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胖子騎台二六杠的彎梁自行車,我瞬間皺緊眉頭看向王興問:"怎麼回事?是不是沒錢了?"
王興笑呵呵的擺擺手道:"可能你管這個叫拮據,但我們認為這才是生活,最最真實的生活,三,我想結婚了."
我震驚了幾秒鍾,不可思議的問:"結婚?和胖子嗎?"
"和劉晴!"王興嘴角上揚,露出滿嘴潔白的牙齒,我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做作,完全是由心而發,已經記不得多少年沒有看過他像曾經笑的那麼陽光和燦爛.
王興抽了抽鼻子輕聲道:"三,我有時候真覺得,人別跟命運爭,有時候你越想得到的東西往往越是難以留住,也不得是最好的,而往往你曾經的不經意,不珍惜的任何事兒,反而會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情況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
"嗯."我沉默的點點腦袋.
王興揉了揉眼睛,吐出一口濁氣:"你帶著皇甫俠離開的第二天,胖子和柳玥就來了,並且他們把劉晴也給帶了過來,確切的說劉晴比胖子他們還要先到,你能想象到嗎,劉晴從未來過京城,更不清楚我具體在什麼位置,單單靠從胖子嘴里聽到的幾個詞,就連夜坐火車找到了這里,見到我的第一眼,她哭了,打我,抱我,問我為什麼那麼不愛惜自己."
"她心里一直都有你."我下意識的遞給他一支煙,猛地想起來,他的病情不能抽煙喝酒,又趕忙奪了回來,王興擺擺手,從我嘴里搶過去點燃的香煙道:"抽完這支煙,我就戒了,連同往事和過去一起戒掉."
本心里講我特別希望王興能夠和劉晴重歸于好,可是出于兄弟感情,我又實事求是的提醒:"別的都不是事兒,關鍵她有孩子,我怕你將來的生活會很疲憊,你們兩個在一起不止是你們的事兒,還是兩個家庭的問題."
王興很無所謂的抽了口煙道:"呵呵,操!你什麼時候看哥在意過別人的想法?我決定的事情,別人要麼祝福,要麼閉嘴."
見他態度已決,我也沒有繼續再多說什麼,直接抱拳笑道:"你要這麼說,那我就提前祝你新婚快樂嘍."
王興干咳道:"咳咳,現在說結婚還是有點早,我和晴晴最近的關系確實在回溫,但我們誰也沒好意思捅破那層窗戶紙,我一直琢磨著應該怎麼求婚,你鬼點子多,要不……你幫我試試?"
我無語的撓了撓頭:"這事兒還能替啊?行吧,我琢磨琢磨……"
王興和胖子現在在皇甫家老宅附近的一棟老式別墅合租,房子收拾的挺利索的,雖然家居和電器都比較陳舊,但讓人感覺格外有"家"的味道,我和王興坐在屋里天南海北的閑聊.
半個多小時後,胖子騎著他那輛"擱籃子125"把柳玥接了回來,沒多會兒蘇菲也被蘇天浩送了過來,劉晴是最後一個進門的,見到我後,劉晴有些干澀的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關切的問王興:"吃藥沒?"
"吃過了."王興小孩子似的回答.
劉晴瞟了一眼茶幾上的早點,掐著腰訓斥王興:"多喝點水,你看看你嘴皮是不是又干了,跟你說多少次了,早上必須吃早飯,我把早餐都准備好了,你又犯懶是吧?"
"明天一定記得."王興趕忙舉手投降.
劉晴長得挺漂亮的,尤其是一雙眼睛又亮又圓,依稀記得當初她和王興初戀的時候也是個脾氣火爆的小辣椒,時隔多年再次相見,她的面容變得有些憔悴,身體更是消瘦了不少,穿一身不算特別合身的黑紅色工作服,頭發隨意的盤著.
王興搓了搓手,家庭婦男一般的搓了搓手,快步走向廚房:"我去做飯."
"我幫你吧……"胖子也慌忙擼起袖管,這貨的反應完全映襯了他在家里的地位.
"你幫個屁,怎麼一點眼力勁沒有呢."我一腳踢在他小腿上,朝著劉晴淺笑道:"晴姐,你去唄……我興哥就樂意讓你幫忙打下手,你一幫忙,他保管跟開掛了似的."
"好,你們先坐著……"劉晴沒有任何猶豫,回房間換了一身家居服後鑽進了廚房.
等她進去以後,我壓低聲音看向胖子兩口子和蘇菲交代:"今天的主題是幫助廚房那倆重歸于好,待會聊天,咱們就往青春和過去的話題上引,剩下的看興哥表現."
柳玥小聲說:"能行不?晴晴來京城以後確實沒少照顧興哥,她也肯定是沖著這個來的,但她有心結,我們在一起住這麼久了,他倆都沒有在一個房間睡過,哪怕有次喝醉了,晴晴仍舊讓我把她送回自己房間."
我翻了翻白眼壞笑:"今晚上他倆必須同房,要不我和菲菲去哪住啊?"
半個多小時後,幾道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桌,沒什麼名貴菜肴,就是一般的家常菜,但是卻讓人看著格外有食欲,大家紛紛入座,我從桌底下踢了踢胖子的腳,擠眉弄眼的暗示.
胖子從旁邊拿出一瓶提前准備好的老白干,笑呵呵的說:"咳咳,啥也不說了,咱們今天必須喝一杯,就為了咱們能夠多年再聚首,不管男的女的,必須暢飲一杯哈."
柳玥擰了一把胖子腰上的軟肉撒嬌:"你好像傻,設圈套把自己媳婦也給圈進去了."
"喝醉了更好辦事."胖子粗鄙的舉起酒瓶給我們分別倒滿.
"來,敬往事,敬青春,敬我們自己!"我起身扯著嗓門吆喝,幾個酒杯齊齊碰在一起,一刹那間我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青澀時光,那時候的我們經常和現在一樣沒心沒肺的聊天,肆無忌憚的揮霍著自以為用之不竭的青春.
酒是個好東西,至少可以打開人的尷尬,一杯酒下肚後,桌上的幾個女士的俊臉全都些泛紅,也瞬間打開了話匣子,大家彼此開心的聊著天,說著一些陳年往事,以前可能會覺得很荒唐,但現在只剩下感傷.
看節奏開的差不多了,胖子紅著眼睛笑道:"我記得那會兒興哥跑到劉晴家門口念情書,害的人家晴晴他爸媽差點報警."
因為身體的原因,王興沒有喝多少酒,但是卻好像已經醉了,聲音糊弄的出聲:"是啊,那時候我就覺得如果這輩子都能跟她在一起,哪怕是死了也值了!"
劉晴的身體微微顫抖了兩下,腦袋微微低了下去,看劉晴的情緒不太好,我朝著其他人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暫時適可而止,感情這玩意兒不能操之過急,不然容易適得其反.
"晴晴,我有話想跟你說!"王興無視我的眼神,猛然站了起來,一把攥住劉晴的手腕聲音有些沙啞的呢喃:"我想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劉晴緩緩抬起頭,無聲的流著眼淚,兩只肩膀劇烈的抖動.
"晴晴,我們重新開始吧!"王興的嗓門驟然提高.
頓時間劉晴像個孩子一般"哇"一聲哭了出來,粉拳輕輕捶打王興的胸口:"我……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錯過了,再也不可能會遇上,你知道嗎?我恨你,恨你的冷血和無情,恨你一聲不響的不辭而別,結婚前我曾經去不夜城找過你很久,一個人孤獨的蹲在不夜城路口,可我始終沒有再見過你……"
"嗯,我錯了!"王興使勁點了點腦袋.
劉晴的眼淚如同決堤一般:"可是我離婚了……"
"我娶你!"王興伸手輕輕撫摸劉晴的額頭:"這一次牽手,就要一輩子,哪怕天崩地裂,我都不會再撒手."
劉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頭紮進王興的懷里:"嗚嗚嗚……我等了八年,終于你回來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當你用盡全身力氣去追逐的時候,猛然一抬頭發現自己偶然又回到了遠點,唯一不同的是,你在狂奔中失去了青春,卻得到了若有似無的感悟.
王興是不幸的,可他卻又是幸運的,年華易逝,驀然回首,再次回到路口,他發現她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