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四下寂靜無聲,只有噼啪作響的篝火在夜里時不時響動.
"額...."呻吟一聲,百鍛子虛便緩緩的坐了起來.
"醒過來了?"蘇遠古的問候在他的耳邊響起.
看著手里的子虛破天槍,他遲疑了半響終于是開口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輕笑一聲,接著說道:"我叫蘇遠古."
"蘇...遠古.....啊!你就是那個在青龍星界大鬧的蘇遠古!"猛然間,他竟然也知道蘇遠古被通緝的事情.
蘇遠古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有這麼出名嗎?"
他瞪大了眼睛說道:"何止是出名!這天底下的宗門,各大家族各大勢力中關于你的通緝令可是人手一份!"
"不過....."他又陷入了遲疑,他這個人,好像總是喜歡遲疑一下,看來他是喜歡思考的人.
"不過,我感覺那通緝令,有些不對勁."正是語出驚人,這話說得蘇遠古都感覺不可思議.
"此話怎講?"蘇遠古笑道.
"唉....."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歎了一空氣.
接著說道:"我曾經見到過龍躍修士是何等的實力,今日你出手如此謹慎,必然沒有龍躍的修為,若是龍躍之修,只怕你根本就不用如此的小心,對你而言,暴露行蹤,將會面臨很大的危機,因此,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去鬧翻什麼青龍星界!並且,就算你是龍躍修士,你也沒有那個實力,堂堂人界第一宗門,如何能讓你活著走出來!所以我斷定,這通緝令,實在是......."
說著說著,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的,趕緊閉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怎麼?你怎麼不接著說?"蘇遠古的眼中多出了一絲驚訝,不是他說的不對,而是他說的太對了!
簡直就是對得離譜啊.
他搖了搖頭,道:"前輩的事情,我怎麼能妄自猜測...."
兩人的交談到了這里,蘇遠古都開始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個可造之材.
聰明,並且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而又不該說什麼.
這話要是傳到了青龍一族的耳朵里面,只怕他就沒有什麼好運氣了.
好在是被蘇遠古聽到了而已.
"唉...."長歎一聲,蘇遠古接著回應道:"你說的沒有錯."
"沒錯......."他遲疑了,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在其它人的面前說起,以免,惹來殺生之禍...."蘇遠古還是擔憂著說道.
"嗯....."認真的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轉而聚焦到了子虛破天槍的上面.
"你看到了?"蘇遠古問道.
"是的,我看到了."他回答到,只是語氣,帶著些許迷茫.
"我問你,你相信輪回嗎?"很突兀的,蘇遠古這樣發問.
"我....我不知道,從我出身以來,我的腦海中,就有著一些抹不掉的記憶,他們伴隨著我的一生,當我說出來的時候,卻是給我的家人,帶來了殺生之禍......"
此刻,篝火劈啪作響,夜黑風高,若是此刻血流成河,天底下也無人知曉.
"你不怕我奪走你的東西?"蘇遠古指的是第三禪天的地圖.
"呵呵....前輩能夠如此以禮相待,在下已經感激不盡,更何況,您救下我的性命,這害人的東西,我交給您又如何?"
話語一沉,他似乎又想到什麼,隨即雙手緊握,唇齒顫抖,用一種恨恨的語氣說道:"不過......."
"不過什麼?"蘇遠古問道.
"不過前輩,我希望,能夠與前輩一同進入這第三禪天世界!"
話說到這里,蘇遠古都犯起了糊塗.
他不是痛恨嗎?怎麼還要進去?嗯,不對,他若是真的可以隨便舍棄,早就交給了那追殺他的人!
"你是想要看個究竟嗎?"蘇遠古似乎是明白了.
"是的....正如前輩問起的那話."他點了點頭.
"輪回?"蘇遠古問道.
"是的,自從我出生的那天開始,我便隱隱感覺,似乎,我並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他的語氣很是無可奈何,蘇遠古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若是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里,那自己活著,難道是為了成為另外一個人?
"好...."念及至此,蘇遠古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那...這地圖在哪里?"蘇遠古疑惑的問道.
百鍛子虛用自己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道:"在這里,這也是為何,他們會如此費盡了,因為不是實質的物品,而是我的記憶,所以他們必須活捉我,呵呵,多次的以死相逼,我還真就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
末了,蘇遠古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因為你救下我."百鍛子虛如此說道.
"就這麼簡單?"蘇遠古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不過若是別人救下我,我不會相信他,可是,你的話,我相信."前輩兩個生疏的字眼已經沒有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覺得,蘇遠古可以讓他相信.
"好吧.........."
終究是不得而知為什麼,蘇遠古不再多想了.
所謂一見如故,便是這種感覺吧....
兩個看似陌生的人,卻是都生出了這樣的感覺.
..........
三天之後,幾人離開了斷崖山脈,此去的目的地也就此改變了.
"去哪里啊...."尋千機的聲音有些頹唐,蘇遠古等人只要一天不進城,他享受人生的日子,就要往後推一天.
"老家伙,你這急不可耐的性子,得改改了啊."蘇遠古笑道.
"呵呵,千機爺爺要是能改掉,他就不是千機爺爺了,我說得對吧,千機爺爺."清歡笑道.
"嗯,的確是這樣的,師父要是什麼都能忍耐得住,那他可就不是師父了."陽頂天也是認真的說道.
"棲桐..."輕聲呼喚道,隨後棲桐便從蘇遠古的神識海洋中飛出來了.
"這是鳳凰!"百鍛子虛頓時一驚!看他那煞白的臉,像是嚇得不輕啊........
"棲桐!"清歡歡快的抱住了她.
"啾啾,清歡,棲桐好想你的."棲桐也是對她幾多懷念.
蘇遠古細細想了想,他已經得到了山河經,棲桐得到肉身的事情,也算是指日可待了.
"怎麼?嚇到你了不成?"蘇遠古打趣的說道.
"沒....."他擦了擦汗,原本想要說不的他,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
"哎呀!你怕什麼?來!棲桐,我們帶他去天上去!"說完,清歡邀請著他,自己則是一躍而上.
寬闊的背上,似乎有火焰蔓延,但卻是軟弱若浮云一片,給人以一種溫暖的質地.
他手伸出來了,又收斂了回去.
"來吧!"清歡向他伸出了手.
"我......"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遲疑.
蘇遠古不知道,子虛破天槍的氣勢如何的一往無前?而百鍛子虛的性格卻是如此的遲疑?
蘇遠古已經認定了他是那鍛造了子虛破天槍的百鍛子虛.
但槍的那份尖銳,卻是不再他的身上出現.
他就像是一塊有著坎坷的石頭,不會輕易的滾動.
子虛者,烏有也,存在與不存在的東西,都在與人心一念.
清歡的笑容,在他的眼中是那般的燦爛.
"好!"恍然間,他做出的這個決定,堅決如鐵!
蘇遠古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的前世可以鍛造如此的神兵利器了!
他從不會主動做決定,但若是下定了決心,他也會跨越心中的恐懼.
所謂的一往無前,或許並不是不會恐懼,而是知曉恐懼,卻是依舊向前.
一躍而上,棲桐揮舞著翅膀飛上了天空.
雖然他也會禦空之術,可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感到在云端中會是這般的輕松.
或許是身後沒有了追殺的人,也或許是身邊有了讓他向上的人.
清歡是個孩子,他也算是吧.
蘇遠古與尋千機兩人何嘗不曾看出來他眼中對清歡的那一抹動情?
"小子,小心他拐走你的寶貝妹妹!"尋千機不動聲色的傳音道.
"真的會嗎?他可是個喜歡遲疑的人啊!"蘇遠古反問道.
"哼..老夫就說道這里,聽不聽由你!"說完,尋千機就不說話了.
蘇遠古緩緩的走上前,對清歡說道:"清歡,此風正盛,正好,奏琴一曲,風與高歌,云端之中,正是逍遙自在啊....."
"對吧?老家伙,逍遙自在......"扭頭看了看尋千機,蘇遠古笑里飽含著莫名的感覺.
這也難怪他這個不正經的老頭,會有如此的琴技造詣,他啊,正是個逍遙的人,逍遙與風雅,正是相通的東西.
輕輕的取出片玉,清歡唇齒輕啟.
"長風落雨心系夢,
人說此生遍地可相逢.
奈何江河千山不得從.
就此迷蹤.
紅燈綠樓落孤客.
她人訴說往事若卿夢.
少年不知亂世風.
而後沙場戰亂功名一場.
歸來見她.
卻飲盡紅妝卷簾下.
她不愛他,奈何亂世風沙.
撲朔迷離.
少年此去無家.
夜中道余夢.
試問人生荒唐.
幾多夢?
卻也奈何不得東西南北風.
孤獨余夢.
若得遺落長劍不再浪跡天涯.
歸來為她耕種.
少年聽聞此間江山.
盡在風中."
前塵若夢,盡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