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特務分室的主任,植村岩藏確實有資格,肆意評價小野次郎和李邦藩.而他的評價,實際上也從側面,反應了日軍上層的意思.
古星抗日力量猖獗,特務總部已經非常不滿.而政保局和憲兵分隊,都無所作為,上面已經非常不滿.就連九頭山的土匪,都敢在古星殺人越貨,古星還算是日軍占領區麼?
"上面,有意撤換小野次郎,他作為大尉,能力確實不夠."植村岩藏突然說.
朱慕云是他的秘密情報員,又在憲兵分隊任職.提前知道,憲兵分隊可能出現的人事變動,有利于他更好的工作.
"撤換他?"朱慕云驚訝的說.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小野次郎之所以,會背上這麼一個罪名,完全是被宮崎良一所累.第一次野山,追擊九頭山之土匪,雖然也有士兵傷亡,可九頭山的傷亡更加慘重.如果不是新四軍游擊隊冒死支援,巴衛煌在上次就可能會掛掉.
而宮崎良一帶領更多的士兵,在同樣一片樹林,想抓捕軍統派來的特派員,結果碰到了專業搞爆破的軍統.他連軍統的影子都沒看到,傷亡卻更加慘重.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原本就只是中尉,當個小隊長勉強合格.讓他擔任法租界憲兵分隊的分隊長,本身就是勉為其難."植村岩藏冷冷的說.
"如果小野次郎要撤換,那宮崎良一呢?他犯的錯誤更大."朱慕云說.他覺得,最好是把宮崎良一調離憲兵分隊,此人像一條毒蛇一樣,躲在暗處,隨時准備撲出來咬人.
"宮崎良一當然也要處分,軍銜降一級,撤銷庶務班班長,轉到特高班,擔任憲兵小隊長."植村岩藏說,他屬于特務總部,有更多的渠道,獲得各方面的信息.
"這反倒遂了宮崎良一的願."朱慕云喃喃的說,宮崎良一在庶務班,手就要伸到特高班碗里來吃肉了,現在,他調到特高班,不像是處分,更像是獎勵.
"宮崎良一原本就是搞情報的,調到特高班,也算是人盡其才."植村岩藏說.
"如果小野不再擔任憲兵分隊的隊長,誰來接替?"朱慕云問.以後,他是特高班憲佐班的隊長,而宮崎良一將是特高班的憲兵小隊長,兩人都屬特高班,相互之間的摩擦,肯定是不少了的.
他突然想到,植村岩藏知道這麼多憲兵分隊的事情,上面不是要讓他,接替小野次郎的職務吧.
"暫時還不知道,可是,落合甚九郎和本清正雄,都已經征求過我的意見."植村岩藏說.事實上,他是不願意去憲兵分隊的.
當初,成立法租界憲兵分隊時,上面就有意讓他去主持.只是,小野次郎非常積極,再加上他發自內心不想去,最終任命了小野次郎.
"這麼說,主任將來法租界憲兵分隊?"朱慕云驚喜的說.如果植村岩藏能擔任憲兵分隊長,對他來說,也是個好消息.
"暫時還不知道,得看小野次郎最近的表現吧.其實,我是不願意去法租界的."植村岩藏無奈的說.
"以主任的才能,在特務分室,實在沒辦法大顯身手."朱慕云奉承著說.
離開顯正街後,朱慕云才回法租界,向小野彙報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得知政保局已經抓到了聶大輝,而且,法租界的三起案子,凶手也確定為宋三和韓之風,這讓小野次郎又驚又喜.
這跟朱慕云當初的判斷,也是一致的.只不過,宮崎良一這頭蠢豬,一心想只破大案,要把軍統一網打盡.如果宮崎良一把精力,放到破案上,能讓宮崎良一和宋三,順利逃出古星嗎?
野山,這位優秀的大日本帝國軍人,也是死在土匪手里.整個古星的日本軍人,都有義務,幫他報仇.韓之風和巴衛煌,很有可能,還潛藏在城內.一定要找到他們,殺了他們!
至于上面對小野次郎的處分,朱慕云自然是不會說的.他給特務分室當秘密情報員,是向李邦藩彙報過的,但是,小野並不知道.
"你的任務還是不變,既然韓之風和巴衛煌,還在古星,那就布下天羅地網,一定要把他們抓住了.九頭山總共四個頭目,一下子解決三個,我看他們還怎麼猖狂."小野次郎獰笑著說.
本清正雄也跟他談過話,憲兵隊本部,對憲兵分隊的工作,非常不滿.本清正雄已經透露了,如果憲兵分隊繼續人浮于事,他這個分隊長,就要下課了.
"這個案子,現在是政保局行動隊在抓,以鄭思遠的能力,我們只要撿現成的就可以."朱慕云微笑著說.
"不行,鄭思遠抓到,與我們抓到,性質完全不同.你這幾天,多去政保局,打探行動隊的進展.我們一定要搶在行動隊之前,抓到九頭山的土匪頭目.至少,也要把韓之風抓到."小野次郎搖了搖頭.
如果讓行動隊抓到人,那案子就是政保局破了.只有憲兵分隊抓到人,才是他小野次郎的功勞.本清正雄對他極度不滿,如果再不能辦一件漂亮的事,他很擔心自己的命運.
"嗨."朱慕云說,他也正想,多留意行動隊的情況.有小野次郎的命令,自己就能便宜行事.
韓之風在碼頭外面,等得都不耐煩了.他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特意選擇在距離碼頭幾百米的地方.這里相對來說,比較僻靜.除了路上,偶有車輛經過,基本上沒什麼行人.如果來的車子,不是朱慕云的,他會早早的躲到樹後.
韓之風身上的那包煙,都已經抽完,如果朱慕云再不來,他都堅持不下去了.等到下午兩點多的時候,終于看到了朱慕云的車子.他馬上站起來,將墨鏡摘了下來.他站在拐角處,所有過來的車子,都要減速慢行.只要朱慕云不是瞎子,就能看到他.
朱慕云確實看到了韓之風,現在全城都在搜捕他,這小子竟然還敢來碼頭,實在是活得不耐煩了.當初在好相聚的時候,韓之風經常來碼頭.雖然他今天化了妝,可是並不專業,只要是有心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
碼頭雖然是朱慕云的地盤,可是,他不能保證,下面的人,對任何事都守口如瓶.上次李軍的警衛班,就差點誤了大事.要不是趙平及時彙報,他會非常被動.
朱慕云突然,將方向盤往韓之風的位置一打,嚇得韓之風連忙後退.他還以為,朱慕云准備用車撞死自己呢.朱慕云是蓄意要撞他,韓之風根本沒有防備,被車子撞到了膝蓋,砰了一下,撞倒在了地上.
朱慕云連忙停車,打開門走過去,裝作不認識韓之風:"怎麼樣,沒事吧?"
"你瞎眼啦?"韓之風氣得大罵,自己站在路邊,還是在拐角處,只是想讓朱慕云注意到自己,可不是讓他撞死自己.
"沒看到,走神了,我送你去醫院看看."朱慕云將車門拉開,請韓之風上車.
韓之風選擇的這個地方,距離碼頭還有幾百米,又是在拐彎的地方,旁邊並沒什麼人.遠處的人,就算看到,也只是以為,朱慕云開車沒注意,撞到了路人.
韓之風此時才明白,朱慕云是何用意.他馬上爬起來,鑽進了車里.朱慕云將車子掉頭,開了出去.
"你怎麼敢到這里來找我?"朱慕云不滿的說.
"我有什麼辦法,在古星沒有容身之所,只能來找你了."韓之風苦笑著說,為了見朱慕云一面,自己真是不容易.在太陽底下等了幾個小時,連午飯都沒吃.
剛才,更是差點被朱慕云撞死.幸好自己命大,要不然,腿肯定是斷了.
"你們九頭山,在古星就一個聯絡點?"朱慕云斜倪了韓之風一眼,他才不相信韓之風的鬼話.
"我和巴哥,都不能露面的.只要被人認出來,還有活路麼?"韓之風說,見朱慕云不相信,他又補了一句,"聶大輝投了你們,就算有聯絡點,我敢去麼?"
"你們現在想怎麼辦?"朱慕云問,他暫時相信了韓之風的話.
"想請你幫忙打探一下消息."韓之風說,見朱慕云要開口說話,他馬上又補了一句:"至于錢方面,絕對不會少你一文."
"你們在古星又是搶劫,又是殺人,如果讓人知道,我庇護你們,我還有活路麼?你趕緊下車,等會我就要報警,說被你劫持."朱慕云說,他的車子,在路上漫無目的轉著,就是為了說話方便.
"聶大輝是不是真的投了你們?"韓之風問.
"你們九頭山的人,自己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朱慕云嗤之以鼻的說.
聶大輝的投降,讓他很是鄙夷.九頭山出了個聶大輝,以後,再也不好意思,號稱個個都是英雄好漢了.
"他是我帶下山的,我也要帶他回去."韓之風鄭重其事的說.
聶大輝投了特務,是要受山規懲罰的.如果不能帶聶大輝抓回去,也要把尸體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