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疑云



直到聽見廁所的方向傳來窗戶玻璃破碎的聲音,我才松了口大氣.

雖然我一直懷疑罪可能就是"宏偉",也很想趁著今晚上罪露出破綻直接干掉他,可從始至終他都表現的中規中矩,既完美的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又很收放自如的把功勞推到了別處,給我的感覺雖然若即若離,但一點都不像有問題.

如果他真有什麼問題,此時此刻正是除掉我的最好機會,門外有稻川商會的狗腿子,他抽冷干我兩槍,然後推到稻川商會的人身上,就算誰有疑心,也拿不出足夠的證據.

我後背貼在牆壁後面喃喃自語:"難道真的是我猜錯了嗎?"

門外急促的槍聲仍舊在繼續,外面的幾個槍手怕是要隨時破門而入,我深呼吸兩口,撥通白狼的電話道:"動手吧!"

三四分鍾左右,病房外的走廊里再次傳出一陣"嘣,嘣"的槍響,和裝了消聲器的手槍不同,看來應該是白狼他們到位了,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子苦笑:"這次以身犯險都沒能把罪釣出來,看來以後更沒什麼機會了."

門外幾聲槍響伴隨著令人牙磣的慘叫響過之後,罪的聲音突兀傳出:"大哥,你沒事吧?"

"嗯?"我疑惑的透過床板和門檻的縫隙朝外看去,見到罪,白狼和宋子浩出現在走廊外面,我費勁巴巴的將堵在門口的病床推開,喘著粗氣走了出去,走廊外面躺著四具尸體,正是剛剛自稱來自"稻川商會"的那幾個槍手,白狼,宋子浩,罪一人攥著一把槍,旁邊是劉云飛帶著"十虎"中的幾個小崽子.

"你怎麼沒跑?"我皺著眉頭看向罪.

罪搖搖頭道:"床單子實在太特麼短了,只夠我順著爬到二樓,我怕死,所以踹開二樓的窗戶又折了回來,嘿嘿……"

他的側臉上有兩條疤痕,手背上鮮血淋漓,胳膊上好像也中了一槍.

"罪,比我們先到."白狼看了我一眼,拿腳踹了踹地上的一具尸體問我:"怎麼辦?"

我簡單想了想後,朝著哥幾個吩咐道:"先把尸體處理掉,房間打掃干淨,死了這麼多人,除非二奎腦子讓門擠了去報警,這件事情肯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當然也不排除他不服氣,會再派人回來報複,小白,子浩,云飛你們繼續隱藏在附近,如果還有人回來,直接干掉!"

"明白!"哥幾個齊齊點頭.

我攙住罪低聲道:"我先帶他找地方取子彈,有啥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吧,對了云飛,你待會再安排個人,去把街頭我們開來的那輛馬自達弄走."

白狼給了我一把車鑰匙,低聲道:"車停在醫院旁邊的網吧的門口,你自己多小心點."

"嗯."我點了點頭,攙住罪快速離開.

坐進車里,我掏出手機撥通陸峰的電話號碼,本以為這個點他肯定睡了,哪知道那頭幾乎是秒接,陸峰嗓音沙啞的問:"怎麼了三子?"

"幫我聯系個黑市醫生,嶗山你比我熟."我長話短說道.

陸峰也沒猶豫,直接道:"正好,我現在就在一個黑市醫生的家里呢,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這會兒讓人去接你."

"怎麼了?你受傷了?"我心底一沉.

陸峰苦笑道:"阿鶴被人偷襲了,我們真他媽應該聽你的,稍稍放松了一下就被邵鵬鑽到了空子,操特麼的!"

"見面談吧,讓你的人快點過來,我在北宅鎮……"我把自己的位置跟陸峰說了一下.

掛掉電話後,我側頭看了眼依靠在車座上的罪輕聲問道:"疼不?"


罪翻了翻眼皮,聲音有些虛弱的干笑:"還……還好,就是眼睛有點暈,大哥……你……你說這一槍不能要了我命吧?我尼瑪還沒對象呢,還沒牽過小閨女的手呢."

此刻他左的胳膊上的衣服完全被鮮血給浸透,身上的白大褂上也是猩紅的血跡,看上去各位的駭人,我點燃一支煙,塞到他嘴里,輕聲安慰:"使勁嘬了兩口煙嘴,能舒坦一些,啥也別亂想,不過是破了個小洞的事兒,養兩天就沒問題了."

"大哥……我……"罪使勁咬著煙嘴,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瞬間面頰淌落下來,眼睛微閉的出聲:"我知道……知道你懷疑我……不止是你,其實很多人都在懷疑我……懷疑我是宏偉……"

"別太特麼亂想."我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罪掙紮著坐起身子,嘴里的香煙已經燃到一半,他長出幾口氣道:"我確實瞞了你們點什麼,但……但我不是宏偉……甚至跟丫扯不上半毛錢關系……我對你們有所隱瞞是不對……但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和王者……王者的事情."

"嗯."我心情極其複雜的點點頭.

罪伸出血淋淋的手掌遞向我,咬著嘴皮沉聲:"大哥……你信我嗎?"

"我……我……"望著他真摯的眼眸,我深呼吸兩口握住他的手點頭道:"我信!"

"就特麼知道我沒跟錯人……"罪的嘴角上揚,接著陷入了昏厥.

二十多分鍾後,孫明開車過來,幫著我一塊將罪攙進車里,然後迅速奔向市區駛去,一直開到一棟私營的小診所門口,我看的門外堵了起碼能有二三十號天門的子弟,低聲問孫明:"林恬鶴傷的嚴重嗎?"

"挨了三槍,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孫明臉色不好的回答.

幾個天門的兄弟幫著一塊將罪抬進診所里,診所的外面很平常,就和平常的門診差不多,不過擺藥的貨架背後另有洞天,有一間暗門,暗門聯通著幾個小型的手術室,罪被推進其中一個手術室,一個醫生打扮的中年人將我趕了出來.

沒多會兒陸峰也從外面進來,手里拎著一個黑提兜,提兜里全是一捆捆嶄新的鈔票,他直接丟給中年醫生冷聲說:"不管多少錢,把我兩個兄弟的命救回來."

"你那邊咋回事?"

"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和陸峰異口同聲的問向彼此,接著我倆又同時歎了口氣.

"我晚上設套伏擊二奎,結果反而中套了."我簡練的將罪受傷的事情說了一下.

陸峰遞給我根煙道:"真應了那句老話,天若讓其亡,必先讓其狂,之前你交代我小心一點邵鵬,我和阿鶴全都沒當成一回事,晚上我和柳東升一塊找幾個啤酒廠的老板談買賣,阿鶴領著底下的兄弟們去KTV唱歌,結果讓邵鵬堵在廁所里干了三槍,兩槍打在肩膀上,一槍距離心髒就幾厘米,臥槽特麼的,邵鵬真是個瘋子,本身自己帶著傷,一瘸一拐的竟然敢潛到KTV里整阿鶴."

"人如果能救回來就是萬幸."我叼著香煙,心情沉重的點點頭.

陸峰攥著拳頭"嘎吱嘎吱"作響,咬牙切齒的低吼:"操特麼的,我肯定得把這個邵鵬抓出來千刀萬剮了,阿鶴他老子後天過生日,這特麼阿鶴要是救不過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

"吉人自有天相."我拍了拍陸峰的肩膀,他擔心林恬鶴,我何嘗不擔心罪,本身我已經確定罪就是"宏偉",可他在昏迷前跟我說的那幾句話一瞬間又改變了我的想法,如果罪真的是"宏偉"完全沒必要這麼冒險,就算演苦肉計也玩的太逼真了.

最重要的是,今晚上罪還很多次機會可以干掉我,他都沒有動手,反而最後還掉頭回來救我,他救我是因為並不知道我讓白狼他們隱藏在暗中,也就是說他這樣的做法完全發自內心.

想到這兒,我心里生出一股子內疚之情來,同時我心頭更加疑惑,罪既然不是宏偉,為什麼平常會表現的那麼怪異,還有就是他如果不是"宏偉",那麼誰是?或者說我們身邊根本沒有眼線,一直都是我自己瞎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