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節(3)

“而且你告訴他,讓他以後放學之後直接回家,否則發生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沉靜可怕的聲音仿佛發自死神,在我耳中聽來如此陌生。殷尚把流血的手隨便往校服上蹭了蹭,隨手抹干了唇上的血,然後絕望地看了我一眼,轉過身大步流星地朝汽車站走去。我輕擦了眼淚,也心神不甯地跟了過去。

這一路上的標志牌和車後鏡真是遭了劫,殷尚走到哪兒就摧毀到哪兒,黑壓壓倒了一大片。我就這樣忐忑不安地跟著他來到了車站。他這種狀態會持續三天嗎?不會吧,他原本就是一個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啊!等等,不對,初中的時候他恢複心情只需要兩個小時,到了高一的時候卻需要一天了。

“你夢見和那個家伙干什麼了?”他冷冰冰地問。

“什麼都沒有,就是……”我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說辭。

“就是什麼……”他窮追不舍。

“就是什麼都沒有做嘛!”被他逼得急,我都要哭出來了。

“這該死的巴士怎麼還沒有來!”殷尚惱怒地跺腳踹地。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還沒有到時間吧。”我小聲陪著話。

該怎麼辦。一個應對失誤就會點燃導火索。雖然不知道他平時在別人面前怎麼樣,但我自認識他以來確實只見過他兩次這樣,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輛黃色的巴士喘著氣慢吞吞地開過來。一路上殷尚一句話也沒有說,二十分鍾過得如同煉獄,最後他頭也不回地拋開我下了車。

紅杏出牆終于遭到報應了。但是,這家伙高一的時候也常因為女人的問題讓我煩心,現在我不就是在夢里叫了幾次別人的名字麼,他干嗎這樣不依不饒?想到剛才我就心有余悸。一個人郁悶也不是辦法,還是去找我那個一心只想報仇的姐姐吧,也不知道她功夫練得怎樣了。于是,一回家我就直奔姐姐的房間。

“姐姐,姐姐!你在哪兒啊?”我大聲呼叫。

我走進姐姐的房間,一看空無一人,連風聲也聽不見,可能在道場練功還沒有回來吧,真是用功。那只好找花真訴衷腸了,雖然不願意,我還是掏出手機准備給最後的希望打電話。就在這時,遠遠的洗手間突然傳出詭異的聲音,讓我的心沒防備地跳了兩下。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如果說是在刷牙的話似乎又嫌聲音太大了點。我躡手躡腳地走近洗手間,在門縫里偷偷一瞧,原來是姐姐,只見她搖頭晃腦不知在干什麼。找到了!我興高采烈地一把拉開洗手間的門,卻驚訝地看見姐姐正拿著把牙刷使勁地在頭上刷,臉上還有好幾處傷口。

“姐姐,你在干什麼?”我有種姐姐已經瘋了的感覺。

“刷牙。”姐姐坦然地答道。

“那怎麼刷到頭上去了?!”

“誰讓爸爸斷了我的零用錢的。我都幾歲了,還沒有在外過夜的權利?我絕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的!”姐姐意氣難平,眼眸蘊含著冷光。

“這麼說,這是爸爸的牙刷了?”我非常明白我們這家人的思維邏輯。

“不錯!”姐姐舉過牙刷,好玩地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刷著。

這幫人,都瘋了!想想以前我那些慘痛的經曆,養的小鳥沒來由地暴斃,媽媽沖的咖啡散發出奇怪的味道,還有牙刷上發現可疑的狗毛。怎麼辦,他們居然都是我的家人,我該怎麼辦?!

“不准向爸爸泄密知不知道!臭丫頭,找我有什麼事?”姐姐邊刷邊問我。

“事情是這樣的,姐姐!我本來有一件極其苦悶的事情,不過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向你傾訴的心情一點兒都沒有了。”

“什麼苦悶!我可是著名的心理咨詢專家!趕快告訴我!”姐姐亢奮地扔下手中牙刷,拉著我就往她的房間走,邊走還邊一臉沉重地問我,“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問題,是不是你在學校被同學孤立了?”

我無力地搖搖頭,好想哭!覺得有負擔感,仿佛置身強力高壓場中。

“那……那是你有喜歡的女孩了?”我無奈地搖搖頭,差點沒暈倒。姐姐可真有異常豐富的想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