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走了,走的悄無聲息,踏上了去恒岳的歸途.
他的童年,的確是一段血淋淋的記憶,那段記憶,不曾有人知道,包括姬凝霜和楚萱她們.
曾經弱小的他,很早便明白這看似光鮮亮麗的世界,是何等的殘酷,人性的丑惡,造就了一幅幅淒慘的畫面,饒是如今他,偶然想起,也會忍不住的顫抖.
真正經曆過,方能明白,所謂的安逸,所謂的溫飽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所以,他渴望天下太平,為了這個宏願,可以讓他變得如這世界法則一樣,殘暴冷酷,他需要鐵血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哪怕身後鋪滿血骨,哪怕背負著萬古罵名.
然,站在如今的高度,擁有如今的修為,身負如今的榮耀,卻讓他不止一次迷茫.
時代在變,世界的法則卻不變.
如今的他,也如列代皇者一般在自欺欺人,所謂的天下太平的宏願,自始至終,就是一個笑話.
經曆了紅塵滄桑,見多了人世丑惡,他才真正明白,並非天下統一就是太平,這世界充滿太多無奈,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又談什麼太平宏願.
他駐足了,微微抬首,靜靜看著縹緲虛天.
微風輕拂,撩動著他的白發,卻憾不動他如豐碑般堅韌的軀體,他就如雕像一般,佇立在天地間.
"你還要跟我多久."不知何時,他才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沙啞.
話落,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方空間微微顫動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倩影自空間中走出,仔細一看,乃是昊天詩月.
"你早知道我跟著你?"昊天詩月抿了抿嘴唇,試探性的看著葉辰.
葉辰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看著天.
他的沉默,讓昊天詩月有些尷尬,自己之前那個問題,問的的確有些可笑了.
他是誰,是威震天下的天庭聖主,貨真價實的准天境巔峰的蓋世強者.
而她,只是一個空冥境,如此破綻百出的跟蹤,普通的准天境都能輕易感知出來,更何況是一個曾經力戰幾百萬修士的葉辰呢?
她微微走來,佇立在葉辰身側,也揚起了臉頰,看著縹緲的虛天,"你在看什麼."
"看那無情的蒼天,要耍我們到幾時."葉辰淡淡開口.
"耍...耍我們."昊天詩月一愣,一頭霧水,搞不明白葉辰在說什麼.
"回去吧!"葉辰收回了目光,並未做過多的解釋,再次踏上了蒼茫的大地.
呃,昊天詩月輕輕點頭,嘴上雖然打聽著,但卻很自覺的跟上了葉辰的腳步,葉辰快她就快,葉辰慢她就慢,而且一路左看右看,也不知是在裝傻,還是本來就傻.
唔...!
不知過了多久,才聞她一聲吃痛,許是走的太快,又沒發現葉辰停下了腳步,一頭結結實實撞在了葉辰後背.
荒古聖體的聖軀是何等的堅硬,雖然是血肉之軀,但她就好似撞在了一塊鋼板之上,整個額頭都發紫了,不僅尷尬,還很痛.
"你停下也不說一聲."昊天詩月不停揉著額頭.
然,對于他的腹誹,葉辰並未有任何回應.
他此刻,正眼眸微眯的盯著前方一片黑暗,眉頭也隨之皺了下了.
不知為何,看著那片黑暗,他竟生出一種心悸的感覺,那感覺雖不如紅塵給他的壓力強橫,但卻依舊讓他渾身涼颼颼的.
下一刻,一陣微風拂來,卻是帶著冰冷徹骨的殺機.
猛地,葉辰一個側身,伸出了手掌,挽住了昊天詩月的細腰.
你.....!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昊天詩月整個人都愣了,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發現葉辰已經攬著她,瞬間後退了上百丈,
錚!
他們剛走不到三分之一秒,他們原來所站的地方,便被一把漆黑的殺劍斬的空間裂開.
一瞬間,昊天詩月花容失色,到現在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葉辰停下了腳步,縱然是躲過了那必殺一擊,但他胸前依舊浮現出一道血痕,傷口處還有漆黑的幽光閃爍,化解著他的精氣.
破!
葉辰心中一聲輕叱,血脈之力,道則和聖體本源齊出,生生磨滅了那一劍留在體內的殺機.
"他的血脈."葉辰神色冰冷的盯著那一片天地,眼眸也隨之微眯了起來,喃喃自語一聲,"寂滅神體,殺手神朝的聖子."
"天庭聖主,果然名不虛傳."幽笑的聲音響起,縹緲而冰冷,饒是葉辰,都無法捕捉聲音的源處,不是他捕捉不到,而是那人說話時,身體在移動,其詭異的身法,讓葉辰神色凜然.
"以你的修為和身份,如此偷施暗算,不怕後人恥笑嗎?"葉辰淡淡一聲,腳下浮現出了八卦陣圖,將昊天詩月一同籠罩在內.
"葉辰,你很聰明."那縹緲的幽笑聲再次傳來,"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這是宣戰嗎?"葉辰話語依舊平淡.
"你以為呢?"神朝聖子幽幽一笑.
"那晚輩還真是榮幸."葉辰說著,先天罡氣鎧甲也開啟了,連昊天詩月的身上,也被蒙上了罡氣鎧甲,因為神朝聖子太強了.
"我不喜歡沒有挑戰的對決."神朝聖子縹緲的聲音不斷遠去,"九陽之日,東陵古淵,帶上你的六道仙輪眼,我等你一戰."
殺手神朝聖子離開了,但那縹緲的聲音,卻是在天地間經久不散.
葉辰神色凝重,靜靜看著那片黑暗.
他很明白,沒有六道仙輪眼,他根本不是神朝聖子的對手,因為他根本捕捉不到神朝聖子的身影.
而且,就在剛才一擊,他分明從神朝聖子的身法中感知到一種神秘的力量,那力量與仙輪天照有些相像,觸及了時空與半時空領域.
這種觸及時空領域的身法秘術,級別遠在空間挪移之上.
昔年,神朝聖子靈虛境時,就差點將准天境的鍾離給絕殺了,如今神朝聖子位列准天巔峰,又身負那絕殺秘術和逆天神通,想要對抗他,他需要六道仙輪眼助戰.
"他...他就是殺手神朝聖子?"葉辰皺眉之際,昊天詩月緊張的抓著葉辰胳膊,神色蒼白的看著那片黑暗.
"堪比列代諸王."葉辰深吸了一口氣,邁動了腳步.
"那...那他會不會在南楚天庭大肆殺戮."昊天詩月慌忙跟上,"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更遑論其他人."
"不會."
"你這麼肯定?"
"蓋世的殺手,怎會殺無名之輩."葉辰淡淡開口.
"那倒也是."昊天詩月訕訕一笑.
葉辰沒有再說話,只是不緊不慢的邁動著腳步.
他身旁,昊天詩月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而且力道還不是一般的小.
她似是受到了驚嚇,時而也會左看右看,生怕再有其他殺手突然冒出來,這黑暗的天地,因神朝聖子的出現,怎麼看都感覺有很多雙眼睛盯著她看.
葉辰默然,並未推開她的玉手.
雖然他還沒有接受昊天世家,但若她有危險,他會用命去守護.
夜,再次陷入了甯靜.
兩人走在蒼茫天地間,留下了兩道傾斜的背影.
葉辰一路都保持著沉默,而一旁的昊天詩月卻是不止一次去偷看他,而且每次去看,神色都會有一瞬的恍惚,恍以為自己挽著的不是葉辰,而是秦羽.
下意識的,她松開了玉手,微微垂眸,也變得沉靜無比.
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她以為的只是她以為的,昊天塵夜就是昊天塵夜,永遠都不會因為她的的幻想,而變成殺神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