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一章 所謂的三命身,老衛是真的陰



事已至此,秦陽也沒心情跟離都來的人扯淡,囑咐了人偶師一句,便直接鑽回了房間.

"有人找我的話,就說我主動迎敵,力戰受傷,回去療傷了."

人偶師很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他才不在意其他人,就算是跟大嬴正面翻臉,他也覺得無所謂,反正他有死不了,逼急了也能帶著秦陽扛著槍林彈雨沖出去.

秦陽這邊剛走,離都來的強者便已經來到了絕地莊園之外.

方圓百里,已經被打成了一塊破抹布,滿目瘡痍,唯獨絕地莊園依然完好無損的立在原地,僅此一點就足夠說明這個傳說中的人為絕地究竟有多難闖.

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都察覺到方才交手的兩位高手之中,有一位已經隕落了.

旁人不知道的,可是當初在太子出殯的時候,或明或暗的在場的那些人,卻都清楚一點,隕落的是前朝代國公.

他們不知道代國公為什麼跟秦陽這麼大仇,為什麼在老巢被清掃的情況下,還敢親自來殺秦陽,也不明白為何秦陽的護衛這麼強,竟然能強殺代國公.

甚至于,兩位法相級別的強者交手,竟然沒造成特別大的破壞,僅僅只是在百里之內,留下來一些痕跡.

如今看到人偶師完好無損,氣息平穩,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來的人都不禁肅然起敬,沒人敢放肆.

近些年來,與人單打獨斗,卻被強殺的法相強者,人偶師一個人的戰績就占了一半.

有人想要去問問什麼情況,此刻看到人偶師那高深莫測的樣子,也不敢上去問什麼了.

其他人不敢動,定天司的徐正強咬了咬牙,走了出來,以往他見過人偶師不止一次了,可是沒有哪次比現在給他的壓力更大.

"大佬,在下徐正強,求見秦先生,還請……"徐正強還想像之前一樣,讓人偶師幫忙通報一下,但現在這通報倆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一個定天司的一品外侯,讓一位剛宰了代國公的大佬,幫他去通報,心得多大啊.

倒是人偶師認得徐正強,想了想,道.

"秦陽受傷了,你等著."

丟下這句話,人偶師轉身回了絕地莊園.

徐正強松了口氣,眼睛轉了轉,瞥了一眼這里明顯的烏色球汙染的痕跡,也沒敢問什麼,同樣心里,對秦陽受傷這種事,也是嗤之以鼻,但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不一會,人偶師對徐正強揮了揮手,讓他跟著進來.

進入了絕地莊園,便見到秦陽躺在一把躺椅上曬太陽,面色紅潤,氣色好的不得了.

"秦先生,聽說你受傷了,可有什麼大礙?"見面沒問正事,先關心了一下秦陽的身體,徐正強的臉上滿是關切,關切之中還帶著一點擔憂.

"沒事,有些內傷而已."秦陽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的睜著眼說瞎話,他不想理外面的人,是有別的事忙呢,之前摸到的技能書,都還沒好好看呢.

徐正強個老油條,跟個人精似的,看秦陽這幅摸樣,心里稍稍一琢磨就明白,秦陽這種人,在有高手出手的情況下,怎麼會在絕地莊園沒被破壞的時候,出去跟代國公拼命.

所謂的受傷,倒也不是純粹的敷衍,應該是沒心思理別人,嫌麻煩,或者是還有別的事要辦呢.

一念至此,徐正強立刻直入主題.

"秦先生,恕我冒昧問一句,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若是秦先生不想被叨擾,在下可以代為傳達一下."

秦陽坐起身,他也有省卻麻煩的意思,才叫了徐正強進來.

"還能有什麼事,代國公跟那位虛空真經傳人意見不合,發生內訌了唄,誰知道他得了什麼失心瘋,跑到了我這里,然後重傷的虛空真經傳人趕到之後就死了.

至于代國公,他的境界暴跌到了道宮,頭上還帶著一個寫著'小人’二字的高帽,讓人看了就心生厭惡,他被我的護衛打死了,就這麼簡單,還有什麼問題,你也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就不叨擾了,秦先生先療傷要緊,若是有任何問題,秦先生隨時差人來通知一聲就行."

徐正強沒問清楚更細節的地方,但現在這些應該也足夠了.

尤其是那個高帽的問題,就是最好的細節了.

徐正強離去,後面的事秦陽暫時也不想管了.

他先去察看之前摸到的技能書.

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從技能書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衛老頭留下的紫金大禮包里,東西實在是太多,一個一個察看,不知道要察看到什麼時候了,反倒是那個三命身最可疑,秦陽先看的就是這個.


看完之後,秦陽心里頓時生出一個念頭.

三身道君當年一口氣把全天下的修士全部得罪了,被人活活圍毆致死,還真是不冤枉,若是自己也在那個時代,絕對要加入討伐大軍里,去將先打死超度了再說.

他原本以為三水身,三陰身,三身寶術之類的,已經足夠喪心病狂了,三身複三身,無窮盡,以天下修士的性命成就己道.

沒想到還有更強的三身術:三命身.

這門三身術跟以前秦陽摸到的完全不一樣,算是拔高了一個層次.

以前摸到的三身術,還得割裂神魂,煉化他人成為自己的三身,再高級點深入點的,便是當年的海妖仙子那般,以自身徹底分化成三身,秦陽以為這種已經是最極端的情況了.

沒想到現在這個三命身更極端.

舍棄原本的肉身,舍棄原本的神魂,將自身一切都獻祭給對方,將自己的命交給對方,待對方終結原本的性命時,便是三命身完成發動的那一刻.

可以說是一種毫無破綻的奪舍之法.

獻祭掉一條命之後,對方的肉身,神魂,記憶,能力,甚至習慣,全部都會變成自己的,唯獨意識是原本的.

更可怕的是,被奪走的身份,作為接受獻祭的對象,還會同時擁有原身獻祭來的能力,力量.

所謂的命身的命,除了原身的性命之外,還包括了命數,壽命之類的東西.

用一次就會消耗掉一部分,最多換兩次身份就會達到極限.

因為要修成三命身,第一個要奪走的身份就是自己的,自己獻祭給自己,這就是第一次命身.

秦陽回憶了一下,難怪當初超度衛老頭的時候,就摸出點垃圾.

當時衛老頭被前朝的人坑害,死在了煙羅氏家主手中,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衛老頭說不定就是將計就計,直接被打死了拉倒,順勢去完成他的計劃.

畢竟,想要完成第二命身,他就必須在之前就完成第一命身,將自己的身份,獻祭給自己.

死在了煙羅氏家主手中,變成了衛煙羅,之後又利用衛煙羅的身份,死在了虛空真經傳人手中,變成了衛虛空,徹底打入到前朝的核心位置.

但是到此,衛老頭的三命身也算是徹底用完了,本身壽命,性命,命數的消耗都已經到了極限,這次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看來他是早就安排好後路了,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發現他的技能,估摸著是當成了天賦神通,跟張正義的不死神凰一樣.

所以在最後時刻,來給他送了個超級大禮包,但是同樣的,也將傳道人的身份,真正的傳給了他.

甭管以前怎麼樣,秦陽現在都不可能對道門不管不顧,起碼不能讓道門覆滅了.

或者說,他現在就是道門,只要他自己活著,就算是完成了囑托.

直到這一刻,秦陽才算是明白,為何道門化名盜門,都被打的只剩下歪瓜裂棗兩三顆的時候,還能苟延殘喘著,一路在暗中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

在沒有門主的情況下,傳道人可以說就是實質上的門主了,衛老頭和蒙師叔,他們倆若是真的只是他們自己嘴上說的那般實力,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

但現在明白了,不是人家嘴上藏拙了,而是標准不一樣.

就算是會的東西,能自己說算是精通的,起碼也要達到蒙師叔玩咫尺天涯禁的水平.

否則會的再多,也只能算是雜而不精.

在這個標准下,再去看這個所謂的懂得比較多,這個"多"是多少,就有些可怕了.

再想想這倆曾經說過的"實話",再想想他們可以肯定的說過的少數話,秦陽覺得自己學到了東西.

說的的確都是實話,甚至不需要掐頭去尾,也不需要隱瞞,只是將標准改一改,所有的實話,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甭管現在看到的事實是如何,秦陽已經不信衛老頭會徹底涼了,哪怕親手超度過,也不能信了.

技能只是技能,一板一眼,標准清晰,但同樣技能本身也太死板了,對尸不對人,一具尸體就只是一具尸體,但在這個世界,一具尸體已經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起碼三身術對于技能來說,已經算是技能漏洞了.

回憶整個過程,秦陽心里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三天之後,嫁衣傳回來最新消息.

魁山的前朝老巢被剿滅,但是大嬴的高手抵達的時候,那里的人都已經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虛空真經傳人.


虛空真經傳人絕地反擊,施展了一百八十二門神通禁術,震驚世人.

大嬴隊伍里的四位法相,一位被殺,一位被廢,兩個受傷,四十八位道宮修士,被虛空真經傳人當著四位法相的面,強殺了二十個!

最後油盡燈枯,生機崩滅之際,卻還能遠遁逃走,不知所蹤.

秦陽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都驚住了,現在才知道衛虛空為何會是那般模樣,這才是他的真正實力麼?

他這標准可真夠高的.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消息,幻心面具的母面,在虛空真經傳人逃遁之後,也已經被找到,第一時間送往了離都.

算算消息送回來的時間,幻心面具母面,應該也已經被送回來了.

到了現在,秦陽才覺得為什麼他前兩天覺得,不應該只是這樣.

代國公就算是為了完成他的布局,將自己當成棋子犧牲掉,看起來挺悲壯的,可是他怎麼確認他的謀劃一定會成功呢?

他若是不想讓周王被毀掉,幻心面具母面是必須要讓大嬴經曆千辛萬苦找回去,然後毀掉.

那幻心面具是他看出來問題,主動交給衛虛空的麼?

衛虛空為了不讓代國公的謀劃成功,也是需要毀掉幻心面具的,他丟出幻心面具肯定也是故意的.

但是也不對,衛虛空是知道秦陽打入了大嬴,他自知三命身完成了最後一身之後,必死無疑,希望寄托在了秦陽身上,必然會以秦陽的謀劃為主.

周王被毀掉的話,對秦陽是大利.

為什麼還要丟出幻心面具,為什麼最後關頭卻又說不能殺代國公.

秦陽覺得,衛虛空肯定是想到了自己沒想到的地方,絕不是僅此而已.

尤其是這種明明死了,被超度了,還未必死完的家伙,一個個都太陰了,太能藏了,不可能這麼簡單.

秦陽就這麼等了三天,離都也依然沒什麼消息傳出來,甚至都沒聽說幻心面具被送回來了.

氣氛有點詭異.

秦陽琢磨著,幻心面具的母面,不會是在送回來的過程中,被人搶了吧?

思來想去,秦陽派人送出去消息,請徐正強來喝酒.

徐正強沒來的時候,他手中的鬼神令忽然亮起了,仡樓給他撥打了長途電話.

靈光彙聚,幻化出仡樓的樣子,他手里拿著子面,直入主題.

"子面我拿到之後,好好研究了一下,這個東西雖然神妙無窮,其中不少東西,都對我很有啟發,可是面具本身的效用,卻很是死板,他只會固定的傳達一個念頭,將人心,人的意志幻化成面具的樣子."

"嗯?"秦陽琢磨了一下這句話:"你的意思是,無論是誰,帶上幻心面具之後,效果都一樣麼?哪怕是本身就心向前朝的人,也是一樣?"

"不錯,任何人都一樣."仡樓拿著面具,意味深長的道:"任何跟面具意願不符的想法,意願,都會觸發幻心面具的效果,直到被強行幻心,變成和面具一樣."

"我明白了,多謝,"秦陽對著仡樓欠身道謝:"還有一件事,需要請前輩幫忙."

掛了仡樓的電話,秦陽長出一口氣.

他現在終于明白一件事,為何周王會對幻心面具有這麼大反應了.

這個狗東西,是真的肯狠下心演啊.

若是他真的一心向大嬴,堅定不移,至死無悔,那麼的確會引起幻心面具的這麼大反應,陷入到心靈扭曲和恢複原樣之間,不斷的掙紮,備受折磨.

但是呢.

若周王心向前朝,帶上面具便會毫無反應,他的心與面具本身就很統一,可是如果周王如果主動改變自己的心志,打心眼里想要去完全效忠大嬴,那麼激烈的沖突,便會毫不意外的出現了.

而且他還可以隨時掌控爆發出來的時機.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表現出來的效果,卻只有一種,跟周王現在的樣子,是一模一樣的.

因為沒人能明白,到底哪個心志,才是周王真正的想法.

偏偏呢,幻心面具這個東西,本身的記載少之又少,根本沒人能完全弄明白.

估計現在只有專精此道,又有黎族傳承的仡樓,才能發現並確認這一點,但也僅此而已,面具更深層次的東西,仡樓也沒能弄明白,如今也算是趁機開個新課題.


離都這邊呢,秦陽盤算了一下,根本沒有能確認這一點,能發現這一點,專業對口的強者.

就算他們拿到了幻心面具的母面,也只能算是知其一點點然,完全不知其所以然.

周王的苦肉計,目前來看,還真的無解了.

這邊秦陽正感慨著呢,徐正強便到了.

"幻心面具母面送回離都了麼?"

聽到秦陽的這個問題,徐正強的臉刷的一下就綠了,做賊似的左顧右盼,眼里靈光閃爍的看了好一圈,才苦著臉重新坐下.

"也是,大帝姬殿下尚在魁山,秦先生知道這些事也不奇怪."

"什麼情況,說說吧,我請你喝了這麼多次酒,還有不少好酒,你一次都不反請,不像話吧."

"的確送回來了,已經送回來三天了,出動了巡天使,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來的,但是更加具體的,我還不知道,因為我壓根沒見過實物.

只是聽說,那幻心面具用的乃是上古神木樹心打造,堅不可摧,拿到手了目前也沒找到毀掉的辦法,大帝已經親自接手處理了."

徐正強偷偷說完這句話,立刻丟出一個烏色球將周圍汙染.

秦陽一怔,感覺寒毛都炸起來了.

一瞬間,他頓悟了.

衛虛空丟回幻心面具,不是為了救周王,救那些被幻心面具控制的人,也不只是為了讓打擊前朝,反過來算是幫了大嬴.

他才是真的陰,他才是那個將把大嬴和前朝都搞死的人.

看似打擊前朝,反過來幫了大嬴的舉動,實際上是將嬴帝也算進去了.

不殺代國公,代國公的謀劃就沒法盡善盡美,但是呢,將幻心面具的母面送到大嬴手里,如何做就成了嬴帝的選擇.

因為除了毀掉幻心面具的母面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可能可以改變幻心面具子面的控制.

那就是強行煉化母面,完全掌控母面之後,就有可能直接修改母面的底層設定,將效忠前朝的命令,改成效忠大嬴.

從根本上解決幻心面具的問題.

可操作性如何,暫且不論,對于嬴帝來說,這就成了一個兩難的選擇.

當年秦陽給蒙師叔說過嬴帝本尊的事,衛老頭肯定也知道,他也知道大嬴只剩下一個嬴帝法身了.

如今的嬴帝法身,一切都是以穩為主,他若是拿到了幻心面具的母面,強行煉化,完全掌控之後,他就可以一瞬間扭轉局勢,將那些被子面掌控的人,變成對大嬴忠心耿耿的人,他完全可以放心的一波人.

甚至于,周王是不是跟前朝勾結的事,也可以從根子上解決,直接用幻心面具,將他的意志,完全扭轉成對大嬴,對嬴帝忠心耿耿.

這個過程中,只要周王對幻心面具起了反抗,直接宰了他,絕對不冤枉.

這樣,周王的問題就解決了.

可是,嬴帝本尊何其霸氣,氣吞山河,以絕對的實力鎮壓大荒,任誰都知道,他根本不屑與用到這種手段.

只要嬴帝法身用了這個手段,他就露怯了,連霸氣都沒了,等同于直接告訴所有人,你們猜的不錯,我的本尊的確再也回不來了,或者說我的本尊已經死了.

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嬴帝法身卻不能用,用了就是一個天大的致命破綻.

但若是不用,直接毀掉幻心面具的母面,嬴帝法身想要維持穩定的局面,等到他的本尊回來,需要擔的風險,就會大很多.

他未必有機會能等到他的本尊回來了.

左右都是為難,左右都是有大風險.

至于幻心面具的母面,堅不可摧什麼的,秦陽根本不信,要說難毀掉他信,毀不掉他不信.

想了想,秦陽動身前往離都,直奔周王府.

這種時候,太適合跟周王聊聊了.

聊聊為什麼代國公會這麼做,不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