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8章 信息



醫院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大排檔里,從病房到大排檔不過一里地,因為腿傷的緣故,我走了足足能有二十分鍾.

到地方以後,我靜靜的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邊抽煙邊看菜單,此刻剛好是吃晚飯的時間,飯館內人聲鼎沸,喝酒劃拳的,嘮騷打屁的聲音不絕于耳.

通過我這麼多年的觀察,我發現在華夏所有盈利性的商業機構里就數醫院這個行當最賺錢,絕對沒有任何討價還價一說,更不存在強買強賣,只要躺到病床上甭管你是多大的款,絕對都不敢吹牛逼說自己是有錢人,當然那些藥費全報的"公仆"們不在次行列.

醫院的火爆,同時也把周圍的一些小飯館,水果店,禮品屋給盤活了,我此刻身處的這家大排檔就是這樣的,一排魚香肉絲三十五,都快趕上火車上賣的泡面了.

我正瞎逼操心的時候,一個穿著黑夾克,梳著小短頭的青年直接一屁股坐到我對面,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抓起我剛買的"利群"煙就塞到嘴里一支,笑容懶散的歪著腦袋撇嘴:"提前說好哈,這次的費用你可以賒賬,但必須給我,知道你最近不寬裕,整了那麼大一家橋梁公司,外面饑荒不少吧?"

來人正是為我立過汗馬功勞的梓陽,號稱青市的江湖百曉生,梓陽的模樣長得很帥氣,用現在的話說絕對屬于"陽光型男"那一級別的,不過眸子里透著的那股子邪氣又很容易讓人把他歸為"壞人"的行列當中.

"最近兼職算命吶?"我咧嘴笑問.

梓陽輕飄飄的吐了口煙團聳聳肩膀道:"我是干啥的,摸你的消息還不一摸一個准,連這回在飯館襲擊你的倆人身份背景我都挖出來了,要不要聽聽?"

"必須要啊."我樂呵呵的點點腦袋,朝著服務員擺擺手道:"來瓶五連特曲,再整幾個特色菜."

梓陽彈了彈煙灰道:"槍嘣你的那倆家伙,一個是你們HB的,一個是Y南的,叫啥我就不說了,沒任何意義,這倆人是一個團伙的,早期在中緬邊境線上混飯吃,人體運藥,你懂啥意思吧?"

"嗯."我點點腦袋,示意他接著說.

梓陽壓低聲音慢斯條理的說:"兩人都屬于A級通緝犯,確切的說他們內個團伙都特麼是警方重點照顧對象,前幾年在邊界線上犯了大案,整死兩個邊防警,後來那個團伙就被徹底打擊了,據說華南X區派過去一個加強排,之後就沒了消息."

"這麼牛掰的人物拿出來當棋子?"我驚愕的長大嘴巴.

"那倆算不上牛掰人物,頂多是外圍的馬仔,真正的狠茬子都被突突了,不過貌似也跑出來幾個,是誰我沒那麼大能量查出來."梓陽搖搖頭說:"我還查到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信息."

我不耐煩的催促:"快雞八說,別吊胃口."


"青市之前誰最硬?"梓陽神神叨叨的把臉湊到我跟前問.

"大日集團,張黎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錯,是漕運商會,賀家兄弟,賀鵬舉,賀鵬飛在青市翻江倒海的時候,張黎還只是個弟中弟."梓陽搖搖腦袋笑道:"不同的是賀鵬舉要比張黎精明的多,從來沒有稱雄,但歲數大的混混誰不知道十年前青市到底誰說了算."

我抿了一口酒沒有插嘴,耐心等著他往下說.

梓陽吐了口濁氣道:"那會兒賣藥販藥可比現在猖獗的多,而且價格也不貴,走的是薄利多銷的套路,無巧不巧的是我打聽到襲擊你的那倆人之前份屬的組織最大的主顧就是漕運商會,只不過當時案子鬧的太大,賀鵬舉迫于無奈把漕運商會的幾個高層給交出去了,而且好賠了不少錢,才息事甯人,之後漕運商會就轉戰黃島區,干起了海貿生意."

我擰著眉頭問:"你意思是這事兒是賀鵬舉指使的?"

梓陽自顧自的倒上半杯酒,一口悶進嘴里笑著說:"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負責給你傳遞信息,具體怎麼分析,不是我該操心的事兒,還有個事兒,我暫時還不能確定真假,賀鵬舉最近總是往黃島區太子路上有個叫綠源的小區里跑,估計那小區里住著什麼重要的人,每次他過去,都是讓司機送他到門口,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踩踩點."

我驚愕的說:"我才住了一個禮拜的醫院,你就搞出來這麼多情報."

"操,一個禮拜我總共睡了不到五個小時,青市,Y南來回跑了三四趟."梓陽指著自己紅通通的眼眶撇嘴道:"自打聽說你被槍嘣的消息後,我就尋思著你得用上我,說吧,找我是不是就為了這事兒?"

"咳咳……"瞟了一眼他那跟兔子有一拼的眼珠子,我有些愧疚的干笑道:"還真不是因為這事兒,是為了我徒弟……"

"誒臥槽,那我這幾天的路費,信息費誰給報銷."梓陽瞬間不樂意了.

"錢的事兒我負責,跑腿的活還得你干,誰讓你是專業的,這兩天你休息休息,去趟陝西."我舔了舔嘴唇道:"我徒弟外號阿候,之前一直在車站一帶混,家里從那頭應該有點門路,挺好打聽的."

"查他什麼?"梓陽翻了翻白眼問.

"查他……"我張了張嘴巴想吱聲,又感覺這事兒整的好像挺不相信人,猶豫了片刻後,長歎一口氣道:"算了,甭特麼查了,可能是我想多了,那孩子歲數不大,應該沒什麼彎彎道道,讓他知道肯定寒心."

梓陽眯著眼睛來回打量我幾秒鍾,再次給自己續滿酒杯,揚脖"咕咚咕咚"灌下去,聳聳肩膀笑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查他確實代表你不信他,但他對你也沒有足夠的信任,如果你全都知根知底,我就不會出現在這里,這樣吧……我就給你查查他和鴻門或者是賀鵬舉有沒有關聯,保證辦的滴水不漏,誰都不知道."

我遲疑片刻後,咬著嘴皮看向他道:"盡量給我報喜別報憂,這輩子第一個徒弟,估計也是唯一的."


"呵呵,操……"梓陽起身拍了拍我肩膀道:"我得對我的客戶負責,等我消息吧,我這會兒就出發,有航班的話,預計凌晨兩三點就能給你點信息."

我忙不迭的說:"不用那麼辛苦,我不著急."

"關鍵我急,又有一個多禮拜沒回家了,早點回去抱兒子."梓陽抹了抹嘴巴上的酒漬,沉思幾秒鍾後出聲:"三哥有些事兒我這個局外人看的可能比你清楚,你們這種人,擔的風險起其實一點都不比藥販子小,稍微有個不注意,可能就會全軍覆沒,當大哥有人情味是好事,可很多時候你必須得把自己感情藏起來,我之前跟過一個老大,最後就是被他小舅子賣進監獄的,話糙理不糙,要是說的不對,你就當我說醉話了,走了!"

"注意安全."我朝著他輕聲叮囑.

梓陽離開良久後,我都沒緩過來神兒,腦子里一直糾結如果阿候真有問題,我該怎麼辦,期間我想過很多種解決手段,可沒有一種讓我感覺心安理得,養兒方知父母恩,到現在我總算明白當年我師父和朱厭對我的那種無奈,絕逼不是裝出來的.

我正自己耷拉著腦袋犯嘀咕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眼居然是魚陽的號碼,我趕忙接了起來,沒等我開腔,魚陽張嘴就罵:"草泥馬,你誰呀?把我三弟弄到哪了?要錢還是要啥,你直接吭聲,別雞八傷害他昂!"

我楞了幾秒鍾,隨即一股子暖流湧入心間,禁不住笑罵:"你個虎逼,是不是故意找借口罵老子呢?我在醫院東門的大排檔里,你直接過來吧,咱倆去辦點事兒."

魚陽明顯松了口大氣道:"操,你個瘸子瞎逼跑啥?嚇死爹了,我還尋思誰把你綁了呢,等我!"

五分鍾不到,魚陽拎著個保溫飯盒狂奔進飯館里,上來就照著我的後脊梁拍了一巴掌:"尼瑪的,下回出門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大菲姐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你送飯,老子提起褲子就特麼往醫院跑,敢情你狗日的跑這兒喝大酒了."

"那我是不是得說聲抱歉吶."我摸了摸生疼的後背,心說這狗犢子絕逼是故意找茬打我的.

魚陽狼狗似的使勁嗅了嗅鼻子,眯眼看向剛剛梓陽坐過的位置道:"跟哪個小娘們偷摸私會的?叫出來哥瞅瞅,別說你一個人哈,對面還擺著一副碗筷,哥不瞎."

"跟你後媽,她剛走."我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丫脖頸努嘴道:"趕緊把脖子上的口紅印擦擦吧,真雞八丟人."

"你懂個卵,這是男銀的榮耀."魚陽一屁股崴到對面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道:"你是不知道這婚後的小娘皮有多猛,嘖嘖嘖……服務員給我來盤爆炒腰花,我得補補."

我拍了拍腦門無力的出聲:"行行行,你趕緊補充子彈,完事咱倆上趟黃島區."

"因為賀鵬舉啊?"魚陽邊挖耳朵眼邊隨意的問道.


我簡練的點頭回答:"嗯."

魚陽這個人平常看起來寶里寶氣的,實際上心眼子比誰都活泛,看事兒比大多數人要清晰,只不過平常總是披著一副二逼的外套裝傻充愣罷了,用他的話說,男人活的太明白了,身心疲憊.

魚陽也不嫌埋汰,抓起剛剛梓陽用過的酒杯倒上半杯酒輕聲道:"強子待會要回來,估計這個點差不多到了,我讓他直接過來,咱也省的再去機場跑那一趟了."

我一下子就躥了起來:"他回來干嘛?"

"你看你內個沒見過市面的樣子吧."魚陽捏了捏鼻頭嘟囔:"回來看你唄,聽說你讓人嘣進醫院了,我強哥坐不住了,死活非要回來誅人九族."

我焦躁的罵了一句:"胡鬧,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滾回去."

魚陽哈哈大笑道:"逗你呢,人家這次可是正兒八經走官方渠道回來滴,他國籍轉到阿國了,佛爺跟當地政府合伙開了家食品加工廠,強子現在是掛著阿國國有企業采購主任的身份回來的,用我們行話叫海歸."

我稍稍松了口氣臭罵:"還特麼海螃蟹呢,他雖然入了阿國籍,但是以前在國內肯定也有案底,萬一被挖出來了就是大事兒."

魚陽大大咧咧的說:"頂多遣送回國,相關法律,人家學的比誰都精通,真要是打起官司,穩贏不輸."

我倆正說話的時候,魚陽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喂喂"幾聲後,朝著我聳聳肩膀道:"走吧,咱先辦事,他說要到上海轉機,順道去看看狗爺和念夏,十二點多才能過來."

聽到雷少強暫時不能過來,我不知道為啥居然松了口氣,可能真的是太長時間沒聯系,我們彼此都有些距離了吧.

坐進車里,我沖著魚陽道:"你導航到太子路上的綠源小區."

"哪?"魚陽的嗓門瞬間提高.

我笑罵道:"綠源小區吶,你聽不懂國語是咋地?梓陽剛才給了我一個信息,說是賀鵬舉最近總往那跑,我懷疑那地方可能藏著他的私人武裝,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爭取讓歐豪和郝澤偉立個大功,抓一幫網上在逃犯,我估計歐豪和郝澤偉都能直接躥好幾級,咱也減輕大負擔,省的天天跟防賊似的防著賀鵬舉."

"擦,去那地方干啥?"魚陽緊鎖眉頭,發動著車子呢喃:"不用導航,那地方我賊熟,這兩天經常往過跑,我內個相好的就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