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0章 人不可貌相



任甯旁若無人把玩著兩把折紙扇,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那架勢就跟個千年老色魔看著比基尼小美女似的,張竟天和趙書記從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見到我進門,張竟天輕聲問:"交代下去沒?"

我隨口敷衍道:"不是啥大事兒,底下人應該能擺弄明白."

張竟天若有所指的朝著我努努嘴提醒:"那就好,機會來之不易,你可千萬把握住了."

我捏了捏鼻頭微笑道:"嗯,我懂!"

"剩下的時間就交給你了,任主任不愛熱鬧,你倆聊聊天,待會一定負責把他給我安全的送回去,有什麼事情你們自己溝通."張竟天端起酒杯,微笑著輕輕拍打兩下桌面道:"感謝任哥,趙哥今晚上的大駕光臨,讓我這個外鄉人臉上倍感榮光,我張竟天是什麼人,往後咱們可以處著看,別的不敢誇下海口,但凡在上海一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個電話的事兒."

趙大拿很曖昧的靠了靠任甯的胳膊道:"應該是我和老任感謝張總的盛情款待才對,老任啊,你繼續呆著,我和小張出去散散步,聊點私房話!我們下一個場合,你不喜歡,我就不強迫了,待會讓小趙送你回去,我可跟你說清楚了,這是我本家兄弟,你得當成自己人照顧."

任甯慌忙點點腦袋,猴急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定一定."

此刻他的心思完全在兩把折紙扇上面,喝酒的時候,眼睛都沒離開裝扇的錦盒半步,我不由尋思這家伙貌似沒有半點城府,最基本的禮尚往來都不懂.

張竟天和趙大拿打了個哈哈,隨即兩人樂呵呵的離開,臨走的時候,張竟天還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至此屋里只剩下我和任甯,我知道這是四哥有意留給我倆"培養感情"的時間,可關鍵是任甯貌似沒注意到屋里還有我,嘴里喘著熱氣,摘下來臉上的眼鏡框,特別熱忱的又拿起一把折紙扇.

不尷不尬的呆了五六分鍾,我禮貌的沖著任甯問道:"任哥,你看咱還需要點啥不?"

"啊?你還沒走呢小趙."任甯嚇了一跳,眨巴兩下眼睛戴起來眼鏡擺擺手道:"什麼都不需要,吃的挺飽的,你等我再研究幾分鍾哈,很快的很快的……"

"不急,任哥慢慢看,我先上個洗手間."我微微笑了笑,欠身走出包房,再次火急火燎的撥通誘哥的手機號:"咋樣了哥?問清楚郭小北撞傷的那個老頭叫啥沒?"

誘哥歎了口氣道:"弄清楚了,確實叫劉國平,這老頭在附近挺有實力的,周邊幾個村子姓劉的都和他是宗親,而且這老頭在宗族的地位貌似還不低,有點類似當初你開發萊西工程時候碰上的謝家和鐵家,剛剛我和小魚兒過去給人賠不是,一句話沒說完,直接被他老伴拿一盆子涼水給潑出來了,周樂幫我們介紹了下他們鄉的幾個領導,說是明天再陪我們一塊過去調解調解,看架勢,這次咱得准備大出血了."

我惱怒的咒罵:"出血總比沒命強,他只要跟咱開口要價,說明這事兒還有得談,就怕狗日的油鹽不進,這事兒抓點緊吧,老頭的背後有棵大樹,操!"

"大樹?該不會是……是你今晚上見面的貴客吧?"誘哥結巴的問.

我鐵青著臉問:"嗯,你猜對了,麻痹的,莫名其妙就上套了,郭小北這個逼養的,看起來是喂不熟了,狗日的跟你們在一塊沒?"

誘哥恨恨的罵道:"跑了,我和小魚兒剛剛到劉國平家裝孫子的時候,他撬開窗戶跑了,這小子是真特麼不夠揍,咱對他啥樣,他不報答也就算了,竟然還幫著狗逼反咬咱一口."


我自我安慰的出聲:"他就是條小雜魚,不用搭理,你們抓緊時間處理劉國平的事兒,我先穩住任甯,這一兩天就回去."

誘哥好心提醒我道:"三子,事情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計劃出來的,咱們不防不行吶."

我頭疼的吧唧嘴:"關鍵現在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防,你知道對手下一招是要出拳還是踹腳?只要把老頭那關擺弄明白,任甯跟咱的關系達成一致,蘭博,哈森這倆小丑狗籃子不算."

誘哥憂心忡忡的吐了口濁氣:"行,有啥事咱們再聯系吧."

放下手機,我倚在衛生間的牆壁上點燃一支煙,快速琢磨這里面的條條框框,這局我們擺明是被人給坑了,甚至郭小北這個傻犢子很有可能都不清楚事情的經過,只是有人通知他撞傷那老頭然後跟我聯系,他照做罷了,能指使動他的,十有八九就是阿國境內的那個雞八小組織,看來那個組織的雜碎們跟山西那位參謀的關系應該不一般.

想到這兒,我掏出手機按下小佛爺的電話,阿國跟國內不同,在那地方關系網就跟紙糊的一樣薄弱,當地的人們更信奉炮和槍,在阿國只要你不是沖撞了政府軍,其他問題都可以用鈔票搞定,這個雞八小組織既然想跟我掰手腕,我就讓他們好好見識一下王者的力量.

給倫哥打完電話,我又琢磨剩下的事情,當務之急是得解決劉國平的問題,只要這老頭不再跟任甯的媳婦墨跡,任甯自然也不會故意把事態擴大.

一根煙抽罷,我掉頭走回包房內,見到任甯依舊在把玩兩把紙扇,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坐在旁邊等待,他對扇子的癡迷程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總共就兩把破扇子,我不知道到底有啥可研究,這家伙愣是觀察了足足能有兩個多鍾頭,要不是服務員進來收餐具,我估計他能捧著扇子一直呆到明天清早.

見我始終不慍不火的坐在旁邊耐心等候,任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道:"不好意思啊老弟,我這個人就這點臭毛病,一看到精品紙扇就控制不住情緒,今天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們先散場?"

"不礙事的."我微微笑了笑,恭敬的替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我倆說說笑笑的往出走,任甯這個人總的來說還算比較平易近人,沒有那些高官豪吏的臭架子,就是人稍顯有些木訥,我開車送他回去的路上,兩人交談還是比較和諧的.

他家住在濟市開發區的一棟名不見經傳的中檔小區里,快要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任甯輕咳兩聲,朝我低聲道:"成虎啊,你靠邊停下車,咱們聊幾句,老趙今晚上的用意我很明白,我個人對你的性格也蠻喜歡的,青市需要發展,我如果上位,肯定需要做出相應的業績,這點不知道老弟心里有譜沒有?"

我樂呵呵的笑道:"等一晚上了,我就等您這句話呢任哥,這麼跟你說吧,但凡能幫你做出業績的事兒,哪怕賠本我也肯定干,因為我知道您肯定不能老讓我吃虧."

任甯摘下來臉上的眼鏡框,渾濁的眸子里綻放出一抹神采,微笑道:"外人眼里我任甯可能是個性格木訥,不懂得趨炎附勢的傻子,這些年我在外面吃飯應酬也從來都是點到為止,尤其是踏足仕途以後,我更可謂是處處小心,從不拉幫結伙,一直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我的生活向來簡樸,這身西裝還是五年前買的,我之所以兢兢業業,不是因為我比誰聰明,而是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迎來一個屬于自己的大時代,老鄭下台,濟市其他幾位候選人落榜,你知道因為什麼嗎?"

我摸了摸鼻頭干笑:"我哪懂政圈的事兒哈."

任甯輕聲道:"因為我從來不與誰為伍,上頭希望平衡不被打破,我自然也清楚這點,沒什麼意外的話,我這輩子的頂峰就在青市,所以我希望咱們兩家好好配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看來我還真被這個老家伙本分的外表給欺騙了,這個任甯簡直就是一條潛在深淵地底的蛟龍,時刻等待騰飛的機會,隱忍這麼多年他終于等到了屬于自己的春天,單憑這份忍勁,這家伙絕對比過去的老鄭還要難纏和可怕.

尤其是一想到阿候剛把人家的娘家表弟給干出來重傷,我腦門上立馬泛起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