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鯽魚

姜天明最關心的,依然還是滕昊祖的安全問題.既然鄧湘濤暫時還沒有懷疑到滕昊祖,就還有機會.鄧湘濤如果沒有依據,是不會把唐新送到重慶的.姜天明認為,當務之急,不是轉移鄧湘濤的注意力,而是找出隱藏在政保局那條"鯽魚".

任何時候,內奸都是最重要的.對算盤威脅最大的,姜天明認為,還是鯽魚.如果不把這條魚抓到,滕昊祖隨時有可能暴露.

"你剛才說的鯽魚,有懷疑對象嗎?"姜天明沉聲問.他生性多疑,從來不會絕對相信一個人.有的時候,他連自己都懷疑,遑論別人了.

"還沒有,要等局座回來主持大局才行."陽金曲搖了搖頭,這樣的懷疑,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都是很嚴重的.

"既然沒有,那麼所有人都可能有問題."姜天明沉聲說.

作為情報處長,陽金曲處理這件事,完全沒有體現他的水平.雖然發給上海特工總部的電報,勉強可以算是一步棋,但卻被嚴謹的聶俊卿,幫他把漏洞都堵上了.

"按照算盤的分析,這個人應該就在我們政保局.局座,我記得,算盤的檔案,根本就沒有放在局里吧?"陽金曲問,算盤的情況嚴格保密,這個代號,只有他和姜天明知曉.怎麼軍統的鯽魚,竟然知道了呢.

"應該是上次的誘捕行動."姜天明苦笑著說.

看來前幾天在局里搞的"集中學習",不但沒有取得意想之中的效果,反而弄巧成拙,讓鯽魚打聽到了算盤這個代號"姜天明清楚的記得,這個代號,除了向特高課的本清正雄彙報之外,就只跟大澤谷次郎說過.難道說,大澤谷次郎有問題?

姜天明不願意去懷疑日本人,也不敢去懷疑日本人.雖然他生性多疑,但讓他相信日本人與軍統有秘密交易,還是很難的.他更懷疑,是日本人無心泄露了出去.甚至,自己與大澤谷次郎的談話,被別人聽去,也是有可能的.

鄧湘濤很疑惑,這種事情,坐在辦公室里懷疑和推測,都是沒有用的.想要揪出鯽魚,必須讓滕昊祖配合.

"局座,不好了."馬興標突然沖了進來,急切的說.

"什麼事火急火燎了的?都是行動隊長了,還這麼毛糙."姜天明不滿的說,

"陸冠峰被抓到了六水洲用刑,聽說他什麼都招了."馬興標急道,陸冠峰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他的案子只是由經濟處在審,何必害怕呢?只要等到局座回來,還怕沒有給他作主的麼?現在好了,自己什麼都撂了,別人還怎麼給他作主?

"陸冠峰又出什麼事了?"姜天明臉上露出不悅之情,自己去上海才幾天時間?怎麼政保局好像就變了天似的?

"他被當場查出一車豬鬃,還有其他違禁貨物.而且,他還招出,給局座送了錢.什麼時候,在哪里送的,有多少,這小子都詳細記錄著呢."馬興標說,這兩天,陸冠峰一直關在六水洲,由杜華山以緝私辦的名義審訊.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姜天明驚訝的說,在他的印象中,陸冠峰做事還算勤懇.雖然貪心了些,但沒有貪欲的人,也干不好事情.

"我給你發報的當天,也就是前天.原本朱慕云,只是想進行一次緝私突擊檢查,沒想到,卻在三科當場查到了不少違禁物質.隨後,李邦藩在六水洲,親自審問了陸冠峰.鐵證如山,陸冠峰只能認罪."陽金曲說,他當然知道陸冠峰的事情.

只是,姜天明回來後,追問的是"算盤"和"鯽魚"的事情,他還沒有時間彙報,就被馬興標打斷了.

"局座,朱慕云對陸冠峰動手,可是針對你的,我看他是居心不良."馬興標義憤填膺的說,姜天明前腳剛走,朱慕云後腳就開始行動.之前連招呼也不打,他查陸冠峰,就是打姜天明臉麼?

"陸冠峰現在怎麼樣了?"姜天明問.

"還關在六水洲,聽說要轉到特高課.因為……他們說,陸冠峰跟軍統的人勾結."馬興標說,如果只是走私軍用物資,或者貪汙受賄,其實都不算什麼.但是,如果跟抗日分子搞到了一起,再小的問題,也是天大的問題.

"我們政保局的人,怎麼可能跟軍統勾結呢?"姜天明冷笑著說,但他剛說完,突然想到了"鯽魚".政保局的人,與軍統勾結不是沒有可能.甚至,政保局還有軍統的臥底:"鯽魚".此人不除,他將寢食不安.

馬興標正要說話,姜天明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馬上走過去一接,馬上說道:"局座在的."

"局座,李副局長的電話."馬興標雙手拿著話筒,恭敬的遞給了姜天明.

姜天明拿過話筒,只是說了一句:"我是姜天明.嗯,剛回來,你過來吧."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你們先回去吧,李邦藩等會要過來."姜天明說,李邦藩來彙報,肯定是關于陸冠峰的事情.有些事情,李邦藩不會跟陽金曲和馬興標說.

見陽金曲快走到門口,姜天明又提醒:"鯽魚必須想辦法的找出來,盡快."

"老陽,什麼鯽魚?"馬興標走出去後,輕聲問陽金曲.

"不該打聽的事情,別瞎打聽."陽金曲厲聲說,馬興標雖然也信得過,但鯽魚的事情,與他無關,在沒有查出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不打聽好吧,等會我繼續去釣魚."馬興標絲毫不以為意,這些秘密,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局座可回來了,你還跟那個叫什麼玉蘭的混在一起,不想干了是吧?如果真不想干了,提前說,我早點替局座特色一個新的行動隊長."陽金曲冷冷的說.


姜天明沒回來之前,馬興標去釣魚也好,聽戲也罷,他都管不著.可現在,姜天明剛回來,而且局里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馬興標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他很擔心,馬興標會出事.

"我跟玉蘭可是真心的."馬興標笑吟吟的說,他這些年,幾乎每隔幾個月,就會換一個女人.上次為了引誘朱慕云,他才認識的這個玉蘭.當時朱慕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馬興標對與她對上了眼.

"怎麼,你還想娶她不成?"陽金曲譏諷著說.

"你還別激我,只要她願意,我還真想娶她."馬興標說,但現在的問題是,玉蘭並沒打算嫁給他.兩人雖然同居在一起,可每次他一提,想娶玉蘭,都被無情的拒絕.

"喲,浪子回頭金不換啊.行,只要你能收心,你天天陪她去釣魚都可以."陽金曲笑了笑,馬興標如果真的想成家,他必須支持才行.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去了,局座回頭找我,我就說我查案子去了."馬興標笑嘻嘻的說.他必須得與陽金曲統一口徑才行,否則的話,一旦姜天明問起,就會露餡.

"說到查案子,我問你,陸冠峰上任當天的遇襲案,查得怎麼樣了?"陽金曲打開辦公室的門,將馬興標拉了進去.

"那個案子,沒什麼有用的線索."馬興標搖了搖頭,這種案子,調查起來非常困難.當時他帶著行動隊,忙活了好幾天.陸冠峰當上三科科長後,也沒什麼表示,再加上案子確實線索不多,他自然就把人調離了這個案子.

"沒有線索,或許本身就是線索.你說陸冠峰勾結抗日分子,上次他被襲擊,會不會也是軍統分子干的?"陽金曲問.

"不是沒有過個可能,但我們手里沒有軍統的人,無法印證這件事."馬興標緩緩的說,其實陸冠峰被襲擊的案子,他一直都沒有放棄調查.只不過,那個案子,真的沒什麼有用的線索,暫時只能掛起來.

"沒關系,我去印證."陽金曲說,他現在看誰都像是"鯽魚".陸冠峰與軍統有勾結,自然就成了被懷疑的對象.如果陽金曲是"鯽魚",那他上任那天被襲擊,很有可能就是一場戲.為的,就是要隱瞞什麼.

"你去印證?老陽,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馬興標終于發現了異常,陽金曲與姜天明有小秘密,他能猜到.但是,連自己都沒辦法的事,陽金曲似乎輕易就能辦成.

"不該你知道的事,最好不要問."陽金曲緩緩的說,他跟馬興標,都是從上海特工總部過來的,而且兩人都在息烽班受訓,既是同學又是同事,又一起從軍統投奔了特工總部.可以說,兩人的關系,還是很鐵的.

"不就是鯽魚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如果想要,等會我給你釣幾條回來."馬興標不滿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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