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蘇也沒有立刻說話,他掀了掀眼皮,看向秦有渝淡然的面龐,再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那只游得歡快的錦鯉.
他唇角不由地勾了勾.
似乎無論何時,無論什麼境遇,秦有渝總是有著處之泰然的冷靜.
不得不說,她從唐至身上,真的學了很多.
赤蘇終于開口,卻是問她,"你有什麼好奇的事,你問,我都可以回答你."
這句話,著實有些出乎秦有渝的意料之外了.
她剛才多少也有些猜測,赤蘇到底要與她談些什麼,是讓她遠離唐至,還是讓她死心.
結果,他是要來給她解惑的?
停頓了一下,赤蘇又補充了幾個字,"關于十五的."
秦有渝抬眸看他,還沒說話,她先嗤笑了一聲.
赤蘇也不介意她這明顯嘲諷的話,不緊不慢地繼續說,"你之前問林文的那些問題,他回答不了你,但我可以回答."
之前問林文……
輕蹙了蹙眉心,秦有渝回想起她的胃犯病的時候,是陳簡打電話讓林文來看她,所以……陳簡之所以讓林文過來,不僅僅是給她看病,還借機問了林文一些,關于唐至的問題.
才會讓赤蘇誤會,她對唐至還有什麼心思.
她的確還沒有放下對唐十五的感情,她還是會因為他而難過,但既然已經分手了,她就沒想過要去糾纏.
放不下,難過,也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失戀的情緒她控制不了,並不代表她還要去爭取些什麼.
她得不到的,就不要了,從以前到現在,都如此.
不過……既然赤蘇誤會了,她也不想解釋,她干脆就坐實這個誤會,免得白白遭了他的輕視.
因為現在,她的確有想要知道的.
秦有渝輕啟紅唇,直入主題,"唐至和蘇欣月,現在是什麼關系?"
她不是在意他們是什麼關系,而是要知道,唐至會護著蘇欣月,護到什麼程度.
她現在各方面都處于下風,若是蘇欣月身後站著唐至這個強有力的守護者,她的路就更難走了.
秦有渝這麼簡單直白,赤蘇算是意料之中,卻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輕笑了聲,倒是開了口.
只不過他並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大概七個多月前,十五和蘇小姐一同去考察合作項目,他們一起失蹤了."
"當時,兩家的人都急壞了,報了警,也派了自己的人到處去找,足足一個星期,都沒有任何音訊."
"就在大家以為凶多吉少的時候,十五和蘇小姐才被人找到了,兩個人都受了重傷."
"再晚一點發現,都沒救了."
赤蘇說到這里,眸底的光芒流轉,"之後,十五性子變得極其冷漠,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至于他和蘇欣月到底什麼關系,我也不知道,知道的大概就只有兩位當事人了,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
赤蘇往秦有渝走近了一步,一字一頓,清晰吐出,"你如果想要對蘇欣月做些什麼,十五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就是維護到底的意思了?
秦有渝聽明白了,他說的那麼多,重點是最後一句,和之前唐至警告她的話的意思一樣.
就是讓她別動蘇欣月.
"秦同學,我勸你,有些事,不要太執著了."赤蘇聲音微微放柔了一些,"你現在也得到了你之前想要的,遠離十五,過你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是麼?"
他們的第一次談話,當時的秦有渝,的確只是一心想要擺脫唐十五.
"你也會說,那是之前."
秦有渝覺得可笑,扯了扯唇角,甚至還笑出了聲,"赤蘇,我現在要的,不一樣了."
"之前你曾為我出謀劃策,這次,不如也贈我良計?"
赤蘇難得蹙了蹙眉.
"如果不能,就閉嘴吧."秦有渝睨了他一眼,止不住地嘲諷出聲,"你是律師,你該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一定不會輸."
話落,秦有渝徑直轉身,邁步就走.
話不投機,半句多.
走了幾步,她似乎是聽到了身後的赤蘇一聲輕輕地歎息,又似是……只是她幻聽了.
…
回去的路上,秦有渝一直沉默著.
凌越見狀,幾次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什麼,將她送回公寓樓下後,柔聲道:"有渝,早點休息."
秦有渝回神,彎了彎唇角,"嗯,你回去路上小心,也早點休息."
"上去吧,我看你上去,我再走."
秦有渝點了點頭,推門下車,走入公寓樓.
直至公寓的燈亮起,凌越才啟動了車子,踩下油門,駛離.
…
秦有渝回到公寓,坐到了沙發上.
她的耳邊不由地回想起赤蘇說的那些話,之前唐至和蘇欣月一同失蹤一個星期,被找到的時候還都受了重傷……
難怪她這次回來之後,覺得唐至陌生了,原來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的.
不知道唐至和蘇欣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患難見了真情?危機時刻終于發現對方是最重要的,所以現在要好好珍惜了?
因此,唐至還特意來警告她,不准動蘇欣月,甚至還要讓赤蘇來說第二次?
算一算唐至失蹤,受傷的時間,與她出意外,昏迷不醒的時間差不多,所以……她曾在心底抱著一絲絲奢望的,在昏迷里聽見的那個聲音,真的不是唐至,而是她自己幻想的.
赤蘇啊赤蘇.
真不愧是拿著嘴巴賺錢的律師.
說出來的話拐彎抹角的,但也絲毫不妨礙細細一品,就能夠精准無誤地紮在她的心上了.
秦有渝閉了閉眼,手猛地攥緊了.
良久,她強行壓下了那股又酸又澀又疼的感覺,不管誰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她要做的事情.
讓她啃了這個啞巴虧,不可能!
秦有渝從包包里翻出了手機,找出了小哥的號碼,正在編輯消息准備發送過去.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的,叮咚一聲,小哥的短信先一步發了過來!
秦有渝眸光不由一亮.
莫非……小哥已經找到那個道具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