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峰走進加油站旁邊的小屋里,屋子說白了就是個類似小商店和店員休息室的存在,屋里擺著一些方便面,面包,礦泉水之類的吃食,四五個店員呆在屋里看電視,呂長江翹著二郎腿坐在記賬的電腦後面,估計是看一天的收入.
我走過去笑嘻嘻的問道:"呂總,咱還能再嘮幾句不?"
呂長江"啪"的拍了下桌子,指著我鼻子咒罵:"我跟你聊你麻痹,滾出去,聽懂沒?別他媽一再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我點點頭,回頭朝著陸峰眨巴眼睛道:"行,不聊拉倒,那峰哥咱吃點東西吧."
說罷話,我和陸峰一人從貨架拿了桶泡面和幾瓶啤酒,一點不認生的用屋里的暖壺泡好面,完事我倆就蹲在屋門口吃,我還故意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這個時候一輛拉煤車使勁加油站,"嗶嗶嗶!"的狂按喇叭示意加油,一個店員拿著油卡准備往外走,我站起來斜靠在門框上擋住他,陸峰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們兩人將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跟我玩這套是吧?行……"呂長江冷眼看著我倆,隨即拿起桌上的座機打了一個電話:"祥子,帶幾個人來加油站一趟,有人管我要賬!"
打完電話以後,呂長江齜牙咧嘴的指著我倆叫喚:"有能耐別特麼走,我看看你倆到底有多狠!"
"你放心,不拿到錢,我們肯定不帶走的."陸峰笑著點了點腦袋.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一輛老款尼桑風馳電掣的開到加油站里,從車里下來四個青年,領導的一個剃著個卡尺頭,鼻梁上架著副墨鏡,手里拎著把鋸短槍管的"五連發",溜溜達達走過來,指著堵在門口的我和陸峰道:"你倆鬧事啊,要賬是吧?來,咱們出去聊聊."
"有啥你就擱這兒聊唄."我捏了捏鼻頭微笑.
"草泥馬,你想要多少錢?來,說個數我聽聽!"青年一把扯住我的領口,噴著唾沫星子瞪眼.
"松手聽明白沒?拿把小鳥槍冒充什麼職業殺!"陸峰一急眼,直接抓起腳邊的暖壺就要開砸.
我伸手推了推陸峰,仍舊滿臉掛笑的看向青年道:"平事兒的唄哥們?"
"麻溜滾蛋,不走就永遠別走了!"青年推了我一把,抓起槍管頂在我大腿上冷笑:"三個數,滾不滾?"
我吐了口濁氣道:"哥們,咱們有理說理,都是社會上跑的,誰不為了掙倆錢?你來看處理事兒,肯定是奔著錢,我來要賬肯定也是圖錢,咱倆從根本說算起來沒有任何過節對不對?我不想干仗,在濟市我們也誰都惹不起,我要是就這麼讓你走,你跟呂總肯定也沒法交代,說不准以後就失去了賺錢的機會,要不我換個方式,給你個交代,你看成不?"
"別扯淡,聽懂沒?"青年瞬間皺緊眉頭.
"放心吧,不能……"我笑了笑,彎腰從地上抓起一個啤酒瓶,照著自己腦袋"咣"的一下就砸了上去,"咔嚓"一聲酒瓶破碎,一抹熱血順著我的面頰就淌落下來.
青年錯愕的往後倒退一步,手里的五連發不自然的垂了下來.
"三子……"陸峰頓時要急眼.
"說好了聽我的!"我扭頭低吼一聲,陸峰怔了一怔,沒有再繼續出聲.
接著,我隨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血跡,朝著青年輕笑道:"你看能不能跟呂總交代了?要是不行,我讓我哥們也來一下,這年頭什麼事都講法,你打我,肯定犯法,因為這點事情進去,真心犯不上,我自己來,你啥事沒有,哥們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今天你就算干殘我,我指定也得把欠款拿回去,一家老小都等著呂總的錢買米下鍋呢."
說罷話,我直接平躺著趴到地上,將胳膊和腿全部伸直,朝著青年努努嘴道:"想要哪條腿,哥們你隨便挑,實在不行,我再搭給你一只手,只要今天能讓我拿走欠款,怎麼樣都成."
"……"青年無語的看了看我,很是為難的望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呂長江.
青年嘬了嘬嘴角,苦笑著說:"呂哥,這事兒我實在沒招了,唬我肯定是唬不住,真弄出事兒,您也麻煩,要不……"
"你走吧."呂長江不悅的擺擺手,青年領著人迅速離開.
"滾刀肉是吧,老弟?"呂長江沉思幾秒鍾後,站起來走到我跟前,拿腳尖踢了踢我輕笑:"我很感興趣,侯國強到底是花了多少銀子,找來你們這種討賬專家?"
"沒多少錢,也就二三十萬."我笑著回答:"呂總是干大買賣的人,真心犯不上因為這點芝麻小事跟我們浪費時間,您大筆一揮,把錢給我們,往後咱們就是朋友,有啥用得到的地方,您言語,小弟們肯定隨叫隨到!"
呂長江咽了口唾沫,蹲在我跟前問道:"怎麼稱呼啊小兄弟?"
陸峰氣鼓鼓的出聲:"我們沒名沒氣,就是街邊跑的小籃子."
呂長江沉默幾秒鍾後,朝著我翹起大拇指道:"哥們,二百萬我確實有,但絕對不能全給你,要不然以後我在圈子里沒法混,給你們拿一半,可以回去交差了吧?"
我直接搖了搖腦袋道:"借據上是二百萬,拿一半回去,我們沒臉要賞錢,呂總您再受累湊湊行不?"
"蹬鼻子上臉是吧?"呂長江頓時大怒.
我笑了笑說:"真心不存在這個,我就是想拿回去錢."
"行,那你們在這兒慢慢耗著吧."呂長江不耐煩的從我身上跨過去,直接走出屋外,我一個激靈爬起來,朝著旁邊還發呆的陸峰道:"跟上!"
我倆跟在呂長江的身後,也一把拽開他的雅閣車門鑽了進去.
"怎麼個意思?賴上我了啊?"呂長江坐在駕駛座上,皺緊眉頭冷笑:"哥們,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在濟市到底是什麼能力."
我撥浪鼓似的搖頭道:"我太清楚了呂總,所以從始至終我都不敢跟您玩硬的,跟您干仗吧,您的兄弟指定比我們多,報警吧,警局里您肯定也有朋友,所以我們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沒事兒呂總,您該忙啥忙啥,我們肯定不跟在您身後現眼,就老老實實在您車里呆著,哪都不去,您要是累了,我可以幫您開車,我車技還湊合,您哪天開心了,把錢甩給我,我馬上給您作揖滾蛋."
呂長江眯縫眼珠子在我臉上打量了幾秒鍾後,什麼都沒說,又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十幾分鍾後,他陰沉著臉拽開車門,提著兩個手提袋遞給我:"我現在就能湊出來一百八十個,能處理,你們給我把借據還給我,不能處理,那就愛他媽咋鬧咋鬧."
"誒喲,謝啦呂總,誠心的!"我頓時一樂,掀開手提袋掃視一眼,接著從里面隨手抽出一遝鈔票遞給他道:"剛剛耽誤呂總半天生意,還毀了您一個啤酒瓶,這算我賠償的."
"你們走吧."呂長江壓根沒接錢,擺擺手驅趕.
"真心感謝!"我沒有任何猶豫,跟陸峰交換了一下眼神後,我倆從車里下來,轉身就往加油站外面走去.
"對了,怎麼稱呼?"呂長江從我們身後問了一句.
"王者,趙成虎!"
"天門,陸峰!"
我和陸峰異口同聲的回答,說完話,我們沒再做任何猶豫,大步離開……
坐在出租車里,陸峰滿臉懊悔的出聲:"我要早知道這錢這麼難要,當初說啥不帶拉你下水,還他媽連累你挨了一酒瓶."
"就是因為錢不好要,你才想到找我的不是嗎?"我很無所謂的笑了笑.
陸峰歎了口氣說:"三子,我覺得咱倆挺傻逼的,你說不就是區區二百萬嘛,咱自己掏腰包解決了多好,為啥受這份洋罪?"
"峰哥,抽空你和魚陽一塊到精神科去看看腦子吧,真事兒!"我無語的解釋道:"如果真是二百萬的事兒,誘哥早就跟我開口了?他為啥非要拿出來欠條給我?因為他想讓呂長江難堪,讓他不舒服,但是自己又沒那個能力,懂不?二百萬就是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