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我和陸峰回到侯國強的鐵廠門口,路上我給誘哥打了個電話,他和高明先我們一步已經去了侯國強的辦公室.
經過一天的奔波,我倆埋汰的跟收破爛的有一拼,衣服,臉上整的髒兮兮的,尤其是我的側臉上還有干涸的血痂,我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從附近的小賣部買了點礦泉水,站在鐵廠的門口,我們沖了把臉,又簡單的洗了個頭,這才邁著大步走進了鐵廠.
侯國強的辦公室里,此刻正煙霧彌漫,誘哥,高明已經侯國強正一人叼著一支煙談笑風生,我們敲門走進去以後,三人瞬間停止了交談,侯國強鄙夷的瞟了瞟我們沒有作聲.
我將從呂長江那千辛萬苦討過來的兩個手提袋放在侯國強的辦公桌上,微微欠了欠身子干笑:"侯總,輪年齡我們哥倆喊您聲叔都不虧氣,今早上是我們冒失了,您多擔待!"
侯國強眉頭一挑,指了指兩個手提袋,明知故問的歪嘴冷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輕描淡寫的說:"今天無意間聽一個朋友說起華田加油站的老板欠您點錢,我當時正好在華田加油站加油,又正好碰上他們呂總了,呂總跟我們明哥的關系不錯,我們閑聊了幾句,他說還欠您點錢,就讓我捎過來了,不過最近呂總可能手頭也困難,就給了一百八十多了,呵呵……"
侯國強沉默了足足能有四五秒鍾,接著扭頭看向高明道:"明兒啊,你這倆小朋友辦事敞亮,你現在也是越混越有樣,說不定我以後免不了還得麻煩你呢."
被我暗捧了一把的高明,頓時心花怒放,很江湖范兒的擺擺手道:"國強,你盡跟我扯沒用的哈,咱倆的交情,你的事兒還不是我的事兒嘛,以後有啥需要,你隨時言語,小弟隨時恭候."
"哈哈……啥也不說了,這次的事情我記心里了."侯國強滿足的點點頭,將兩個裝錢的袋子放到辦公桌底下,眯縫眼睛道:"這錢不好要吧?最主要的是我和呂長江是多年的老友,你們這冒冒失失的把錢要出來,不是逼我得罪人嘛."
我沉默幾秒鍾後,齜牙笑道:"您都說了您和呂總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指定能夠互相理解,再說了,這錢也不是您張口問呂總要的,就是兩個青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嘍啰辦的,您都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都現在還蒙在鼓里呢."
"哈哈,說的沒毛病!"侯國強頓時滿意的哈哈大笑.
見到他拿起來錢,我心說,事情估計已經成了一半,深呼吸兩口,順杆往上爬,笑著說:"侯叔,這個點您差不多也該下班了吧?要不咱們隨便找個地方吃口飯?"
"吃口飯?"侯國強遲疑幾秒鍾後,點了點腦袋道:"行啊,我請你們……"
見我始終不提讓侯國強還錢的事兒,陸峰不由著急的拽了拽我胳膊,小聲呢喃:"三子……"
我瞬間提高嗓門道:"峰,你啥意思啊?侯叔都說他請客,你非跟著搶什麼搶."
"你們呀……"侯國強好笑的搖了搖腦袋,抓起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撥動幾個數字,接著朝著那頭道:"喂,李科長麼?今晚上你通知財務室的同事加個班,咱們欠萬國外貿的尾款抓緊時間打過去吧,對,還剩下六千萬,已經逾期小半年了,也就是萬國的齊總跟我是好朋友,這要換成別的合作單位恐怕早就起訴咱們了."
掛掉電話以後,侯國強微笑著朝我們道:"吃海鮮行不?"
"侯叔安排啥吃啥."我樂呵呵的點頭,同時踩了陸峰腳面一下,提醒他.
陸峰怔了幾秒鍾,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侯國強的桌面上,朝著侯國強硬擠出個笑容道:"侯總,聽說您快過生日了,這是齊哥的一點小心意,希望您笑納."
"老齊是個實誠人吶."侯國強沒有任何推脫,掃視一眼卡片,直接揣進了口袋,又掏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朝著那頭笑哈哈的出聲:"老齊啊,生日禮物我收到了,有心了,抽空到濟市來玩幾天,對了,你這兩個弟弟真心討人喜歡,要不,讓他們來鐵廠幫我開幾天車唄,哈哈……就知道你舍不得割愛,行了,有時間咱們見面聊."
放下手機,我們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走出辦公室,我想起來早上時候那副劍拔弩張的情景簡直有種做夢一般的虛幻,金錢社會,為權做狗,我們終究只能成為這芸芸眾生中的一粒微塵,沒辦法改變,更沒辦法無視,能做到就是妥協和順從.
晚飯在鐵廠附近的一家海鮮城進行的,三四斤多的帝王蟹他們全都跟吃零食似的隨意扒拉,氣氛很融洽,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大家舉杯換盞,一個個好似相交多年的好友,一直吃到凌晨十二點多,侯國強喝多了,高明去送他,至于飯錢,很自然的由陸峰結算.
等侯國強和高明走後,陸峰禁不住一把將盤子里的螃蟹摔在地上,惡聲惡氣的臭罵:"草特麼的,這趟錢要的真憋屈!狗日的侯國強真特麼不夠揍,老子早晚有一天讓他跪在地面上給我舔鞋."
"峰,你還是太幼稚."我醉眼朦朧的搖了搖腦袋,抓起酒杯揚脖喝了大半口後,笑著說:"你在嶗山牛逼不?我在市南,市北算號人物不?但來濟市,你說咱們算啥?這狗操的社會,你活的就不能太較真,能力這玩意兒就跟懷孕一個樣,得日子久了才能看出來,侯國強沒給咱面子,本來無可厚非,大家都誰也不認識誰,如果咱跟對方換換角度,你想想你的態度會是什麼?"
誘哥紅著眼睛,笑了笑說:"三子說的對,峰,你現在的棱角還是太過鋒利,慢慢磨吧,等啥時候磨掉尖牙,變得圓圓滑滑,那你就離出位不遠了."
陸峰百感交集的抽了抽鼻子:"我就是覺得這趟讓三子受委屈了."
"虛偽了哈!不沖錢,我能這麼賣命不?"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個,摟住他肩膀道:"真覺得內疚,回頭分錢的時候多給我個三五百萬當補償就成."
"沒問題!"陸峰很較真的點了點腦袋.
誘哥梭著嘴角,賤笑著湊過來:"唉,我算特麼看明白了,你倆就是周瑜打晁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難怪三子樂意跟你交朋友,峰哥你看你還需不需要朋友,其實我也挺好的."
"周瑜打的內個不是叫黃蓋嘛?"陸峰迷茫的眨巴兩下眼睛.
誘哥臭不要臉的又往陸峰跟前湊了湊道:"愛啥蓋啥蓋,三國,水滸是一家,就跟咱們王者和天門一樣,那啥他峰哥,過幾天我結婚,你可記得早點來哈!"
"必須的必!"陸峰認真的點了點腦袋.
這個時候誘哥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朝我吧唧嘴巴道:"你家的六虎上將,估摸著這是從夜場剛玩完想起來你這個大哥了."
我笑著招呼:"接唄,讓他們也順便過來吃口飯,反正今晚上峰哥結賬."
"喂,小瞎子啊,你三哥讓你……"誘哥懶散的接起電話,接著嗓門驟然提高:"什麼?你們跟誰磕起來了?行,行,我馬上過去!"
放下手機後,誘哥面色肅穆的看向我道:"走吧,出事兒了,瞎子跟人飆車,結果被濟市交警隊的給銬起來了,交警隊這會兒讓咱過去保人,這幫虎犢子,真特麼不叫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