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渝的眼睫毛微微地顫了顫.
下一秒,應聲燈亮起,男人聽聞聲響,偏頭看來,燈光落在他溫潤儒雅的面龐上,他見著她,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
他啟唇,輕喊,"有渝."
這個聲音喚回了秦有渝的意識,她極快地斂去眸底的失落,再次抬眸的時候,也揚起了微笑.
"凌越同學,你怎麼在這兒?"
她說著,視線從他的臉上往下移,一直移到了他腳邊擱著的一個行李箱,她詫異地挑眉,"你不會是……剛回國吧?"
這是一下飛機,就直接來這兒的節奏?
"嗯."凌越也不否認,大大方方地回答著,"聽阿簡說,你生病了,我有些擔心,把那邊的工作處理了之後,就飛回來了."
"想著先直接過來看你,沒想到你不在家."
秦有渝不由地抿了抿唇,"那你就一直在這里等啊?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給阿簡打啊."
"而且,阿簡就住在對面."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對面的公寓門.
"沒事,我也沒等多久."
停頓了一下,凌越聲音低了些,"臨時回來的,怕打擾你,所以沒給你打電話,不過,我這不也等到你了麼."
最後一句話……莫名地有些一語雙關的味道.
自從他和她表白心意之後,說話也是越來越直接了,秦有渝無法接這個話,一時沒說話.
凌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沒有步步緊逼,徑直轉移了話題,"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如此體貼,又進退得宜,讓人沒有辦法生出任何不舒服感.
秦有渝笑笑,"當然要請."
她走上前,凌越側過身,讓出位置,秦有渝拿出鑰匙,打開了門,沖著他道:"進來吧."
秦有渝換了鞋子之後,打開鞋櫃,從里面拿出陳簡的備用拖鞋,"你換這個吧,這是阿簡的."
"好."
兩個人走入公寓.
公寓不算大,但五髒俱全,而且布置得十分溫暖,倒與秦有渝本身清冷的氣質不太一樣.
但也足以說明,秦有渝內心是個渴望溫暖的人.
"你隨便坐."秦有渝說著,便朝著廚房那邊走去.
凌越走至沙發處,坐下,環視了一圈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電視櫃上擺放著的一個相框.
相框里放著的照片是高中時代的秦有渝.
他不自覺地走過去,站定在電視櫃前,看著那張照片.
穿著淺藍色校服的秦有渝,由于她太瘦了,顯得校服格外地寬大,皮膚很白,眼睛大大的,瞳仁很黑,灼亮.
這張明顯是被偷拍的照片,應該是有人喊了她一聲,她下意識地回頭,然後就被定格了.
少女的無意回眸,勾畫成了一副極美的風景.
秦有渝端著茶水出來的時候,見著就是凌越站在那兒,黑眸看著她的照片,唇角勾著溫柔和懷念的笑意.
這種眼神,這種笑容,代表著什麼,她很清楚.
秦有渝走過去沙發處,將茶水放到了茶幾上,出聲喊他,"喝茶吧."
凌越回神,轉身走過來,坐到了沙發上,他端起茶水,喝了口.
細細品了後,他才抬眸看向秦有渝,"你的病呢?好些了麼?"
"嗯,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凌越卻直勾勾地盯著秦有渝的臉龐,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後,又道:"眼睛怎麼紅紅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眼睛紅?
秦有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紅了.
她下意識地抬頭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似譏似自嘲地勾了下唇角,淡淡回:"大概是……樓下的風太大了,眼睛進沙子了."
雖然不是什麼挑的出毛病的答案,可凌越哪能看不出,這並不是正確答案.
但她看著並不想要說,凌越也就沒有再追問.
他又喝了口茶,與她說了別的話題.
聊了一會,時間漸晚,凌越也不好在一個單身女士的家里待到那麼晚,更何況秦有渝是個女明星,很多眼睛盯著她,要是再給她鬧出什麼丑聞就不好了.
凌越想著,便道:"我在國外的工作已經結束了,之後還是會常駐國內,你有什麼事,或者……無聊了想要找人聊聊天,我的手機24小時都可以打."
秦有渝垂著眼簾,盯著自己的放在膝蓋上的手指.
她沉默了下,掀起眼皮,對上凌越的溫柔眼眸,斟酌著字句,開口,"凌越,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可能……"
可能沒有辦法去回應他的感情.
她的話沒有說完,凌越打斷了她,"有渝."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目光堅定地望著她,一字一字認真地說,"所有的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停頓了一下,他眸底忽地浮出一抹苦澀,"連這一點,你都要剝奪我的權利嗎?"
最後一句,他半開玩笑地說,"那你就對我太殘忍了."
秦有渝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凌越緊接著又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說著,他站起身,拿起披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
"我送你."秦有渝迅速回神,也站起了身.
兩個人走至門口時,凌越阻止她,道:"送到這里就行了."
而後,他也不等秦有渝回答,拖著他的行李箱離開.
秦有渝站在門口,目送著他的身影走入電梯,電梯門關閉,下降,她才關上門,進屋.
經曆了一晚上的驚心動魄,秦有渝很累.
她拿了換洗衣服,走入浴室,為自己在浴缸里放了滿滿的熱水,她將自己的身體全部浸入.
熱水將身體的身體升高,可她的那顆心髒,還是冷得如堅硬的冰,絲毫無法融化開.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在包廂里,唐至看著她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還有那……冷冰冰的話語.
她閉了閉眼,而後,又想起了剛才凌越和她說的那些話.
她剛才無法堅決地拒絕凌越,就是因為……她從凌越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愛情就是這麼不可理喻,毫無公平可言的東西.
不是你愛得越多,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報,往往更愛著的人,傷的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