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忍痛割愛

劉權哪知道,這是朱慕云的"套路".別人給他送錢,肯定不會"干收".他總得賣別人一樣東西,當然,家里有什麼就賣什麼.反正朱慕云的書架上,擺著好些所謂的古玩.其實,就是在古玩街買來的地攤貨.

但這些地攤貨,到了朱慕云手里,那就都是稀世珍寶.什麼宣德爐,元青花,漢白玉什麼的,應有盡有.劉權還沒跟朱慕云打過交道,對朱慕云的套路不熟悉.幸好他反應快,接過了朱慕云的話.

"既然你喜歡,我就忍痛割愛.當初啊,我可是花了五根大黃魚買回來的.聽說,是皇宮里的東西,與普通宣德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既然你喜歡,就讓給你了."朱慕云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順便將四根大黃魚,收到了茶幾下面.

"感謝朱處長,我一向喜歡宣德爐,今天總算如願以償."劉權珍之又珍的,將"宣德爐"裝進自己的公文包里.

可是劉權心里,卻是哭笑不得.朱慕云這樣做,只是不想授人以柄.以後,就算自己舉報,也拿朱慕云沒辦法.如果李炎漢能學會這一招,也不會被抓進憲兵隊了.他暗暗感慨,今天在朱慕云這里,又學了一招.

"雖然這是咱們私下之間的交流,可這也是買賣,咱們還是得寫個東西."朱慕云拿出筆紙,寫了一份買賣合同,讓劉權簽字畫押.這份合同拿在手里,朱慕云就能解釋,家里的金條是怎麼來的.

當然,他之所以故意鄭重其事的寫合同,也是想斷了對方的邪念.其實,這些合同,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因為,他家里不可能有那麼多金條大洋.畢竟,他時常得給家里"輸血",就算再生財有道,也快入不敷出了.

"應該的,應該的."劉權笑著說,他現在有些明白,朱慕云為何年紀輕輕,就能住白石路的洋房,當政保局的處長,不是沒有道理的.

"今天你提供的材料,能讓李炎漢無可辯駁.我看,不用多久,他就要被判刑.如果被送到南京的話,能不能活,還未可知."朱慕云緩緩的說.

"那我呢?"劉權緊張的問.李炎漢的死活,他不會放在心上.他只知道一點,李炎漢不可能再回鹽政局了.以後,他得靠自己.或者說,靠朱慕云.

以前劉權在李炎漢手下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李炎漢仗著與柴山及淺的關系,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現在,他一倒黴,以前得罪的人,都落井下石.朱慕云更是厲害,提前就判斷出李炎漢會了問題.可惜,李炎漢沒有珍惜機會.否則的話,就算出了事,也還能有翻身的機會.

"你的情況不一樣,關鍵時刻,能幡然醒悟.我想,日本方面,不會再追究你責任了."朱慕云微笑著說.有李邦藩出面,他再在旁邊使點力,像劉權這樣的人,追不追究責任,是無所謂的.

"多謝朱處長."劉權站起來,朝著朱慕云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的說.朱慕云的話,讓他深深地松了口氣,雖然給了朱慕云五根大黃魚,可是他覺得,一點也不心疼.五根大黃魚,換來自己的平安,這筆買賣,太劃算了.

"先別急著謝我,今天你能從辦公室離開,還要感謝一個人."朱慕云微笑著說.劉權作為鹽政局的副局長,竟然出手就是五根大黃魚.如果不再敲他一筆,實在浪費了老天爺的一片心意.

"是誰?"劉權疑惑的問.他認為,只要抱住朱慕云的大腿,就足夠了.別看朱慕云只是個處長,可是他的能量,讓他著實感受到了.

"李邦藩,李局長."朱慕云緩緩的說.


"那是應該的."劉權忙不迭的說.既然是朱慕云提出來的,不外乎就是再送兩根金條嘛,他給李炎漢當副手,其實也撈了不少.

"你可能不知道,李局長跟本清課長的關系非同一般.你現在是停職還是……?"朱慕云問.

"停職,整個鹽政局的工作,全部停了."劉權黯然神傷的說.

"每個人都要吃鹽,鹽政局的工作,不能停太久.你對以後的工作,有什麼想法?"朱慕云問.

他之所以拉劉權一把,不僅僅是為了幾根大黃魚.鹽政局是個油水豐厚的部門,而且食鹽對根據地來說,實在太重要的.如果能控制鹽政局,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根據地,都有莫大的好處.

"我也不知道,恐怕以後,只能回老家,以種田為生了."劉權歎息著說.其實,他心里還是很希望,能繼續待在鹽政局的.剛才,朱慕云特意提到李邦藩,也讓他產生了無限的希望.

"你是文化人,怎麼能去種田呢.我看,只要你願意,再回鹽政局,也不是不可能.李炎漢貪汙受賄,你又沒有貪汙受賄.你最多,也就是一個知情不報.可是最後,還是悔過自新了嘛."朱慕云輕笑著說.

"我一定悔過自新."劉權聽得眼睛越來越明亮.他原本已經灰心喪氣,可現在,發現李炎漢倒台後,其實空出來一塊更大的舞台.只要自己能抓住機會,就能施展才能.

"我這里有塊漢白玉,你給掌掌眼."朱慕云走到書架上,又拿出一塊白玉,遞給劉權,說.

"朱處長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劉權說.但他心想,朱慕云的套路又來了.可是,他才賣自己一個從皇宮出來的宣德爐,又要賣一塊漢白玉?

"這可不是我的東西,這是李邦藩局長的東西.只不過是我,借過來把玩幾天."朱慕云愛憐的望著這塊白玉,一臉向往的說.

"李局長的東西,那自然是珍品."劉權奉承的說.他似乎明白了,朱慕云是想讓自己,把李邦藩這塊"漢白玉"給買下來.

"局座的東西,自然是寶貝.我出五根大黃魚,局座還不願意割愛呢."朱慕云搖頭歎息著說,劉權出手就是四根大黃魚,鹽政局的錢,也太好賺了吧.好不容易碰到個機會,一次不吃個夠,他哪會撒手?

"我出六根,不,七根大黃魚.請朱處長一定要幫幫忙,請李局長割愛."劉權誠懇的說.只要能跟李邦藩搭上線,不要說七根大黃魚,就是十七根,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你願意買,局座未必會賣啊.這樣吧,我明天幫你打探一下他的口風.如果他同意,我再告訴你."朱慕云故意說道.


"那不行,這塊漢白玉,我要定了."劉權再次打開公文包,又從里面拿出六根大黃魚.將金條推到朱慕云面前前,一把將漢白玉搶了過來,好像真的搶到了一個寶貝似的,嘴里說道:"我只帶了六根金條,剩下的那根先欠著."

"劉局長,你這公文包里,是不是裝著一個金礦?"朱慕云打趣的說,他也算見過大場面了,可是今天劉權一來,才知道真正的出手大方是什麼意思.

"這本來就是給您准備的,想拜托您幫我疏通一下關系."劉權臉上一紅,當著朱慕云的面,將公文包打開,除了那只宣德爐,再無金條.

"真是拿你沒辦法,我看局座也只能割愛.你今天買了兩件寶貝,有了這些東西,你的位子算是保住了."朱慕云篤定的說.

"真能保住我的位子?"劉權驚喜的說,他的要求其實不高,只要能免除牢獄之災,就心滿意足了.如果能保住副局長的位子,十根大黃魚,對他來說,小意思.

"你不相信我?"朱慕云佯裝不喜的說.

"我對朱處長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劉權說,昨天晚上,朱慕云告訴他,李炎漢地位不保.當時他不相信,沒有向朱慕云表明心跡.結果,今天差一點,就回不來了.現在,朱慕云承諾,可以保住他的位子,他豈敢再懷疑?

"如果操作得好,讓你接替李炎漢的位子,又有何妨?"朱慕云突然說.

"這恐怕不行吧?"劉權的心,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局長與副局長,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地位相差懸殊.

"只要敢想,才有可能辦到."朱慕云緩緩的說.只要劉權願意出錢,完全可以將局長拿到手.當然,有錢未必能辦得到,還得有關系.但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行的.

"從此以後,我劉權唯朱處長馬首是瞻.不管是副局長也好,局長也罷,任憑朱先生吩咐."劉權說,他一向稱朱慕云為"朱處長".可是,他覺得,需要稱朱慕云為"朱先生",才能表達自己的尊敬之情.

"事情一步一步來,明天我去見了局座再說.另外,你欠的這根大黃魚,什麼時候可以送來?"朱慕云又寫了一張買賣合同,讓劉權再次簽字畫押.

"等會我回去一趟,馬上送來."劉權說,他家里的金條,雖然不如李炎漢.可是這樣的大黃魚,幾十根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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