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和諧村外的戰場火把如林.然而夜里濃霧泛起,光線幽明,火把和人影在視野中通透不定.
在濃霧和火把的映襯下,周青峰坐在塊石頭上,重劍橫膝,衣甲破碎,渾身是血.
地精大軍被擊敗,邪神希瑞克也升天,亂局算是告一段落了.黑森林的人類群體大半投入到這場戰斗中,他們或欣喜,或恐懼,或茫然,但一場勝利掩蓋所有不滿.
人們抓著刀斧四處奔殺,只為追殺地精以換取周青峰許下的賞金.少有人知道這場戰斗中有邪神降臨,更不知作為統帥的維克多.雨果已將不可抗拒的神靈給擊敗了.
'疾影’繞著周青峰轉圈,又仰著腦袋看看希瑞克離去的天空.這匹深淵魔馬想說幾句,評論一下,感慨一番.可它的主人精疲力盡,完全沒有擊敗神靈的歡喜和振奮.
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周青峰在惡龍面前死了上千次.可無知無畏,知道自己沒啥可失去的,一直不怎麼害怕.但跟邪神戰斗不一樣,戰斗複雜太多,涉及面太廣,好不容易獲勝,反而精疲力盡.
"主人,你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你要我怎麼高興?"
"你擊敗了希瑞克呀.謀殺之神希瑞克,萬神殿中少有的強大神力存在,這可是值得載入史冊,記入傳奇故事的一戰."'疾影’呼喊,跳躍,來回跑動.
"主人,你成名啦!你將不朽!
你會被所有人類視為英雄,無數吟游詩人將傳唱你的事跡,你以後將擁有獨特的名號,你應該高興才對.哪怕我是個亡靈半惡魔,都為能參與此戰而感到榮耀."
相比'疾影’的歡心雀躍,周青峰只低頭看看皮甲.他的淤泥怪皮甲變得破爛溜丟,已經全毀.左臂上還劃了條血口子,皮肉削掉,可黑血依舊在流.
殘破的皮甲上,數字固定在'19’.
周青峰為此苦笑不已,苦戰了十九次方才勝利,心中暗想:"都說'九死一生’來形容艱難困苦.老子這次死了十八次,吃了一堆苦頭才活下來,我有什麼好高興的?"
左臂依舊麻木,毒素攻心,周青峰覺著自己又快死了.他此刻就想靜靜的待會,放松一下,說不定又得重來一次.
"維克多,你傷的怎麼樣?"
濃霧,伊妮莎穿過忙亂的人群.公主殿下的劍上也沾滿血跡,但其英姿颯爽,銳氣勃發.尤其她倒提利劍快步疾行,風吹亂發,血染衣襟,亦如戰地女神.
伊妮莎走近後便看到周青峰左臂上的傷口和黑血,她連忙從衣角上扯下一條,給周青峰捆紮住靠近心髒的一端.她試圖再放血,可傷口已經削開,一時無措.
"維克多,你被邪神的武器擊中了,普通治療手段無效."
這句話幾乎宣判周青峰注定死亡.
'疾影’站在旁邊,興奮的勁頭猛然的下降.它沉聲說道:"主人他擊敗了邪神,他創造了奇跡."
啊......,伊妮莎從戰場外而來,就是為了看看周青峰和希瑞克對決的結果.她抱著見敵必戰的信念而來,做好了犧牲的准備.可按'疾影’的話,"邪神被擊敗了?"
"是的.希瑞克戰敗,回歸神國.可我的主人只怕也不活了."'疾影’歎聲喊道:"這可是擊敗神靈的功績,無可比擬的功績.主人,你放心去吧.以後我將把你的威名傳播到整個大陸."
濃霧中走出更多的人,納瑟,托德,傑森,老博格,威爾遜,娜爾.大家目光堅毅,明知必死卻都過來幫忙,可看到的卻是正被劇毒侵襲的維克多.雨果.
勝利和死亡緊緊相連.眾人心頭沉重.
"死馬,你給我閉嘴."周青峰歎了一聲,就准備讀檔去了.
伊妮莎卻忽然一狠心,抓出把刀子再次給周青峰割掉傷口的爛肉,"忍著點.邪神的氣息在侵蝕你的身體,除非找個高階牧師.否則你將被迫向希瑞克臣服,它將俘獲你的靈魂."
周青峰苦笑道:"這鬼地方哪有什麼高階牧師?"
伊妮莎仔細瞧了瞧周青峰的臉.年輕人的精神很不好,伴發高熱.可就是他領導了黑森林的這次絕境之戰.
他狠辣卓絕,殺伐果斷,對敵人無情,對自己嚴格,對部下都施行高壓.可也正因為他的卓越努力,一場滅頂之災消于無形,還擊敗了不可戰勝的邪神.
"維克多,你確實是個英雄,你不該就此死去.否則公正無存."美麗的公主望著周青峰的眼睛.
嗯......?
周青峰奇怪的和伊妮莎對視.
這女人猶如流落凡塵的明珠,是如此與眾不同.兩人相互幫助,彼此協作,仿佛天生有種信任,這才有了當下的勝利.只是周青峰沒搞明白女人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你,黑森林的人類必然被地精侵襲奴役,邪神將獲得一切,人們都要失去自由.你的努力解救了大家的命運,你應該活下去."
說著話,伊妮莎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密封的小瓶子.
拔開瓶塞,淡淡的香氣飄出,聞著是......'愛戀者之淚’.
"你把香水拿出來干嘛?"
"傻瓜,這不僅僅是香水."
"是什麼?"
伊妮莎將瓶口傾倒,露珠般的水滴落在周青峰肩膀的傷口上.水滴聞著氣味淡雅,到了傷口卻如同落在滾燙的油鍋般,劈啪作響,爆開一朵朵血花.
肩膀的血肉在毒素作用下出現脫水,表現出極為奇怪的炭化現象.水滴落入後,剩下的肌肉痙攣般抽搐,潛藏其中的黑氣冒出,糾纏盤結.
周青峰原本失去了手臂的知覺,他甚至覺著呼吸都困難.現在他卻痛的慘叫,就地打滾.伊妮莎為了免得他傷口撕裂,不得不俯身按住他,努力安撫,不讓他亂動.
痛了一陣子,周青峰帶著哭腔問道:"這是什麼?好痛啊!"
"來自生命神殿的聖水.我把它和'愛戀者之淚’混在一起.近一年就靠它,我才能在黑森林里摒除邪惡,抗拒混亂."
伊妮莎替周青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忍一忍,它能幫你去除邪神的影響."
疼痛過後,周青峰確實覺著肩頭不再火辣辣的難受,身體舒服了許多,連精神也變得振奮.可伊妮莎卻搖頭說'去除的不徹底’,又將小瓶子里的聖水滴在他肩膀上.
油鍋中煎熬的感受再次出現,甚至比剛剛那次更加強烈.周青峰痛苦的完全無法控制,不停的在地上掙紮,慘叫不休.為了免得他傷到自己,伊妮莎不得不騎在他腰上壓住.
周青峰痛的拼命掙紮,顛來倒去.女人寬慰他不要亂動,又強行壓制他,免得傷口惡化.如此折騰好一會,等到肩頭的傷口處理完畢,兩人都是一身大汗,累的不行.
周青峰躺在地上直喘氣,渾身無力.劇烈的疼痛讓他眼淚都流出來了,可左臂的傷口竟然真的好了,甚至在快速愈合,被削去的血肉正重新長出來.
伊妮莎結束治療,擦了擦額頭的汗.她望著手中徹底空了的小瓶子,微微一歎,"你休息會,有力氣了就起來活動活動,記得把傷口重新包紮一下.我去忙了,過會來看你."
女人理了理凌亂的衣角,起身離開.
周青峰躺了一會,就發現身邊多了好些看熱鬧的人.大家原本是懷著難過的心情給他送別最後一程,可現在發現--這個禍害好像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悲傷迅速消失.
就連'疾影’都不再難過,探頭湊過來--明明是一頭骸骨戰馬,那顆怪獸腦袋真是好奇心過剩的模樣.
"主人,你爽完了嗎?"
"你這說的什麼屁話?"
"沒想到主人也有被人騎的一天."
"疾影,你欠扁,是吧?"
"主人,你剛剛就好像處子的第一次,遇到個沒經驗的伴侶,既不情願又得忍著,痛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死馬,閉嘴啊!"
"想不到主人竟然喜歡被女人騎.嘖嘖嘖......,這個癖好真是妙啊!"
"你個死馬,我非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