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不應該,明明知道應該果斷地拒絕,可看著他這個樣子,秦有渝根本無法拒絕.
就當她,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秦有渝輕輕點了點頭,"好吧."
唐至濕潤的眸底滑過一抹淺笑,他朝著她伸出手,"來."
秦有渝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抬起手,將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任由他牽著,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里站著好幾個白大褂的醫生,見著他們走進來,為首的醫生簡單地與唐至說了一下沈老爺子的情況,道:"老爺子時間不多了,好好陪陪他吧."
說罷,醫生們一一走出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唐至與秦有渝走上前,看向躺著病床上蒼白病態的沈老爺子,唐至輕輕喚他,"外公,我來了."
沈老爺子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看向唐至,而後轉向站在他身旁的秦有渝,渾濁的眼神多了一絲明亮,"這位是……?"
唐至也跟著側過臉,黑眸凝在秦有渝的臉龐上,將兩個人牽著的手舉到了沈老爺子的眼前,柔聲道:"外公,她是小魚兒,是我心愛的小姑娘,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看到我結婚生子嗎?我已經找到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帶她來見見您."
盡管秦有渝知道這些話,只是在做戲,可唐至的語氣那麼真,真得讓她都一時恍惚,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就像是……唐至真的帶著他心愛的小姑娘,來見他的外公.
"小魚兒,和外公打聲招呼吧."
秦有渝迅速穩住心神,揚起笑臉,"外公,你好."
沈老爺子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她一下,欣慰地笑了笑,"好,我還以為我們十五,要孤獨終老了,現在他有了你,以後你陪著他,我就算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外公,您會好起來的."唐至握緊了秦有渝的手,"我們還要讓你為我們主持婚禮,看著我們幸福,之後還要幫我們帶孩子呢."
沈老爺子不由被逗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神色竟好了一些,他故作惱怒,"你這臭小子,還真貪心,以前帶著你這皮猴,就把我累得夠嗆了,還要讓我給你帶兒子!"
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不過外公我現在,也有一件貪心的事."
唐至:"您說."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著你結婚,我就是想……在我閉眼之前,能夠看到你結婚."
他的視線在唐至和秦有渝的臉上轉動,"既然你們已經認定了彼此,能不能就在這里模擬一下婚禮,我為你們做見證,這樣,我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說著,沈老爺子的視線又定在了秦有渝的臉上,語氣近似懇求,"小魚兒,我知道這會委屈了你,不過你放心,十五一定會還你一個盛大的婚禮的,現在,就當全了我這個老頭子最後的心願,好不好?"
秦有渝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她跟著唐至進來,只是想讓沈老爺子最後走得安心些,可並未想到,還要和唐至進行一場模擬的婚禮啊……
面對著臨死老人的請求,她張了張口,無法回答,她側過臉看向唐至,唐至無聲地與她說著:求求你了.
秦有渝閉了閉眼.
演戲而已,演戲而已,演戲而已!
反正都已經演了第一場了,現在這種情況,無非就是加一場戲,還能讓老人安心離開,何樂而不為呢.
她啟唇,回:"好啊."
沈老爺子笑了出聲,"十五,扶我起來."
唐至小心翼翼地將沈老爺子扶起來,讓他靠著床頭,甚至還為他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衫.
沈老爺子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說,"還差一樣東西."
他指揮唐至,"十五,把床頭櫃抽屜里的盒子拿出來."
唐至拉開抽屜,里面放著一個首飾盒,他拿了出來.
"打開."
唐至依言打開,里面放著一個通體翠綠的翡翠鐲子.
沈老爺子:"這是當年,你外婆最喜歡的一個鐲子,她說了,等以後十五有了深愛的人,就要送給她."
"我一直替你外婆保管著,還以為都沒有機會送出去了,幸好等到了."
說起妻子,沈老爺子笑容里多了懷念,"你們外婆喜歡中式婚禮,你們就按照中式行個禮吧,我好好看著,等見到你們外婆,就說給她聽,她一定會高興的."
"好,聽您的."
唐至看向秦有渝,"可以嗎?"
秦有渝點頭,"可以."
兩個人並肩站在沈老爺子面前,聽著他喊出,"一拜天地."
唐至和秦有渝轉身面對窗戶外的夜空,齊齊地鞠躬.
沈老爺子:"二拜高堂."
唐至和秦有渝轉回身,對著沈老爺子,深深地鞠躬.
沈老爺子:"夫妻對拜."
唐至和秦有渝轉向彼此,黑眸皆凝望著對方,一點一點地彎下了腰,完成了三拜.
沈老爺子:"好,交換信物."
唐至從首飾盒里拿出手鐲,執起秦有渝的手,緩慢地將手鐲戴入了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
沈老爺子看著眼前的景象,無比欣慰地笑著,"好,禮成!"
他朝著兩個人招了招手,"你們都過來."
唐至與秦有渝走至床邊,沈老爺子一手拉著唐至的手,另一手拉著秦有渝的手,將兩只手交疊在一起,"希望你們能夠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唐至點頭,"我會的."
秦有渝大概也被此時的氣氛渲染了,不由地說,"會的."
"好,好,好……很好……我放心了……"
沈老爺子的聲音一點一點地低了下去,"十五,小魚兒,外公累了,外公想要睡一會兒."
"外公,您睡吧,我和小魚兒就在這里陪著您."
約莫過了五分鍾,旁邊監控心跳的儀器,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直線.
沈老爺子去世了……
唐至的手,死死地握緊了沈老爺子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浮起.
秦有渝看向他,男人的面色蒼白如紙,身體止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
她抬了抬手,本來僅僅是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說一句節哀的,卻不知道為何,最後,她竟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唐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