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被無淚之城帶走."葉辰一下慌了,那是啥個鬼地方,他最清楚不過,一個個的冷血無情,當年的楚萱,就是很好的例子,被她們帶走,能不能活著出來都難說.
"本神親眼所見,不會有假."邪魔聳了聳肩.
"那你為何不攔下."
"攔?怎麼攔."邪魔被逗笑了,"那是無淚城,莫說本神,縱你大楚九皇去了,一樣被滅."
"究竟發了什麼."葉辰眉頭緊皺著.
"要說這事兒,可不怪人家無淚之城."邪魔翹起了二郎腿兒,"聽聞,是你家寶貝女兒,綁了一個無淚之城的女仙子,還給人喂了點兒...你大楚的特產,無淚發飆,親自出城,把你家葉靈,請去無淚城喝茶了."
"這....."葉辰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那個小丫頭片子,真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惹誰不好,偏惹無淚城.
他不用去看,就能想象那畫面,好好一個無淚之城的仙子,愣是被喂了大楚特產,縱是無情,也變有情了,難怪無淚發飆,若是他,他也發飆,也得請回去喝茶.
"這般能搞事,隨誰呢?"邪魔瞥了一眼葉辰.
葉辰干咳一聲,狠狠揉著眉心.
這還用問?當然是隨他了,但他這坑蒙拐騙的本事,可從未想過要傳給葉靈,本是要傳給葉凡的,誰成想,葉凡老實正派,他這寶貝女兒,卻深得他真傳,都不用教的,自學成才,看樣子,還准備把他這個爹,拍死在沙灘上.
"被抓進無淚城,那就懸嘍!"邪魔唏噓道.
"楚萱可知此事."葉辰試探性的望著邪魔.
"天曉得."邪魔回了隨意,又拎出了小鏡子,對著鏡子搭理秀發,不咸不淡道,"她知與不知,都沒啥區別,無淚城主親自出手,你家的無淚神女...不好使."
"我要回大楚."葉辰當即道.
"抱歉,等不到那人,不會放你走."
"站著說話不腰疼,若被捉走的是牧流清,你也這般淡定?"
"淡定,必須淡定."邪魔又聳肩,毫不在意,"無淚城可都是美女,他去了,保不齊還能拐幾個媳婦出來,多熱鬧."
"我....."葉辰話到嘴邊,竟無言以對.
"你也無需太擔心."邪魔收了小鏡子,終是伸著懶腰起了身,悠悠道,"無淚城傳承萬古,還犯不著對一後輩下殺手,縱不看楚萱的薄面,也得給諸天門些許面子,當年抗魔大戰,大楚血流成河,天庭全軍覆沒,整個諸天,包括她無淚之城在內,都欠大楚...一個莫大的人情."
"你不說,我倒忘了."葉辰深吸了一口氣,"相安無事還好,敢動我家靈兒,待我聖體圓滿,第一個掀了她無淚城."
"有前途,看好你."邪魔拍了拍葉辰,轉身便走.
葉辰甚是麻溜,上前拽住了邪魔,"說到人情,你也欠我一個,你得還."
邪魔停了身,笑吟吟的看著葉辰,"我...欠你人情?"
"不欠."葉辰忙慌松了手,腦袋瓜子搖的更撥浪鼓似的,笑的這般開心,這是要打人的前兆啊!他是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面前這娘們兒,可是魑魅邪神,從不干正常事兒的神經病,跟誰聊人情,都別跟她聊,挨揍是小事兒,若被打成半身不遂,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嗯...孺子可教也."邪魔滿意一笑,轉身沒影兒.
身後,葉辰腿一軟,差點癱那,就在前一瞬間,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還好他夠機智,不然,此刻多半已上了太空.
怕,他是真怕了,堂堂荒古聖體,真被打怕了.
夜,因邪魔的離去,陷入了甯靜.
葉辰坐在老樹下,雙手托著下巴,在想孩子的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有關葉凡,一個有關葉靈,他的兒女,還真有天差之別,兒子不隨他這父親,女兒卻學的很溜.
一夜無話,轉眼黎明.
清晨,葉辰早早起身,拎著行頭,步入了喧鬧的大街.
今日的誅仙鎮,比往日要熱鬧幾分,只因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告示,此番並非通緝令,而是征糧的告示,凡誅仙鎮的人,有一家算一家,每一戶都要上繳一百石糧食.
"不給活路啊!飯都吃不起了,哪來一百石糧食."
"如今的齊王,比昔日的燕王還更狠哪!張口就是一百石."
"該死的戰爭,受苦的還是咱們老百姓."
叫苦聲響滿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憂心忡忡.
葉辰不語,輕輕走過,卻心中哀歎,一切,皆是戰爭害人,一百石的糧食,于富家而言,不值得一提,但于貧苦百姓,卻是要人老命,肚子都填不飽了,哪有糧食上繳.
暗罵聲中,葉辰擺好了行頭.
因征糧一事,誅仙鎮人都忙著籌措糧食,幾乎沒人跑來算命,還是楊閣老懂事兒,每逢此時,都會跑來捧場.
這次,依舊不是一個人來,還有俠嵐,還有他懷抱的小娃娃,當爹的人,就是不一樣,走哪都樂呵呵的,百姓們煩惱的征糧,在他這,根本不是事兒,一百石糧,還是拿得起的.
葉辰更多關注的,還是俠嵐.
今日的俠嵐,面色紅潤了些,是有呼吸的,不過,葉辰看得出,那是俠嵐故意為之,以免楊閣老懷疑.
"來,叫哥哥."楊閣老抱著小娃上前,有點老不正經.
"滾一邊兒去."葉辰大罵,暗道,抽空是得收拾收拾這老東西了,那可是他未來的兒媳,叫哥哥算咋回事兒,再說了,剛滿月的小娃娃,哪會說話,老楊頭兒就是跑來逗樂的.
"不要在乎那些細節."楊閣老呵呵一笑.
"呀?"咋咋呼呼聲響起,楊玄那厮,不知從哪冒出來了,都不帶搭理老楊的,上前就奪過了小娃娃.
"粗手粗腳,你慢點兒,我......"
"閃開,別擋道."
老楊吹胡子瞪眼,可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只手扒拉開了,楊玄來了,又哪能少了上官玖,也是湊過來看小娃娃的.
倆大老爺們兒,頭頂頭,逗的小娃咯咯直笑.
"小鼻子小眼兒,長得真像我."
"別鬧,像我多一點兒."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聽的楊閣老大臉發黑,總覺頭上有點綠.
一側的俠嵐,無視這仨人,已坐在葉辰對面,將右臂手腕,放在了桌上,微笑道,"前輩,與我把把脈吧!"
葉辰不語,將手指放在了俠嵐手腕上,做戲得做足了.
自外表去看,俠嵐有呼吸,亦能感覺到心跳,普通的郎中,也能把出脈搏,但是,表相終究是表相,那些所謂的呼吸,心跳和脈搏,皆是俠嵐編造的,能騙過楊閣老,卻騙不過葉辰,她並無脈搏,亦無呼吸和心跳,手腕上,幾乎無一絲溫度,冰寒到發冷,除了她還活著,其他,都與死人無異了.
還有,葉辰也算不出俠嵐的卦象,已是死人,命格也消失,沒有命格,便沒有卦象,自也不知...俠嵐究竟還能活多久.
"咋樣."楊閣老轉過了身,緊盯著葉辰.
"邀月心法還在作祟."葉辰淡淡道,當即提筆,一邊寫一邊說道,"日後,便修我譜寫的心法,不過,修了此心法,會常見異樣之事,安心就好,那都實屬正常."
"怎麼個異樣法."楊閣老湊近問道.
"譬如,沒有脈搏,沒有心跳,沒有呼吸,身體會時常發冷."
"這......"
"多謝前輩."俠嵐已笑著接過,眸中飽含感激,有葉辰這番話,她日後,便無需再編造呼吸,脈搏和心跳,兩人還是心照不宣,以這善意的謊言,誆騙楊閣老.
一家人走了,抱著小家伙,在熙攘人流中,顯得格外溫馨,看的葉辰神色恍惚,看見人家的娃,也難免想起自家的孩子.
"有媳婦真好."楊玄和上官玖都嘖了嘖舌.
"前面左拐,有青.樓."葉辰悠悠道.
"俺們可是正人君子."兩人義正言辭道,瞥了一眼葉辰,轉身都走了,完事兒,很淡定的...在前面路口拐了個彎兒,倆武林高手,組隊去喝花酒了,嗯...就是傳說中的大保健.
葉辰看的想笑,這倆貨,完全符合他大楚人的尿性.
夜幕在悄然間降臨,陰霾籠暮了整個誅仙鎮.
為了一百石糧,太多人都難以入眠.
小園老樹下,葉辰就平靜多了,一手握著刻刀,一手握著木頭,一刀一頓,刻的是葉凡和葉靈,小時候的他們,也如小楊嵐那般可愛,一走七十年,孩子們都長大了,可他的修行,卻還是漫無界限,而他等的人,也不知在哪個天涯海角.
靜謐中,突有一縷風輕拂,載著淡淡的女子香.
葉辰豁的起身,雙眸近乎微眯成線,環看著四方,驀然間,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有人在撫摸他的臉.
怪異的是,園中並無人.
"帝道仙法,夢回千古."
葉辰輕喃,極為確定,有人來了,而且還是個女子,身在夢中,卻以虛幻連接了現實,只是...他看不到罷了.
這等怪事,與他當年夢回大楚,頗是相像,他看的到大楚人,而大楚人,卻看不到他.
很快,風散去了,僅有一滴虛幻的淚,殘留世間.
葉辰輕輕抬手,托住了那滴淚,不知為何,心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