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放下唐至,忘記唐至麼?
她比誰都想要放下,想要忘記,可她能說放下就放下,忘記就忘記嗎?
別說這麼長的一段感情,就算是演戲……入戲深了,也不是說抽身就能夠抽身的.
秦有渝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見到路邊營業著的便利店,她腳步一轉,走了進去.
她徑直走至貨架旁,將上面的啤酒全部抱走.
結了賬,她拎著一袋子的啤酒,走出便利店,而後,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上後,和師傅說了一個地址.
雪厚路滑,車子開得不算快,開了快一個多小時,車子才抵達了學校門口.
秦有渝推門下車.
她並未立即進進去,而是轉身,走至身後一直跟著她的車子.
她站定在駕駛座門邊,抬起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調下來,凌越擔憂的臉龐一點點映入眼簾.
秦有渝啟唇,因為冷得,嗓音微微發著抖,"凌越,你回去吧,不要跟著我了."
"有渝……"
她打斷他,"讓我一個人."
凌越輕輕歎氣,"好,我不跟著你了,只是,你要是有什麼事,或者需要人來接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秦有渝不答,只退開一步.
凌越啟動了車子,緩慢駛離,他側目看著車鏡,隨著車子的移動,秦有渝的身影漸漸縮小.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用力.
…
秦有渝冷得身體僵硬,動作沒那麼利索了,而且下了雪,後門的牆上也堆了不少積雪,很滑,也難爬多了.
她卻非要爬,失敗了好幾次,花了不少時間,才爬上牆頭,繼而跳到了里面.
習慣真的是一件特別無解,也特別可怕的事情,她每次不開心,都會習慣于來這里.
而此時,這兒應該是她最不該來的地方.
這片小樹林,有著太多她與唐至的記憶,有很多壞的,但更多是好的,甜蜜的,幸福的.
之前她總是克制著,不敢讓自己肆意地去回憶曾經高中時候的種種美好,今天,她想要好好地,肆意地去回憶了.
這里是她和唐至的開始,那麼,她希望她和唐至,也是在這里結束的.
秦有渝靠坐著他們的樹,拿起一瓶啤酒,擰開蓋子,又拿起另外一瓶啤酒,同樣擰開蓋子.
她將其中一瓶啤酒放在了曾經唐至坐著的位置上,她端起啤酒,輕輕地碰了一下.
就像是,她在與唐至碰杯.
"唐十五,干杯."她說著,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
這滋味,仿佛回到了當年,唐至讓她喝的第一口啤酒的時候,又苦又澀,一點兒都沒有變.
只是,人變了.
那時候怨恨著唐至,她希望是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唐至,現在,她希望,她和唐至都不要長大.
她希望,唐十五永遠是年少那個,驚豔了她的時光,溫暖了她的心的少年.
回憶那麼多,每一幀都能讓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也不知道是因為酒意上來,慢慢醉了,還是因為回憶太美好,所以心口處的疼痛被沖散了,甚至于,她似乎還產生幻覺了.
唐十五站在了她的面前,繼而緩慢地蹲了下來,視線與她平齊.
他的眼神也不再像如今這般冰冷,又恢複了以前那樣的溫暖,還與以前那樣,唇角勾起,沖著她壞壞地笑.
"唐十五……"
秦有渝喃喃念著,她抬起手,想要觸碰一下他的臉龐,可她的指尖一觸碰那個幻影,那片幻影就消失了.
就連幻覺……都不允許她靠近了麼.
秦有渝靠著樹干,眼眶里不自覺地又蓄滿了眼淚,她閉了閉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啤酒一點點減少,等喝完最後一杯,她的視線都迷離了.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她的酒意也全部上來了,又一次產生了幻覺,她見到唐十五從雪中一步一步走來,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即使是幻覺,秦有渝也努力地彎了彎唇角,道:"唐十五,我喝醉了,你背我回家吧."
唐十五說過的,她喝醉了,他會負責背她回家的.
眼前的唐十五,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他轉過身,扭頭沖她道:"上來."
秦有渝依言趴到了他的背上,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意外的……不是冷冰冰的,很溫和.
她下意識地抱得更緊了.
雪越大越下了,溫度也越來越低了,她卻不覺得冷了.
如果可以,她想要一直停留在這場幻覺里,再也不要醒過來,她緩慢地閉上了眼睛,任由醉意侵蝕.
…
陽光透過窗台,照射入屋子里.
秦有渝有意識的下一秒,頭疼欲裂,她艱難地掀開眼皮,無比迷茫地望著天花板.
過了足足一分多鍾,她才認出了,這里是她公寓的房間.
她昨天……明明是去了學校,在學校的小樹林里喝酒,之後醉了,還產生了幻覺,看到唐十五了.
然後,是唐十五背著她回家……
不對啊,若那個是幻覺,她自己怎麼回到公寓里的?難道……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唐十五?
忽地,她聽見了房間外面的聲響.
秦有渝豁地坐起了身,無視了渾身的難受,掀開下床,鞋子都沒有來得及穿,踉蹌著跑了出去.
一出房間,她就看到開放廚房那邊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然那個身影……並非是唐十五,而是陳簡.
也是啊,她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那個幻影,她分明一碰就消失的,又怎麼可能是唐十五呢.
陳簡回身,見著秦有渝站在那里,神情呆滯,他蹙眉,連忙走過去,一邊扶著她回臥室,一邊心疼地訓斥,"小魚兒啊,我真的是一刻不看著你,你就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說說你,大冷的天,你想喝酒去哪兒喝不好,非要在室外喝,要不是凌先生及時把你帶回來,你非凍死在外面不可!"
秦有渝腳步猛地頓住,她看向陳簡,"你是說,是凌越送我回來的?"
"是啊,他進去學校里面,看到你在樹下喝醉了,就把你送了回來,不然,你以為你還能看到今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