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是啊,那時候她是想著,她要離開國內一段時間,還想著,是不是要回應凌越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感情.
只不過,她也沒有料到會發生蘇欣月那個事情,而蘇欣月那個事情,讓她心里多了一絲疑慮.
秦有渝如實回答,"凌越,我現在還有一些疑問,我想要先弄清楚,到時候,我再回答你,可以嗎?"
這個話,在凌越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眸底的光,一點一點地熄滅了.
他沉默了一下,啟唇,直截了當地問,"有渝,你想要去找唐至,是嗎?"
雖然是疑問,他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秦有渝將手中的碗,放到了床頭櫃上,她也沒有說謊,或者掩飾什麼,點頭,"是."
凌越垂了垂眼簾,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雙手撐在膝蓋上,合十,抵了抵額頭.
隨後抬眸看向秦有渝,聲音微低,"有渝,你可以不去找他嗎?"
不去找……
他會說出這麼直接的請求,秦有渝也算意外,也不算意外,只是他這個話,已經印證了她的一些想法.
秦有渝輕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些難受.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亦或者是,她知道,一旦說破,所有的美好表面,就會煙消云散.
她的沉默,已經讓凌越知道了答案.
他扯了扯唇角,眸底的神色似譏諷,也似自嘲,他忽地伸出了手,雙手一下子握住了秦有渝的肩膀,迫使她面對著他.
秦有渝的視線,落到了他的面龐上,他已經沒了一貫的溫潤柔和,帶著一種悲傷,更多的是一種執拗的眼神盯著她.
"秦有渝,你看不見我嗎?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看不見我嗎?"
秦有渝定定和他對視了幾秒,唇瓣輕啟,不答反問,"救我的人,不是你吧?"
"呵."凌越笑了一聲,也反問,"是你不希望是我,還是你希望的人只是唐至?"
秦有渝還是看著他,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語氣淡淡,"在蘇欣月讓人拿著刀刺向我的時候,那把刀沒有真正傷到我,有些事情,我心里就明白了."
她停頓了一下,吞咽了口唾沫,剩下的話,才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了出來,"凌越,我不想懷疑你,待在我的身邊是真心,還是別有動機,你對我的陪伴和幫助,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我也把你當成了我的朋友,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會是好朋友."
永遠都是好朋友.
凌越哪能聽不出秦有渝話里的意思啊.
她心里把他當成朋友了,所以想留一絲余地,不想與他對峙,不想問他,到底在這場局里面,扮演了一個什麼樣子的角色.
可是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只與她當好朋友.
她若是沒那麼聰明多好,若是沒看透那麼多事情多好啊,也許他們,就能夠一直好好地,相處下去了.
這麼通透,讓他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凌越眼角沾上一抹微紅,他的嗓音也微微沙啞了,"有渝,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秦有渝眉心擰緊,微微啟唇,"凌越……"
凌越問出這個話,卻也並沒有想要聽秦有渝回答的意思,而且,他也清楚答案,所以下一秒,他緊接著又說,"抱歉了."
秦有渝蹙眉,還未從他的話語里反應過來,她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那碗粥……
眼前的凌越從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三個,而後,眼皮落下,陷入了一片黑暗.
凌越伸出手,指尖輕輕觸了觸秦有渝重新陷入昏迷的臉龐,眼神漸漸變得深沉.
他收回手,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准備吧."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有渝恢複了些許意識,只不過她手腳發軟,沒什麼力氣,動不了.
眼皮宛若被千斤重的石頭壓制著,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很艱難地掀了掀眼皮,卻也只能睜開一點點眼縫.
她似乎被戴著耳塞,周圍的環境比較狹小,有點像……唐至曾經帶她坐過的小型直升機.
她往前方看去,確實也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坐在駕駛座那邊,熟練地操控著飛機.
秦有渝的視線還是很迷糊的,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看不真切,這個男人……是唐至嗎?
他來找她了?
他把她從凌越的手中帶走了?
是嗎?
她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可那陣暈眩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她掙紮了好一會兒,終究是無法抵擋得住,再一次回到黑暗中.
…
秦有渝是在一陣一陣地海浪聲中醒過來的.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大片暖黃色的陽光投入室內,顯得明亮又溫暖.
她擁著被子,緩慢地坐起來,床的正對面,是極大的落地玻璃窗,而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
有一種,海與天邊相連接在一起的錯覺,美得讓人震撼.
秦有渝眨了好幾下眼睛,不知道此時自己是在夢中,還是處于現實中.
她的腦袋還有些刺痛,她抬起手,重重地揉了兩下,那些記憶,才一幀一幀地回到了她的腦海里.
最終,定格在凌越與她說的那一句"抱歉了"的那一刻.
她扯了扯唇角,苦澀又難過.
她一直都沒有什麼朋友,難得擁有的幾個朋友,鍾馨兒曾背叛過她,現在也……已經去世了,阿簡走了,最後凌越……也是別有用心.
她親情淡薄,連友情……也如此失敗.
不過,她昏迷途中恢複了一些意識,看到自己是在飛機上,還看到了一個開飛機的身影,是……唐至嗎?
秦有渝掀開被子,雙腳落地,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先是去了浴室,洗了一把臉,冷水拍在臉上,讓她的精神也恢複了一些.
出了浴室,她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秦有渝剛把手放在門把上,還沒擰開,門就從外面打開了.
隨著門板的開啟,她站在門內,一點一點地將站在門外的男人的面龐,映入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