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鯽魚豆腐湯

李邦藩對姜天明的能力,是持懷疑態度的.雖然本清正雄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但李邦藩相信,姜天明回天乏術.

自從與本清正雄溝通後,李邦藩就已經作好了,准備接手政保局的打算.如果姜天明被撤職,他將全面清除姜天明在政保局的影響.緝查一科的姜偉新,首當其沖.

"姜偉新之前一直跟馬興標學開車,前天來碼頭一趟,但昨天沒現身."朱慕云說,姜偉新跟馬興標的關系,李邦藩應該還不知道.

這個情況,朱慕云暫時還不想彙報.因為,在別人的眼中,他也"不知道"這件事.目前來說,朱慕云還不到知道的時候.

"看來他還真是只拿錢不干事."李邦藩冷冷的說,如果姜天明能坐穩局長的位子,他可以暫時忍耐.可是,一旦姜天明倒台,姜偉新也得跟著倒黴.

"如果姜天明能坐穩局長之位,恐怕姜偉新還得一直吃空晌."朱慕云歎息著說,剛才李邦藩所說的,姜天明准備給軍統致命一擊,讓他留了意.

滕昊祖是姜天明的王牌,軍統留著滕昊祖,本就是一部險棋.姜天明狗急跳牆,讓滕昊祖暗殺鄧湘濤,也不是沒有可能.朱慕云想事情,總喜歡先往最壞處想.只有作好了最壞的打算,才能從容面對其他事情.

"這段時間,你多注意姜天明的情況."李邦藩緩緩的說,給軍統致命一擊,他當然樂意見到.但是,這樣的功勞,卻能不記在姜天明的頭上.如果一定要記功的話,功勞薄上,必須寫著李邦藩的名字.而在特高課那邊,向上面報功的,必須是柳葉一郎!

"是."朱慕云鄭重其事的說,有了李邦藩的這番交待,就算他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李邦藩也會給他兜著.

***

玉蘭在巴黎飯店沐浴更衣,齋戒三天後,卻發現自己找不到馬興標了.她去馬興標的住處,門上掛著一把大鎖.去鎮南五金廠,人家根本不讓她進去.

這讓玉蘭非常慌,她四處打聽,結果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馬興標去了哪里.最終,她去了第一見到蔣神仙的地方.很巧的是,她竟然又遇到了神仙.

"蔣神仙,昨天怎麼沒見到你?"玉蘭見到井山,很是高興的說.

"你家先生受難,暫時沒有破解之道,實在是慚愧."井山歎息著說.昨天他原本要去見玉蘭的,但是府長路的行動,打亂了他的計劃.

"那可怎麼辦?"玉蘭急道,之前神仙跟她說過,馬興標可能會有牢獄之災,現在找不到馬興標,不會真是進了監獄吧.

"今日我算了一卦,你家先生想要破解,可能著落在一個人身上."井山裝神弄鬼,那是張嘴便來.

"什麼人?"玉蘭緊張的說.

井山笑而不語,玉蘭一愣,馬上拿出一張十元的法幣,塞到了井山手中.拿到錢,井山這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雙目微閉,嘴里念念有詞.

"此人應在西北方向,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井山沉吟一會,這才緩緩的說道.


"還望神仙指點迷津."玉蘭聽得云里霧里,讓她去西北方向找人,這不是跟大海撈針一樣麼?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更是搞不懂.

"天機不可泄露."井山輕輕搖了搖頭,他自然不能跟玉蘭說得太多,說的越多,故弄玄虛的成功率就會越低.

"神仙,你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吧.我家先生,已經找不到了."玉蘭哀求著說.

"你家先生,今日便可與你聚首.只是……"井山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玉蘭心里大急,手指一翻,又一張十元法幣,悄無聲息的塞到了井山手里.為了幫馬興標解難,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只是他還有更大的危難."井山將錢,迅速收到袖口,緩緩的說.

"還有更大的危難?"玉蘭急道.

"不錯.如果他想化解,必須找到他的貴人."井山緩緩的說.

"西北方向這麼大,我哪能知道是誰呢?"玉蘭說.

"有緣,自然就會相見."井山神秘的說.

玉蘭馬上朝著西北方向走去,但是,古星的西北方向,范圍實在太廣.原來的日租界,現在的法租界,還有李家廟兵營,白石路,府長路,東興路,都在西北方向之列.

"井神仙,還是你的日子好,靠著兩片嘴,就能騙吃騙喝."鄧陽春等玉蘭走後,拍了拍井山的肩膀,笑嘻嘻的說.

"我只是騙點錢花花,可是你小子卻還能騙色.怎麼樣,得手了嗎?"井山輕聲問.

"哪有那麼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鄧陽春笑著說,他接到的任務,是接近姜天明的夫人陶秀慧.而要與陶秀慧迅速接近,最好的辦法,是跟她做朋友.對一個空虛而寂寞的女人來說,一個成熟而熱情的男子,很容易接近她.

姜天明一大早,就到了特高課.昨天,政保局接連兩次敗在軍統手里,作為政保局的一把手,他必須為這件事負責.昨天晚上,滕昊祖的計劃,姜天明雖然覺得冒險,但面對本清正雄的時候,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如果能殺掉鄧湘濤,昨天政保局所受的恥辱,會全部洗清.而且,滕昊祖作為古星站的副站長,馬上就是古星站的最高領導者.就算滕昊祖不能接任古星站站長,至少也能掌握古星站所有人員的情況.

本清正雄對姜天明的計劃,初步認可.但是,他也警告姜天明,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這次的行動不成功,姜天明將對死去的大日本皇軍士兵性命負責.

"本清課長,這次不但能清除鄧湘濤,而且,還能挖出我們政保局的一名臥底."姜天明興奮的說,種種跡象表明,這名臥底很有可能就是馬興標.

"政保局的臥底?姜局長,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本清正雄驚訝的說.


"之前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姜天明說,鄒志濤被殺,馬興標有最大的嫌疑.而結合昨天晚上,算盤傳回的情報,幾乎可以肯定,馬興標就是鯽魚.

"希望這次你能雙喜臨門."本清正雄說,如果能除掉鄧湘濤,還能挖出政保局內的臥底,那麼昨天政保局的損失,他可以暫時不予追究.

回到政保局後,姜天明馬上把陽金曲叫了過來,讓他親自去趟六水洲,把馬興標放出來.既然確定了馬興標的身份,那就讓他好好表演一次吧.

"局座,你說馬興標是鯽魚?"陽金曲驚訝的說,他懷疑過很多人,但是,要說馬興標是鯽魚,他是不太相信的.馬興標最大的愛好,就是好色.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為重慶政府賣命呢.

"不錯.如果他不是鯽魚,鄒志濤會被襲擊?如果他不是鯽魚,昨天晚上,我們會敗得這麼慘?接觸過鄒志濤尸體的上層人士,只有馬興標!"姜天明冷冷的說.

"既然如此,我親自去干掉他."陽金曲咬牙切齒的說,雖然馬興標不太可能是鯽魚,但往往就是如此,越不可能是臥底的人,偏偏就是那個臥底.任何一名臥底,都恨不得給自己披上無數層偽裝.自己之前了解的馬興標,或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馬興標.

"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用這麼急了.把他先放出來,讓他暫時去查鄒志濤被殺一案."姜天明冷冷的說,既然馬興標是鯽魚,完全可以利用這條鯽魚,給軍統傳遞一些"重要"的情報.到時候,與滕昊祖里應外合,不怕鄧湘濤不上當.

"其他人呢?"陽金曲又問.

"其他人不急,暫時在六水洲上關著."姜天明說,就算把馬興標和他的手下,全部槍斃,也無法消除他心中的憤怒.

陽金曲到碼頭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朱慕云對生活上的事,一向很重視.民以食為天,他對吃更是在乎.這也給了郭傳儒,足夠的表現空間.只要是郭傳儒會做的菜,朱慕云都願意嘗試一下.對合自己胃口的菜,就會讓郭傳儒經常做.

"陽處長,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一起吃個便飯吧."朱慕云笑吟吟的說.

"八菜一湯,這還是便飯?"陽金曲望著桌子上的菜,冷嘲熱諷的說.朱慕云太喜歡享受生活了,這樣的人,怎麼能在政保局工作呢?

"等會余隊長和馬隊長,都會過來."朱慕云微笑著說.

"這個湯是什麼湯?"陽金曲突然指著中間的那一大盆湯,問.

"鯽魚豆腐湯,這可是郭傳儒的一絕,你嘗嘗看,湯的味道比魚肉還好吃."朱慕云微笑著說.

"鯽魚豆腐湯?"陽金曲突然一愣.

"不錯,這道湯是馬隊長的最愛,我現在也喜歡上了."朱慕云笑了笑,給陽金曲盛了一碗.

"既然是馬隊長的最愛,那我也跟著沾點光."陽金曲沒有再拒絕,馬興標竟然喜歡喝鯽魚豆腐湯,看來他這條"鯽魚",還真是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