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至懶洋洋地坐在那兒,長腿優雅交疊,因為看不見臉,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麼表情,只見他修長的手指示意了下,坐在他旁邊的貝助理就舉起了拍子,喊價.
這顆鑽石競價還挺激烈的,很快,價格越疊越高,已經疊到了五百萬.
估計是價格有些高了,其他人已經放棄了,只剩下一個女人還在繼續喊價,"六百萬."
唐至指尖輕點了下椅背,似是不想再浪費時間,斜了貝助理一眼,貝助理點頭,直接高喊,"一千萬!"
一千萬一出,那個女人頓時宛若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她臉上浮現著不甘,然而這顆鑽石被唐至看上了,她就知道她不可能能贏過他的.
司儀在台上喊著:"一千萬一次!"
"一千萬兩次!"
"一千萬三次!成交!"
他舉起錘子,敲下,"這顆永恒之心,由唐至先生獲得!"
大家不禁鼓起了掌.
唐至簽下支票,貝助理將支票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一手接過支票,一手將包裝好的鑽石交給貝助理.
交接完畢後,唐至起身,邁著長腿,大步走出會議室.
貝助理則拎著袋子,也起了身,跟在唐至身後,走了出去.
秦有渝是想走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就這樣和唐至撞見,可她的腳就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般,一動不動地定在那里,看著唐至從里面走出來,從遠到近.
在唐至走至會議室門口的時候,他掀了下眼皮,視線望向了站在正前方的秦有渝.
刹那間,兩個人四目相對.
從她離開國內去國外拍戲,到她今天回來,她和唐至快一年沒有見過面了.
他瘦了一些,顯得身材越發地修長,臉上輪廓也更加深邃,而那雙黑眸,少了曾經那慵懶之色,變得幽深,冰冷,無法窺探絲毫情緒.
這樣的唐至,讓秦有渝覺得陌生,而且,莫名危險.
即使是之前唐至對她最壞的時候,都沒有給她這種不安的感覺,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她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變了.
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又像是只一瞬間,唐至就已經移開視線,眼神毫無波動,俊美的臉龐上也沒有什麼表情,繼續朝著酒店門口,大步流星地離開.
貝助理自然也見到了秦有渝,他看著她,眼神糾結,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沖著秦有渝快速地點了一下頭,就抬起腳也走了.
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秦有渝的眼眸里,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無意識地一點一點攥緊.
會議室里又有人走出來,一位是剛才和唐至競價的那個女人,另一位是她的同伴.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從秦有渝的身前經過.
同伴安慰道:"算了別想了,唐至財大氣粗的,爭不過他也不丟臉!"
那女人卻還是不甘地說:"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那顆鑽石啊,本來以為不會有人和我爭的,怎麼就冒出一個唐至來!你說唐至買這鑽石干什麼,這女人喜歡的東西!"
"還能買來做什麼,十有八九就是求婚了,鑽石叫永恒之心,多好的寓意啊!"同伴壓低了聲音,"我前天參加宴會,看到蘇欣月陪著沈女士一同出席,默認身份是准兒媳呢."
女人泄氣,"那就難怪了."
她忽地又想到了什麼,"可是之前唐至不是和一個小明星訂婚嗎?當時還鬧得挺轟轟烈烈的."
同伴嗤笑,"那個小明星沒有家世背景,哪能比得上蘇欣月,玩玩還行,要真娶進門,可不得門當戶對麼."
女人也止不住地笑了.
兩個人走遠了,話語卻一直在秦有渝的耳邊徘徊.
永恒之心的鑽石……唐至要拿來給蘇欣月求婚麼?
唐至也曾送給她一顆"至死不渝"的鑽石戒指,可他卻沒有堅持到最後,還是松開了她的手.
玩玩還行,真要娶進門,可不得門當戶對麼……
雖然話難聽,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就像是曾經高中的時候,她躲在小樹林的樹後,聽見唐至回答周優雅的是不是喜歡她的問題,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喜歡啊,像我養得小白狼一樣討人喜歡~"
玩玩.
秦有渝的手,越攥越緊,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浮起.
…
車內.
貝助理一邊開著車,一邊止不住地透過後車鏡,看著後車座坐著的大boss.
他反複看了幾次,都是看到唐至那面無表情的臉龐,渾身氣質冰冷疏離,讓人不寒而栗.
他內心不由地深深歎息.
自從幾個月前發生的那個事情後,自家大boss就徹底變了,深不可測,危險冷漠,再也無法靠近的感覺.
剛才見到秦有渝,也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膽子提起秦有渝,默默地把話咽回肚子里,默默地當一個開車的工具人.
…
良久,秦有渝從酒店里出來.
服務員為她叫來了計程車,她上了車,司機禮貌詢問:"小姐,請問你要去哪里?"
秦有渝下意識地開口,"十五……"
才說出這兩個字,她的心驟然疼了一下,但是止住話語.
她現在已經不住在十五號公館了,那兒也已經不屬于她了……
秦有渝咬了咬下唇,穩住心神,才又道:"傾心小區."
她之前出國,租的公寓一直沒退租.
回到公寓里,久未住人,公寓里全都是灰塵,空氣也悶得不行,秦有渝並未喊人來打掃,她將窗全部打開後,擼起袖子,開始自己打掃.
正好,她也需要一些體力活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等將公寓里里外外都擦拭著一干二淨,地板都仿佛錚錚發亮的時候,秦有渝卻仍舊沒有感覺到累,她喝了一杯水,將垃圾分類好,紮好袋子,拎著出門,下樓.
丟掉垃圾後,她轉身,准備回去,身後忽地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秦有渝老師?"
秦有渝止住腳步,轉身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