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是秦有渝發來的,簡單明了的一行字:【錢我已經轉到你的銀行卡上,查收一下.】
唐至的手重重地握住手機,力道大得手背上的青筋一一浮現.
秦有渝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刀槍不入,油鹽不進.
從她那里無法攻陷,他轉向她的弟弟,結果還是原封不動地抵抗回來,一點機會都不給.
心口處又開始泛起了細細密密的疼,唐至閉上眼睛,努力地深呼吸著.
然而那陣疼痛越來越加劇,根本無法緩解.
唐至將手機放下,翻開文件,試圖將注意力回到工作上,可此時這些對他來說游刃有余的報表文字,他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半分鍾後,唐至惱火地將那些文件全部撥開,隨後他起身,抓起車鑰匙,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
林文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准備收工回家吃飯.
然診室的門忽地被推開,一個頎長的身影闖了進來,徑直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看診."
"……"林文的醫生袍子已經脫了一半,他看著不速之客的陰郁臉色,最終還是無奈地重新穿好袍子,坐回辦公椅上.
他的雙手交疊握在身前,黑眸上下掃視著唐至,道:"除了你臉色難看之外,我看不出你哪里有病啊."
唐至修長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處,啟唇,"心口疼."
聽著這三個字,林文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心髒有問題?什麼征兆,詳細說說."
心髒有問題的話,可大可小,他不敢隨便對待.
沈老爺子就一直有心髒方面的毛病,萬一隔代遺傳給了唐至呢?
唐至倒是老老實實地將這段時間心口疼的情況一一給林文說清楚了,包括什麼時候開始疼,怎麼疼,疼多久,越來越疼這些細節.
林文拿著筆,認認真真地記錄,一開始他還特別嚴陣以待,記錄到後面……他只剩下無語了.
林文啪地一聲將病曆本丟下,禮貌微笑,"唐十五,你是故意來耍著我玩的吧?"
"誰他媽有空耍著你玩兒."唐至疼得有些煩躁,蹙著眉,黑眸冷冷地盯著林文,"趕緊看看什麼毛病,給我開藥!"
藥?
林文冷笑,搖頭,"我這兒沒有藥可以治你."
唐至:"你確定你的醫生執照不是買的?"
林文強忍著想要把這個狗崽子掄出去的沖動,他深呼吸了兩下,盡量以平靜和專業的口吻道:"你這個心口疼的毛病……和你之前小十五出毛病……是一個毛病."
"說人話!"
林文:"就是心病."
按照唐至的描述,他每次心口疼,都是和秦有渝有關,要麼被人無視了,要麼被人懟了,要麼人拒絕他的好意諸如此類的.
林文攤手,聳肩,"心病需要心藥醫,我幫不了你."
唐至怒極反笑,薄唇輕啟,涼颼颼地吐出幾個字,"要你何用?"
"……"
林文坐在椅子上,看著唐至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他不禁歎了口氣.
唐十五……你是喜歡上秦有渝了嗎?
其實林文剛才有那麼一秒鍾猶豫過,要不要提點一下唐至,但是……他腦海里又閃過之前秦有渝與他說過的話,她說:她對唐至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果是這樣,讓唐至陷進去,並非是一件好事.
感情這種事情,終究還是要兩情相悅才能夠幸福啊……
罷了,他就當一個稱職的局外人吧,讓唐十五自己發現自己的感情轉變,才是最有說服力的.
這樣,他才能夠認真地去想,他和秦有渝之間要怎麼走下去.
…
秦有渝發完那個短信後,沒有見到唐至有任何回複,她也並不在意.
她洗了一個澡出來,坐在梳妝台前護膚,無意間又瞥見那個日曆,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星期.
她拿起日曆,手指點在上面,一個空格一個空格地數,數到她畫著紅圈圈的日期上.
剩下四十天,最後四十天.
秦有渝放下日曆,手心貼到自己的心髒處.
要說這段時間她沒有任何觸動嗎?不……她有,而且有很多……
那時候為什麼那樣倉促地想要逃跑,是因為怕被唐至禁錮一輩子嗎?不,不是的.
她是怕被自己的心禁錮一輩子!
重逢之後,一開始唐至對她很壞,他將她當成一個寵物一般肆意對待,那時候,她對他的確只有怨恨,厭惡.
可是從她對著唐至演戲開始,唐至漸漸變了.
或許不應該說是變了,而是……他還是那個唐十五.
當時在演戲,她可以以演戲來說服自己,她所有的悸動只是因為入了戲,她想要騙過唐至,就要先騙過自己.
可是當她聽到唐至說"我們之間,到此為止"的時候,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有多疼.
那種疼痛,讓她都無法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在演戲.
可也是那種疼痛,讓她在這場戀愛之約中,到現在還保持著清醒.
四十天而已.
很快就要過去了.
快了.
秦有渝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的時候,眸底所有不該有的情緒盡數褪去,她起身,走至床邊,掀被,躺了下去.
閉上眼睛,睡覺.
…
唐至從林文的診所出來,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地繞著北京城轉,也不知道繞了多久,等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走回了十五號公館.
唐至坐在駕駛座上,並未下車,他抬眸,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別墅.
里面一片黑,沒有一絲一縷的光線.
表示著秦有渝已經睡下休息了,也表示著……秦有渝並不歡迎他回來.
原來想見一個人,又無法去見,是這種感覺啊……
唐至將車窗調下,摸出煙盒,從里邊抽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眼前霧氣繚繞,唐至腦海里不可控制地浮現出秦有渝之前和他演戲時,他們的甜蜜時光.
想著想著,唐至眸底染上自嘲的笑意.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唐至居然懷念那段被秦有渝算計的演戲時光……
唐至,你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