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章



212章

(一)

由夢在信息里道:告訴你兩個壞消息,第一個:我明天不過去了,你不用接我了.

收到這則信息之後,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心想由夢這是怎麼了,難道她遇到了什麼事情,來不了了?

短暫的思慮之後,我決定給由夢打一下電話,沖她詢問一下真實原因.

但正在此時,由夢又發來了另一則信息:第二個壞消息:本姑娘逗你玩兒呢.嘿嘿.明天按原計劃行動.

我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個由夢可真是個活寶,竟然戲弄起我來了!

我給由夢回短信道:由夢你別耍我了,弄的我心里起伏不定的,你不知道我多麼想你嗎?

由夢回道:嘿嘿,真的想我?

我道:當然想.我每天都拿你的照片看來看去,我都把你的照片設置成電腦桌面了.

由夢回道:真的嗎?那我這次過去,一定要檢查一下嘍.

我道:隨便檢查.

由夢沒再回信息,我返回了臥室,將筆記本電腦打開,果真就著電腦屏幕上的由夢瞧了起來.

心里的激動之情,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

我甚至噘著嘴巴沖桌面上的那個由夢親了兩下,以示我此時的興奮.

所有的美好也超越不了此時的美好,懷著一種特殊的憧憬,我坐在辦公室里,反複地回味著由夢的一頻一笑,一舉一動,心里蕩漾著不可名狀的激動,良久,良久……

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哼起了那首由我們共同創作的歌曲:我把相思寄給明月,多少話兒沒對戀人說……

時間在回憶中顯得格外短暫,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

但是我卻仍然精神抖擻,沒有半點兒睡意.

程心潔的心情像是也跟我一樣,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重返到了辦公室.

她穿了一雙很漂亮的女士拖鞋,一套繡著花紋的睡衣,將她玲瓏的身材映襯的淋漓盡致.

她靜靜地站在我身邊,試探地問了一句:"姐夫,還不睡啊?"

我一扭頭,沖她笑道:"睡不著."

程心潔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道:"我也睡不著."

我猛然發現,在她的面容之中,竟然夾雜著些許特殊的神蘊.而這種神蘊,絕非是興奮抑或是激動,而恰似一種濃濃的愁緒.

我頓時愣了一下,沖程心潔追問了一句:"怎麼,有心事?"

程心潔笑著搖了搖頭:"沒.我哪有什麼心事啊.真的沒."

她連連掩飾,卻欲蓋彌張.然而我了解程心潔,再重的心事,她若不說,那肯定會守口如瓶,不會透露只字片語.

因此我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勸她道:"好了,早點兒休息吧,心潔.明天還要早起,去接你夢夢姐."

程心潔嘴巴輕啟道:"嗯.姐夫你也早點兒休息."

我再問了一句:"丹丹呢?她在干什麼?"

程心潔道:"丹丹姐好像-----她好像是去洗澡了吧."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催促道:"哦.心潔,你先睡吧,我也馬上回臥室了."我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胳膊,想將今日的疲憊趕走,卻不得如願.

程心潔猶豫了一下,果真轉過身,走出幾步.

她走走停停,再三佇立,半天才走到了臥室門口.

我在她輕盈的腳步聲中,聽出了些許異常的旋律.

她的心事好重啊!

我隨即返回了臥室,刷牙洗臉換了雙拖鞋,靜靜地躺在床上,腦海里繼續播映著關于由夢的畫面,我的心,不由得更加狂烈地跳躍了起來.

再不知過了多久,丹丹推門而入.

她輕盈地湊過來,在我床邊停下.她的確是剛剛洗過澡,頭發上的濕潤,還沒干.

我率先沖她問了一句:"不睡覺,跑這兒來干什麼?"

丹丹轉過身,返回門口將門插上,再回過身來,攬了一下飄逸的頭發,沖我笑道:"趙大哥,我幫你放松放松吧."

我愣了一下,道:"不用.今天我沒疲憊感,改天,改天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兒休息吧."


丹丹輕輕地泯著嘴唇,鼓起勇氣道:"趙大哥------你就讓我幫你服務一下吧,我已經一個星期沒幫你放松身體了,我都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我的心猛地一陣觸動:是啊,丹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她跟了我,沒有任何目的和要求,只是單純地想和我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吃飯,一起閑聊.她不奢望什麼,但是卻一直在默默為我付出.在她看來,我超過三天不讓她按摩放松,她就會覺得我冷淡了她,就會覺得自己很多余.

我當然不想讓丹丹有情緒,因此短暫的思慮後,我點了點頭,道:"好吧,半個小時.我只腐敗半個小時."

我像往常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四肢放松,瞧著天花板,期待著那種'脫胎換骨’的享受.

實際上,有很多時候,這種享受,卻像是一種負累.

丹丹很愉悅地幫我按摩放松,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花樣,都讓我感受著全身筋骨的極致舒爽,那是一種從骨子里崩發出來的愜意,一直延伸,再延伸-------

半個小時後,丹丹已經出了一頭微汗,我不失時機地止住了她的繼續服務,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真舒服.丹丹你的手藝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丹丹滿意地望著我,試探地反問道:"真的嗎趙大哥?我還害怕我這些老花樣,滿足不了你呢."

我一邊坐起來一邊開玩笑道:"滿足,絕對滿足.不是我趙龍說大話,就你這高深的技藝,半個小時收費一萬元,都有很多人搶著做."

丹丹的表情微微一變,若有所思地道:"但是丹丹,只希望,這輩子,只為趙大哥你一個人服務."

我頓時愣了一下,略顯尷尬地舒展了一下筋骨,轉變話題道:"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停頓了一下,我再道:"行了丹丹,回去休息吧,我啊,現在也困的眼睛直打架了,明天還要早起."

丹丹從床上站了起來,道:"嗯.那趙大哥做個好夢,丹丹先回了."

我一揚手,催促道:"去吧去吧."

待丹丹出了房間後,我忍不住在心里歎了一口氣.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是真的不希望丹丹把青春都荒廢在我的身上.我不值得她這樣.

(二)

丹丹剛走不一會兒,我手機的信息鈴聲又嗡嗡地響了起來.

我以為又是由夢發來的,誰知拿起手機一看,才知道是付聖依發過來的短信.

付聖依在短信上說:趙哥哥,睡了沒?

確切地說,我不是太喜歡發短信這種方式,發短信,還不如直接打電話,電話里三言兩語能搞定的事情,若是發短信,得摁好久的手機鍵盤.傷眼,傷腦.

于是我直接撥通了付聖依的電話,但是那邊遲遲未接.

有情況?

但是正當我心里蕩起幾分猜測的時候,付聖依卻接通了電話,輕聲地道:趙哥哥,你等一下,等一下.

我拿著電話胡亂猜測了一下,聽到那邊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付聖依氣喘籲籲地道:剛才我姐在身邊呢,我出來了,我在樓道里呢.

我'哦’了一聲,試探地問道:怎麼,你姐又欺負你了?

付聖依忙道:沒,沒.我姐她,她在房間里看小說呢.

我道:那就好,那就好.

付聖依沉默了片刻,支吾地道:趙哥哥,剛才的事情,真的對不起.你過來看望我和我姐,結果-----其實,其實我那日記------怎麼說呢,反正就是你不要誤會哩.嘿嘿.

付聖依尷尬的笑聲,很甜,卻似有些酸楚.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安慰她道:沒什麼.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你姐的脾氣我還不知道?你也別怪你姐,她生性就格外敏感,喜歡小題大做.

付聖依道:反正,那個,那個日記的事兒-----你----你別放在心上,千萬別-----

我知道這可愛的小天使,興許是害臊了.我笑道:不會的不會的.很正常,我以前也寫日記,我在日記里還把宋祖英當成是我的夢中情人呢.日記里嘛,都是虛幻,都是虛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寫日記就像寫小說一樣,一樣!

付聖依忙道:不是不是.趙哥哥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呢.其實-----其實-----反正吧,我姐她------

付聖依越描述,反而越朦朧了.

我打破了僵局:我知道我知道.別多想了,你姐她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你.我支持你寫日記,寫吧寫吧,反正也鍛煉一下文筆.

付聖依再沉默了一下,似是始終沒有道出自己的心里話.也許是她過于靦腆,也許是她另有思量.她苦笑道:趙哥哥,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表達能力有問題,剛剛想好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了.這樣吧,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去找你,我當面跟你說說.

我道:好.別多想了聖依,真的沒什麼.

付聖依支吾片刻,倒是尷尬一笑.

我不失時機地與她結束了談話,心里卻多了幾分思量.

掛斷電話後,我覺得付聖依這個小天使過于善良過于純真,憶及關于她的一切,我不由得感慨萬千.

真希望付聖冰能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此夜,懷著無限的憧憬,我進入了夢鄉.

一夜的美夢,以由夢為主角,像是經曆了一場久違的曖昧與幸福,我甚至有感覺到夢中的笑容.

次日早上五點,我比平時早半個小時起床,在臥室里伸展了一下四肢,做了做放松運動,然後趴在地板上做了幾百個俯臥撐,頓時覺得精神氣爽,心情舒暢.

馬上就要見到由夢了,心中的激動之情,難以形容.


金鈴的電話不約而至.

不用接通我就知道她又要約我出去晨練.

由夢就要來了,還晨個鳥練!!!

接通電話後,我直接沖金鈴推辭道:不練了不練了,今天.

金鈴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約你早練?

我追問:那是什麼?

金鈴笑道:快過年了,我想-----我想分別請一些朋友,坐坐.

我愣了一下,追問道:你想請誰?

金鈴道:第一個,當然是趙龍你嘍.上午我開車過去接你,咱們就近取材,伊士東酒店,我作樁.我還有個想法,大年三十的時候,我們一起過年,一起辦個舞會,那樣會熱鬧一些.地點嘛,在伊士東酒店也行,或者去我家也行.

我趕快推辭道:可別了金鈴.我不是你,你是大老板,我是跟別人打工的,我的時間可沒那麼充裕啊.再說了,還開什麼舞會,你還想讓我踩你腳?

金鈴撲哧笑了:沒關系.踩兩下就踩兩下吧,促進血液循環呢.哈哈.不過,為了預防你再踩我腳,我特意買了一雙前面帶鋼板的靴子,你再踩我腳,我也不疼.

我心想這金鈴怎麼也變得如此幽默起來了?

我笑道:再說,再說吧.我今天還有應酬,恐怕去不了,去不了.改天怎麼樣?

金鈴略顯失望地道:改天?為什麼要改天?

我道:我真的有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金鈴沉默了一下,道: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那就明天,或者後天.我還有一份大禮准備送給你呢.

我笑問:"什麼大禮?

金鈴神秘地道:暫時保密.

跟金鈴聊著聊著,我突然又想起了一個人:我的老隊長孫玉敏.

盡管他與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不愉快,但是他畢竟是我的恩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不仁,我不能不義.自從他得罪了眉姐之後,我一直沒有再聽到關于他的消息,他像是突然之間從地球上蒸發了一樣,我聯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于是我不失時機地沖金鈴追問道:對了金鈴,孫玉敏,現在跟你還有聯系嗎?

金鈴一愣: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唉,他啊,生不逢時,他不該遇到眉姐.

我意識到情況不妙,追問道:那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金鈴醞釀了一下,道:你是真的關心他,還是想看他笑話?

我汗顏地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管怎樣,他是我曾經的恩師,是我把他介紹給你的,我始終對他存在一種愧疚.也許,當初我不該讓他這麼快就進入上流社會,那樣相當于毀了他.

金鈴道:趙龍啊,你真是這麼想的?你忘記孫玉敏是怎麼拆你台,是怎麼讓你難堪了嗎?

我道:忘了,忘了.那些都是過眼云煙.我相信我的老隊長,在經曆了這一番挫折之後,會改變的,會成熟起來的.

金鈴道:你的胸懷真寬闊.只是,我不能不讓你感到遺憾.他現在很狼狽,自從他得罪了眉姐,我就讓他徹底地離開了金氏集團.我也是沒辦法,我沒膽量跟眉姐作對,這是商界的潛規則,整個北京,沒有誰敢跟眉姐過不去.

我道:了解.我知道你的苦衷.

金鈴試探地問道:怎麼,你不怪我?

我道:我怪你什麼?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金鈴道:當初你把他引薦給我,我沒能教給他在社會上生存的道理,致使他得罪了眉姐.

我道:那不是你的錯!那是他咎由自取.也許這並不是壞事,經曆了這個挫折,他會明白很多道理.對了,你這幾天見過他沒有?

金鈴道:見過.他現在-----他現在在一家酒店當-----當門童.

我頓時愣了一下:什麼?當門童?不會吧?依他的能力,即使他進保安公司,也至少是個隊長級別.他竟然到酒店里當----當門童去了?

金鈴若有所思地道:你以為,他還有別的選擇嗎?北京的圈子,說大很大,說小也小.得罪了眉姐,哪個公司哪個企業還敢用他?眉姐一句話,能讓他在北京呆不下去!孫玉敏現在呆的那家酒店,還是-----還不想收他.他碰了很多次壁,最後不得不把自己的目標越定越小,最後選擇了當門童.不否認,他的外形還不錯.這家酒店之所以收他,還是----還是轉著彎的聽了聽眉姐的意見,要不是眉姐點頭,就是一個評不上星級的酒店,也不敢招他進去.

我更是大吃一驚:這麼嚴重?

金鈴道:你以為?北京是商圈兒套官圈兒,大圈兒套小圈兒,在這些錯綜複雜的圈子里,要想生存,必須得遵守潛規則.

我'哦’了一聲,久久地思慮起來.

照金鈴這麼一說,難道孫玉敏永遠沒有翻身之日了?

除非眉姐消失,抑或是眉姐特赦!

(三)

其實仔細想一想,人在社會上生存,的確是有規則可守的.表面上看來,北京很大,幾千萬人的關系錯綜複雜.但實際上,這些人都有著自己的軌道.官也好,商也罷,這些軌道,畫成了一個個小圈子,大圈子.在這些圈子里,陳富生,眉姐之流,無非是霸主一樣的地位,他們一句話,能讓北京整個圈子轉好幾轉.但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哪怕是生死離別,也都是顯得無足輕重了.而孫玉敏,盡管他依靠金氏集團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算得上是某個圈子里的佼佼者,但是他再優秀,再有地位,也無法跑出以陳富生,眉姐為首的大圈子里.因為整個北京來說,無論是官圈兒也好,商圈兒也罷,誰都得給陳富生幾分面子,誰都得在社會的潛規則之下,夾緊尾巴,以免引火燒身.

掛斷電話後,我思索片刻後,上了一會兒網.


六點半,我帶著丹丹和程心潔出去吃了點兒早餐.

回來後,程心潔換了套衣服,我們開始醞釀去接由夢的事情.

實際上,我想直接開車到由夢家把她接過來,但是又害怕會遇到由局長,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作罷.

時間總是很漫長,按照由夢到達望京城鐵站的時間,我們還要等兩個小時.

我坐在辦公室里不斷地瞧著牆壁上掛的那個心形鍾表,心里不斷地催促它快點兒,再快點兒.而明察秋毫的程心潔卻似發現了我的焦急心理,沖我笑道:"怎麼,等不及了,姐夫?"

我趕快道:"有什麼等不及的!大不了我們提前去唄."

程心潔將了我一軍:"切.姐夫你嘴上說不著急不著急,其實心里呀,恨不得夢夢姐現在就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笑道:"沒那麼誇張."

再等了半個小時,我終于坐不住了.

叼了支煙,我沖程心潔催促道:"心潔,要不咱早點兒去?"

程心潔道:"去城鐵站等著?"

我點頭道:"嗯.要不你夢夢姐來了,我們接不到她."

程心潔笑道:"你現在是歸心似箭啊!這麼著急去,到那里也沒地方停車,你又不是不知道北京車多的像牛毛,想停個車,難啊."

我'哦’了一聲,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太急切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地鐵站.

但是實際上,去了也得等.

只是這兩種等的滋味兒,不一樣.

然而明明知道心愛的人要來,自己在辦公室里呆著也實在是靜不下心來.于是我帶著程心潔去禮堂的排練現場看了看.

齊夢燕氣宇軒昂地向我彙報:趙大隊長,禮堂里正在組織節目彩排,是否繼續,請指示.

我心想齊夢燕這個政委當的,倒是越來越正規了.在正規場合,齊夢燕很上得了台面.盯著齊夢燕這認真的樣子,我也不好敷衍,而是很規范地還了一個禮,指示道:繼續彩排.

齊夢燕響亮地答道:是.

彩排繼續.還別說,在齊夢燕的組織下,眾位文藝骨干倒是顯得井井有條.相聲,小品,歌曲,舞蹈,應有盡有.齊夢燕還不失時機地糾正一下動作或者細節,像是一個很專業的導演,有些滑稽,又有些敬業.

禮堂里相當熱鬧,音樂聲,歡笑聲此起彼伏.不得不承認,今天的彩排,比以前幾次有了顯著的提高.我在眾人面前小小的表揚了一下齊夢燕,齊夢燕受寵若驚地連連立軍令狀,說是今年望京大隊排練的春晚,將是全天龍集團最好的晚會,一定能得到陳先生和所有領導的認可.

而實際上,此時距離大年三十,已經僅有一周時間了!

在彩排現場呆了一個小時左右,我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思念,催促著程心潔離開了現場,到了停車場.

上了長城車,我快速地啟動,加速駛出了大隊部.

車子在行車道上一路狂飚,程心潔一個勁兒地提醒我開慢點兒,但是我實在無法控制不住自己的右腳,那只右腳像是不受大腦控制似的,不停地踩壓油門兒.

平時去望京城鐵站,需要十五分鍾.但今天,我只用了五六分鍾.

停在路邊兒上,熄火後,我將天龍公司的標志往車前窗一擺,然後帶著程心潔朝里走去.

程心潔一看表,道:"姐夫,還有半個小時呢.夢夢姐現在可能才剛剛坐上地鐵."

我叼了一支煙,道:"這半個小時,過的就相當快了!"

程心潔一愣,馬上明白了我的話意.

然而我們剛走幾步,就發現路邊兒綠化帶旁邊,有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孩兒,正蹲在地上算卦.

路邊兒上有三四個算卦先生,各擺著一副八卦圖招徠'生意’.而這個女孩兒,背對著我們,面向算卦先生,不停地用手比劃著什麼,像是很投入.

確切地說,從後面瞧,這個正在卜卦的女孩兒很像是由夢!

我頓時愣了一下,試探地沖程心潔問道:"你瞧,那個是不是你夢夢姐?"

程心潔也愣了一下,趕忙笑道:"不可能不可能!夢夢姐還沒來呢!她現在不可能到,說好了九點……"

她說著說著,突然間僵住了.

卻見那正蹲在地上卜卦的女孩兒,有意無意地回過頭來.

正是由夢!

正是我的愛人,由夢啊!

這一刻,一系列的疑惑在我腦海里出現,揮之不去.

確切地說,在這個時候,以這樣一種方式見到由夢,是不是顯得太不正常了?

更何況,由夢什麼時候喜歡上占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