑來.

這是張笑來,那是蘇遠古,一個痛不欲生,一個欣慰的死去了.

蘇遠古徹底的憤怒了,他渾身上下的怒意宛若凝實一般的迸發了出來,他緩緩的將張笑來的尸體交給了身邊的一個蘇門弟子.

沉下了聲,說:"余海,二哥!我們走"

他們二人愣住了,咽了咽口水問道:"去哪?"

"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