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久經沉寂之後,終于回響起的是百鍛靈倒吸涼氣的驚恐之聲.
"你用的!究竟是什麼劍!"他一臉驚恐的說道.
蘇遠古搖頭,道:"凡鐵之劍!你既然踏足須彌之境,又是煉器大師,何來不知?"
他幾度睜大的眼睛,任由他瞪大了眼珠,也看不出來蘇遠古手中的劍,究竟是有何等蹊蹺!竟然如此強大!
"大小裂口一十個,劍長三尺一寸,中有裂紋,像是被人以粗劣的手法重新鍛造過一般...斯...明明是柄普通的鐵劍,為何!為何能夠劈開我畢生的心血所鍛造的寶劍!"他有困惑,又震驚,死死盯著蘇遠古手中的劍,像是要撲上前來,細看劍上究竟有多少玄機一般!
"唉唉!百鍛靈前輩,這賭約,你可是輸掉了!不要盡說些廢話!你可是說過的,只要我君不換提出的,你傾家蕩產都要兌現不是?"君不換卻是不由他再看下去了,蘇遠古能夠斷他的劍,那是因為蘇遠古持的是意志之劍,而他的,不過是法器而已.
真說起來,法器是法器,劍是劍,空有劍的形狀,沒有劍的意念!
僅此而已罷了.
並且,他們打這個賭約,是為報當初百鍛靈偷工減料一事的恩怨.
孟伯露出一絲笑意,輕輕的走到百鍛靈的身邊,看著他一臉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百鍛道友,不管如何,這賭約,你是要兌現的,當初我雖然檢驗過如龍劍,可其中有多少的貓膩,你,比我更清楚!"
這話,宛若當頭一道驚雷,劈在他百鍛靈的頭頂,叫他絲毫不敢回話.
不換賢侄,有什麼要求,盡...盡管說....."百鍛靈摸了摸頭頂,卻是發現了一抹冷汗.
"嘿嘿,百鍛前輩,我可是聽聞你有一處藏兵寶庫,怎麼?不帶我去看看??"君不換的話,叫他心中猛然一揪,本想開口辯駁,可孟千秋的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叫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賢侄請與我來."說完這話,他扶著椅子的扶手有些顫抖的站起身來,宛若一個半步入土的老頭一般,走起來顫顫巍巍的.
兩人漸漸的走遠了,蘇遠古才回頭問道:"孟伯,既然你早就知道他偷工減料,為何你當初不說?"
"對呀!千秋爺爺,這是為啥呀!清歡也想不明白啊!"孟伯懷中的清歡,偏著小腦袋,有些困惑的問道.
"唉....蘇賢侄,要知道,這人雖然貪婪無度,但這煉器師這一行中,這樣的風氣卻是十分的常見,他偷偷拿走材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原因嘛,其實太簡單了.他是煉器師,並且還是人界中罕有的須彌級別的煉器師!這等煉器師的地位究竟有多崇高,你是不知道,老夫的修為,你可是知道的,但就連老夫,也不敢隨意的觸碰他的黴頭.只有放任他如此."孟伯緩緩的說來,蘇遠古不由得一驚.
孟千秋可是龍躍之修!人界巔峰的強者啊!就連孟伯,也不敢隨意的觸碰他的黴頭,這實在是讓蘇遠古有些驚訝.
"煉器師十分稀有,像是入塵級別或是大千級別的人,都十分常見,可是到了這須彌境界,就有一個條件,讓千萬人止步!"孟伯歎氣,有些感慨的說道.
"什麼條件??"蘇遠古倒是有些好奇了,他也修行得有這陣法之道,煉器一道,他也是早晚要涉足的.
"開天!開天境界!但凡是想要踏足須彌級別的煉器師,必須到達開天境界!並且要修行凡道!以煉器為道,修煉適合煉器的天域,方能得以達到須彌的境界!就這一條條件,便叫千千萬萬的人,止步于此!"孟伯的話,倒是讓蘇遠古有些意外.
"哼!笑話!簡直就是大錯特錯!什麼鬼東西!到達須彌境界煉器師需要煉器為道的凡道???笑話!"尋千機聽聞此言,登時就不快了,很是不爽的怒喝道.
只可惜,孟伯是聽不到的,蘇遠古同樣是有些困惑.
開天級別,是不容易達到,可人界這般大,開天級別的高手可是不少!
"修行凡道天域??這是為何?難道心道和意志之道不行嗎??"蘇遠古有些愣住了.
"不是不行,而是,太難!天域的開啟,本來就與修士的經曆,所修煉的道相關,能夠碰巧適合煉器的心道天域,少之又少!而意志之道,呵呵,蘇賢侄,天底下除了妖魔之外,我們人界之中,除去你符文一族,與我聖獸一族,誰人膽敢修行意志之道!意志之道本就是逆天之道,你,豈會不知!"孟伯的話,倒是說出了幾分道理.
首先,意志之道乃是逆天之道,而這煉器一道,本就是一種職業,以各種器材為煉,鍛造法器,說起來,煉器一道本就是歸屬于萬物凡道之中.
而心道多半縹緲,最多給煉器有一定的輔助之效,並不一定真的適合煉器.
所以,若不是凡道,幾乎是不可行的.
為了煉器專門修行了一種道,這犧牲,不是一般的大!因為這樣在實際戰斗之中,並無作用,也就是說,修煉凡道的人,是開天修士之中最弱的!
比不上心道那般的詭異縹緲,也不如意志之道那般的逆天之威.
比如當初的火鳳,就連一個窺凡中期的黃凌泉都打不過!
實力不行,便永遠困境與煉器之中,只能求一生的富貴罷了.
而修道之人何人不是為了力量而行,為了壽元而行,為了登仙而行?
"這煉器大師說好聽點萬人敬仰,說難聽點,便是強者們囚禁起來的金絲雀罷了!他們會有專門侍奉的門派宗門,而百鍛門,其中牽念的勢力又何其之多?老夫縱然是龍躍強者,也不敢輕易指摘這百鍛靈,另外,凡道實力低微,這其中,是有人不允,還是如何,賢侄,你可知曉?"孟伯的話語繞到了最開始的話中.
"哦!清歡懂了!人家有靠山!對吧,千秋爺爺."清歡嬉笑著說道.
"清歡,可不能亂說哦,有的事情啊,藏在心底就好了."孟伯撫摸著清歡的小腦袋,和藹的說道.
"好的,爺爺."情話乖巧的說道,惹得孟伯的一陣喜愛之情洋溢.
蘇遠古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底下的太多事情,實在是藏潛的很深啊!一個煉器師,就牽念出如此之多的問題.
凡道?天下天資縱橫的人,何其之多??可在這眾多明面上的勢力與暗中的實力拉扯之間,或許,有太多的不能明說的事理.
煉器師自己或許實力不強,但是,他們若是幫其他強者煉制一兩件如意的法器,便可以得到他們的人情,得到他們的幫助.
一個開天級別的煉器師,背後或許有從善,乃是與龍躍境界的強者相助!
這是一股何其恐怖的勢力!如此想來,以煉器為道的百鍛門,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當然不會!凡事都有兩面,他們煉器師辦的到強如龍躍境界的修士都辦不到的事情,這代表了他們有價值,但這價值,也會給他們帶來牢籠!
無數的勢力壓迫,讓他們不能修行更為強大的心道天域,一輩子困于凡道之中,讓煉器師,單單只是一個凡塵界中的職業罷了,讓他們空有煉器的才能,而失去對力量的追逐能力,或許他們並非必須修煉凡道天域,而是踏上煉器師這條路,就注定了,要被人為的力量,囚禁在無形之中.
力量至上!一切在絕對的實力之下,終究會有扭曲變形的一面,這百鍛門分殿,何其不是一座牢籠!
外面的人想要進來挑選寶物,而里面的人,雖然備受尊崇,但又,何其不是一只被困在牢籠中金絲雀??
或許,整個百鍛門,雖然位登人界宗門第七,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這世界,始終是有光明與黑暗,兩者難言,說不清對錯.
"賢侄,不要多想,煉器師修煉凡道又如何?萬人敬仰,千人拜求的他們,難道就沒有半點的貪慕虛榮?他們有他們的選擇,選擇了凡道,做個實力不強的煉器高手,為人煉器,避免了諸多的危機,而修行心道與意志之道的人,又如何不是隨時要面臨生死危機?與人爭斗?他們,困于牢籠,也是他們的選擇."
選擇.......蘇遠古長歎一聲,他回想起來當初在遇見清歡的時候,在地窖中發現的劉燕霜世代相傳的醬料密卷.
有人世世代代以制作醬料為生,凡塵萬道,那樣不是人的選擇?
煉器師們選擇了虛榮富貴,選擇了這一切,不去實力爭斗,權利紛爭的天下之中踏足,這或許,也不過是一個選擇而已呢.
笑了笑,孟伯卻是招呼著他跟上前去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