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秦有渝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膝蓋,整個人幾乎是蜷縮在轉椅上.
赤蘇對她說的話一直都不好聽,但針針見血.
他曾以小白狼的故事來提醒她,她照著做了,事情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發展,若不是唐至巧合地看到了她演的劇,她早已遠走高飛.
而現在,他再一次來提醒她.
其實她並不想要聽他的這些話,她也不願意去相信他說的這些話,可她能賭嗎?
高中的時候,唐至對她那麼好,有過那麼美好的承諾,她那時候也以為,唐至對她不一般,也許……和她是一樣的心意.
可是……
這幾年,她刻意地去遺忘高中時候的所有事情,特別是那一晚.
她分明已經忘記了,分明很多細節都模糊了,可是有些話,仍舊深入了骨髓般的,根本不可以忘記.
不過她和唐至的矛盾也不是那一晚就開始的,而是在那一晚前些天,她還記得,那是高三開動員會的那天.
高三年級的家長都來了,秦父雖然討厭她,但因為她成績好,有希望考上清華或者北大,多少能夠為家里爭光,所以那次他也來了.
唐至則是沈女士過來的,沈女士的到來,被校長老師們擁簇著,特外顯眼.
那也是秦有渝第一次見到沈女士,遠遠看著,很漂亮很有氣質,難怪唐至也長得那麼好看.
家長開會,學生們不用上課,秦有渝要等著秦父,所以捧著書去小樹林那邊,一邊學習一邊等家長會結束.
她也不知道學了多久,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她以為是唐至,抬眸望去,也確實見到唐至,可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那人正是周優雅,見著她那含羞帶澀的神情,秦有渝不用猜,都知道她又是要來和唐至告白的了.
如此鍥而不舍的,她也就見著周優雅一人了.
周優雅討厭她,因為唐至總是和她在一起,形影不離的,秦有渝也不喜歡周優雅,因為她囂張跋扈,還因為,她喜歡唐至.
秦有渝是想出聲的,告知一下她在這里,但周優雅率先開了口,直接沖著唐至道:"至哥,我喜歡你!"
秦有渝的話語卡在喉嚨里,倒不是她怕什麼,而是周優雅這個人真的很煩,若是讓她見到她在這里,再一次目睹了她告白,然後再一次被拒,她能一直給她找事.
即將要高考了,她全副心思都在備考上,不想分神去應付她.
秦有渝挪了挪身體,借助著樹干,將自己的身形藏了起來,打算讓周優雅走了之後再出來.
果然,在周優雅的話語一出,唐至扯了扯唇角,冷冷淡淡地回,千變一律的,"我對你沒興趣."
唐至彎腰,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懶洋洋地再吐出一句話,"別跟著我."
哪怕被拒絕了那麼多次,周優雅眼眶還是一下子就紅,眼淚滾落,"至哥,你對我沒興趣,那你對誰有興趣?是不是那個窮酸的秦有渝?"
"這里是你和她經常來的地方,所以你不讓我跟著你,只有她能來是不是?"
周優雅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拔高了,變得尖銳,"至哥,你是不是喜歡秦有渝?你想要和她在一起嗎?"
躲在樹後的秦有渝沒有想過話題會引到她的身上,聽聞這句話,她的呼吸止不住地屏了起來.
學校里愛慕唐至的女孩子多不勝數,卻也從未看到他對哪個女生有什麼心思,唯一對她……是不同的.
唐至他,喜歡她嗎?
秦有渝不敢探頭出去看唐至的表情,怕被發現了,她只能耐著性子等待,等待著唐至的答案.
她也想要知道,她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唐十五,對她是什麼感覺.
然後,她聽到了唐至嗤笑了一聲.
唐至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扯了扯唇角,聲音越發地慵懶和漫不經心,"我喜歡啊,像我養的小白狼一樣討人喜歡~"
"那,至哥你的意思是……秦有渝跟你養的寵物一樣啊?"周優雅一半相信,又一半試探,"可是你對她很好啊,好到……別人都以為你們是一對了."
唐至唇角勾起,話語嘲諷,"想和我湊一對的,多了去了,你不也一直追著我麼?那得我點頭啊~"
周優雅總算破泣而笑,"至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喜歡秦有渝的,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那你總有一天會喜歡我的,我以後一定會嫁給你的!"
她抹掉眼淚,轉身離開.
周優雅走後,唐至並未繼續往里走,很快抬腳,走了出去.
秦有渝靠著樹干,抱著雙膝,坐在那兒,足足發了好久的呆,才收拾了書本,站了起來,走出小樹林.
家長會結束好一會兒了,秦父在等她,等得臉色已經難看,她走過去,他冷眼瞪了她一下,邁步朝校門口走去.
走出校門口的時候,秦有渝看到唐至與他的母親被校長老師們恭恭敬敬地送上了車.
車子在她的身前開過.
……
不知何時,秦有渝又紅了眼眶.
僅僅是回想起這個,她就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她發覺她根本無法繼續去回想那決裂的一晚.
更加不願意回想起,那一晚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情.
一點一滴,都是噩夢!
秦有渝閉上眼睛,強行壓下那些畫面,她將電腦里唐至那份病例刪除,關上電腦,回了臥室.
又是一夜失眠.
秦有渝是天堪堪亮起來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然沒睡多久,她的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她微微掀了下眼皮,掃了一眼屏幕,僅僅有的一些睡意……瞬間消失得一干二淨.
她之前在手機里設置了提醒,三個月的戀愛之約,後天就是最後的結束之日.
秦有渝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從她決定接受唐至之後,她就沒有在意過這個約定,也沒有關注過時間,這些時間里分明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沒想到……竟只是過了一個月而已.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又進來了一個未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