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看望

對姜天明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確認馬興標的身份.如果能挖出軍統的臥底鯽魚,就算滕昊祖死了,至少自己也不會有遺憾.他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昨天晚上,姜天明將行動隊的人,也親自過了一遍.不是他不相信陽金曲,他現在連自己都不相信.給軍統致命一擊,已經變成一個笑話.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軍統臥底揪出來.

一個星期的時間,他不可能再給軍統毀滅性的打擊,但是,把鯽魚挖出來,還是可以的.姜天明在心里,早就先入為主,將馬興標定性為軍統分子.而昨天晚上,馬興標的行為,更讓他懷疑,馬興標其實就是鯽魚.

只不過,他苦于沒有證據.將馬興標放到六水洲上,也是給自己更多的時間.他的親自審問,也有了結果,滕昊祖在古星飯店,確實與人接了頭.而且,那個人,就是馬民的女人,叫玉蘭.

他連夜派人去找玉蘭,可惜,玉蘭已經不見蹤影.就算馬興標不是軍統臥底,也與軍統臥底脫不了干系.快天亮的時候,姜天明才在辦公室的沙上眯了一會,但還沒兩個小時,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局座,馬興標派去陪著玉蘭的兩人,已經回到局里了."陽金曲興奮的說,昨天馬興標派了兩名手下,跟著玉蘭,想找到"蔣神仙".

結果,兩人被井山略施小計,就沒再跟著玉蘭了.當時玉蘭假傳馬興標的命令,讓他們先回家下班,還每人給了五塊錢,說請他們喝酒.兩人拿了錢,一頭紮進了酒館里,喝得酩酊大醉後,最後在長塘街抱著女人睡了一夜.

昨天晚上,陽金曲派人找了他們一夜,都沒有找到人.早上一問,才知道他們竟然在長相伊.陽金曲氣得當場就給了兩巴掌,派人將他們分開關押,這才向姜天明彙報.

"走,去看看."姜天明翻身爬了起來,說.

"對了,玉蘭找到了嗎?"姜天明邊走邊問陽金曲.最關鍵的,還是玉蘭,畢竟她與滕昊祖說過話.滕昊祖作為職業特工,怎麼可能在古星飯店,與人無緣無故的說話?

"還沒有,她沒有在家."陽金曲搖了搖頭,但這也能理解,如果玉蘭真是軍統分子的話,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找到?

行動隊的兩人,看到姜天明親自出馬,嚇得渾身顫栗,像篩糠一樣哆嗦.他們哪里還敢隱瞞,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部說了出來.

"你們連蔣神仙的面都沒見到,怎麼就敢去喝酒?"陽金曲氣道,這兩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就算找不到所謂的蔣神仙,能知道玉蘭的行蹤,也是好的啊.

"算了."姜天明緩緩的說,玉蘭的背後,還有個蔣神仙,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只有把蔣神仙找出來,才能知道真相.如果所料不錯的話,玉蘭此時應該跟蔣神仙在一起.

"局座,現在可以斷定,馬興標就是軍統臥底鯽魚!"陽金曲回到姜天明辦公室後,篤定的說.

"只有找到玉蘭才知道,另外,古星飯店人來人往,你去查一下,昨天是否有人,聽到或者看到了滕昊祖."姜天明說.

昨天在古星飯店的人雖多,但是,誰也不想惹事上身.跟政保局這樣的人打交道,搞不好,就會把自己陷進去.能在古星飯店吃飯的人,都不是傻子.所以,這種調查進展緩慢.


朱慕云到碼頭的時候,吳國盛已經到了.昨天配合陽金曲行動的警衛班,是四科調過去的.緝查四科是經濟處的組成部門,吳國盛有義務在今天,向朱慕云彙報事情的經過.

昨天的警衛人員,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事.他們先是去了古星飯店,但那時,馬興標已經將滕昊祖帶走.而在府長路44號,警衛隊目睹了馬興標將陽金曲帶走.

"處座,聽說馬興標是軍統臥底?"吳國盛說,他原來是行動隊的小隊長,對馬興標的事情,很是關注.

這件事,也是政保局目前最大的新聞.但是,馬興標只是扣在六水洲上關禁閉,並沒有對他審訊,又讓很多人懷疑.像政保局這樣的特務機構,小道消息很多,但真假難辨.誰又敢保證,這不是姜天明設計的一次行動呢.

"現在並沒有證據,怎麼,你覺得他像?"朱慕云不置可否的問.他今天的任務,是觀察馬興標的行為,判斷他是想投靠軍統,還是想當鐵杆漢奸.

"昨天晚上,陽金曲折騰了一夜,不就是想拿到證據麼?"吳國盛不以為然的說,馬興標可是姜天明的人,如果他是軍統臥底,姜天明應該會很難堪才對.但看陽金曲的做法,又很像那麼回事.

"你是從行動隊出來的,覺得馬興標,會是軍統臥底嗎?"朱慕云問.

"說不清."吳國盛搖了搖頭,人心隔肚皮,除了馬興標外,誰都無法斷定他就是軍統臥底.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可能性不大.馬興標對抗日分子凶殘無比,這種凶殘,是很難偽裝出來的.吳國盛暗暗慶幸,自己到了經濟處,否則的話,現在的日子,想必也很難過.現在整個行動隊的人,都是人心惶惶.如果馬興標真是軍統臥底,他們都要受到牽連.

"馬興標就在六水洲,要不你去問問?"朱慕云說.

"算了,這樣的事,還是少摻和好."吳國盛忙不迭的說.不管馬興標是不是軍統臥底,在沒有得出結論之前,還是盡量避開為好.

"那行,等會我要去趟六水洲,你先回去吧."朱慕云說,他有李邦藩的指示,去見馬興標,自然不用擔心會被誤會.

"既然處座要去,我當然得作陪."吳國盛微笑著說.既然朱慕云要去六水洲看望馬興標,如果自己不去的話,朱慕云可能會不高興.馬興標得知之後,想必對自己也會有想法.一次得罪兩個人,以他的圓滑,自然不想.

朱慕云去六水洲,並不是要確認馬興標是否就是軍統的臥底,他對馬興標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只是想看看,馬興標的態度.從馬興標的態度,可以看出,他接下來的打算.

向本清正雄彙報之後,馬興標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軍統相信,自己迫于無奈,只能跟他們合作.他現在,就等著下午玉蘭來碼頭.至于剩下的事情,想必特高課會安排好的.

朱慕云到六水洲上後,先去了余國輝的辦公室.馬興標和他的手下,雖然不算犯人,但畢竟也是在反省院內.不管余國輝多少尊重他,這是必要的程序.朱慕云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不會讓別人難做,也不會讓別人吃虧.


"馬隊長在干什麼?"朱慕云到余國輝的辦公室後,問.

"這里沒什麼娛樂活動,不是扯卵談就是睡大覺."余國輝見到朱慕云進來,馬上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恭敬的說.

"去看看他."朱慕云微微頜首.

今天陽光不錯,馬興標搬了把椅子,在反省院悠然自得的曬太陽.他將一頂圓帽扣在臉上,翹著二郎腿,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老馬,心情不錯嘛."朱慕云走過去,笑吟吟的說.

"慕云,你怎麼還敢來看我?"馬興標詫異的說,他雖在六水洲上,但與外界的聯系並沒有斷.政保局內的情況,他清楚得很.

姜天明和陽金曲,正在全力以赴的調查自己,已經查到玉蘭身上了.這個時候,別人躲自己還唯恐不及,朱慕云怎麼會來看自己呢.

對姜天明和陽金曲的調查,馬興標暗暗冷笑,自己有本清正雄撐腰,根本不怕他們調查.但這件事,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他相信朱慕云來反省院,純粹是出于個人感情.

"怎麼,你學會咬人了?連看你都還要小心翼翼?"朱慕云打趣著說.馬興標很愜意,說明他心里很放松.

"有心了."馬興標有些感動,這個時候敢來看自己的人,確實不多.

"今天吳國盛也在,余國輝也有空,要不搓幾圈?"朱慕云提議,馬興標放不放松,在牌局上能看得出來.

"好啊,我正無聊呢."馬興標高興的說.

幾圈麻將下來,朱慕云基本確定,馬興標確實很放松.這從他的心思,都放在牌上,就能看得出來.如果馬興標真的想投靠軍統,根本就不會這麼認真.也就是說,馬興標對井山的提議,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讓朱慕云暗暗擔憂,聯想到昨天晚上,馬興標還去了趟特高課,他會不會,將一切告之了本清正雄呢?很有可能.

快到中午的時候,姜偉新也趕了過來.他這兩天,一直擔心馬興標,得知馬興標又到了六水洲,馬上就趕了過來.吳國盛很識趣,見姜偉新來了,馬上就讓位.雖然吳國盛是四科的科長,但姜偉新是姜天明的堂弟,這一點,他還是看得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