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也很遺憾,昨天晚上的行動,他為了避嫌,特意沒有參加.原本以為,諸峰會處理得很好.結果,還是有一名同志被捕.有些事情,不是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8 九,他與諸峰不是直屬關系,要不然,他非得狠狠批評他一頓.同志們冒著生命危險,在古星從事地下工作,既然身在憲佐班,為何不能盡到自己的責任?
可是,這些話,朱慕云一句都不能說.他的身份是絕密,與諸峰之間,絕對不能發生任何聯系.
"明哥,恭喜一處再立新功."朱慕云等諸峰走後,給孫明華去了個電話.昨天,他們就約好,今天要一起吃飯的.
"僥幸,完全是僥幸."孫明華微笑著說,昨天晚上的行動,不能說很成功,只抓到一名地下黨.可是相比來說,又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地下黨就像藏在黑暗里的老鼠一樣,平常根本不露頭,想查到他們的消息,實在難于登天.要抓到這些人,實屬難得.只要能抓到地下黨,相當于立功了.
"怎麼樣,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飯沒?我在東亞飯店,已經訂好了包廂."朱慕云說.
"老弟,不瞞你說,中午可能真抽不出時間.咱們兄弟不是外人,這頓飯能不能換到其他時間?"孫明華為難的說,昨天晚上,他在局里待到很晚.鄭思遠失利,他們這些部門負責人,都留在局里.就算是那名地下黨,他也沒有時間去審訊.
上午,才開始正式審訊.可是,地下黨的嘴巴,不是那麼好撬的.一處的人,雖然對他用了刑,可到目前為止,沒有取得任何進展.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問到.這幫飯桶,這點事都干不好,他只能親自出馬.
"還想向明哥多學習學習,什麼時候也立個功,受次獎,看來今天是沒機會了."朱慕云"遺憾"的歎了口氣.
"昨天宋三死在你手里,還不夠?"孫明華笑道.昨天鄭思遠失利,李邦藩對任何人都沒好臉色,唯獨對朱慕云除外.擊斃宋三,不但將法租界的三樁搶劫案,完美結案,而且還是朱慕云親自動的手,李邦藩"甚是欣慰".
"我那算什麼功?瞞得了別人,還能瞞過明哥的法眼?"朱慕云自嘲著說.這種事,他也無需瞞天過海,就算以後李邦藩知道,也不算了不得的大事.
瞞上不瞞下,本來就是他們行事的法則.在孫明華面前坦承,反而顯得大家是自己人.
"不管如何,這份急智,一般人還真學不到."孫明華說,昨天的事情,他也從側面打聽過.他是從警察局過來的,當時朱慕云做了什麼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當時宋三,已經是有氣進沒氣出了,甚至有可能,已經死了.朱慕云那兩槍,開不開,宋三都會死.開了,朱慕云立了功.沒開槍,宋三之死,與朱慕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換成別人,見到宋三死了,或許會很沮喪.
而機會是自己創造的,在宋三身上補兩槍,就算有人覺得朱慕云取巧,但也說不出什麼.畢竟,誰也無法證明,朱慕云開槍之前,宋三就已經死了.而朱慕云的兩槍,正中宋三要害.就算是解剖,對朱慕云也是有利的.
"完全是投機取巧,作不得數的."朱慕云謙遜的說,當時他也是靈機一動,警察局的巡捕,也不敢確定宋三是否已經死了.正好自己及時趕到,算是撿了個便宜.
"換成我,就沒這份機智.所以,該我向你學習."孫明華笑了笑,朱慕云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不是沒有道理的.除了溜須拍馬外,他還能抓住每一次機會.哪怕不是機會,他也能創造機會.
好相聚以前在朱慕云的轄區,有人還懷疑,朱慕云與九頭山,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是,朱慕云這兩槍,讓那些人徹底閉上了嘴.
"明哥靠的是真才實學,有真本事的人,到哪都是吃香的."朱慕云奉承著說,孫明華辦案,還真有幾把刷子,只不過,他身邊有個杜華山.
昨天晚上一處的行動,諸峰並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但杜華山,肯定是很清楚的.朱慕云不想向孫明華打探情況,如果中午一起吃了飯,或許還能聽到些內幕.
當然,聽孫明華的語氣,昨天抓到的人,還沒有突破.要不然,孫明華不會不來吃飯的.
"對了,有件事還想麻煩你."孫明華突然記起一件事.
"什麼叫麻煩?明哥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我很不高興."朱慕云佯裝不滿的說.
"好吧,昨天晚上抓了個人,審訊起來不是很方便,我想借用你二處的審訊室."孫明華說,那間審訊室,是專門建造的,設施齊全,而且房間沒有窗戶,把門關上,燈打開後,能給犯人以極大的心理壓力.
如果二處還在碼頭貨物檢查場辦公,孫明華自然不好借用.可二處已經全部搬到了合作路,那間審訊室空著也是空著.
"沒有問題,鑰匙在劉澤華那里,我讓他先去安排,把房間打掃一下.另外,一處兄弟們的伙食,也讓緝查一科解決."朱慕云痛快的說,二處那間審訊室,可是裝了竊聽器的.孫明華要借用,朱慕云求之不得.
"還是老弟對我好."孫明華大笑.朱慕云很講義氣,這也是他願意與朱慕云結交的原因.
"又客氣了,兄弟之間,可不能來這套.等會中午,我要去碼頭,有時間過來坐坐."朱慕云說,他中午原本可以邀請孫明華一起,在碼頭吃飯的.可是,他卻沒有說.
先不說,孫明華會不會親自審訊,而且他也不能影響孫明華的工作.對一處的審訊,朱慕云自然非常關切,可他再想知道進展,也不能表露出來.
孫明華是什麼人?平常可能會裝糊塗,可心里明白著呢.一旦讓他察覺到蛛絲馬跡,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對抗日分子,孫明華態度很堅決.幸好,他有杜華山當副手,一直以來,一處也沒有干出什麼成績.
最多,也就是抓了些小魚小蝦.然而,對待地下黨,軍統的態度也很鮮明,杜華山會積極配合,要不然,昨天晚上的行動,應該是一無所獲才對.
朱慕云准備出去一趟,他要發出,與鄧湘濤和胡夢北見面的信號.而且,他得先見鄧湘濤.希望能從軍統那邊,知道一處的行動.然而,正當他要出門的時候,接到程吉路的電話,說史希俠來了.
"史處長來了,你接待就是."朱慕云淡淡的說,種種跡象表明,朱加和是從三處負責的城東"出城"的.
史希俠作為三處的處長,自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昨天晚上,在局辦公室里,史希俠成了真正"孤家寡人".
"史處長想見見你."程吉路猶豫著說.
"我就不見他了,等會,還要向局座彙報工作.有什麼事,你轉達吧."朱慕云說,史希俠的下場,不用說他都能知道.
上次史希俠對待軍統的行動失敗,史希俠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可是,史希俠依然沒有抓住事情的重點.昨天讓朱加和從"城東"出城,只是一劑催化劑罷了.
史希俠沒辦法,才來找朱慕云的.昨天晚上,他坐在會議室,就像一個外人似的.所有人見到他,都是異樣的目光.甚至,他身邊都沒人過來坐.所有人將他當成瘟神一樣,生怕被他傳染,不敢與他坐到一起.
史希俠今天是帶足了金條來見朱慕云,然而,他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憲佐班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就算史希俠是政保局的人,也必須登記.得知他是三處的人,自然就先向程吉路彙報.
"吉路,咱們可是老交情了.我也沒其他意思,只是想跟朱處長說點事,最多十分鍾."史希俠哀求著說.
"史處長,剛才你也聽到了,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朱處長不想見你."程吉路無奈的說,可他心里,卻暗暗得意.
史希俠犯了錯,他這個副手,就有機會出頭了.他還巴不得史希俠早點出事呢,史希俠不倒,自己怎麼上位?前幾次史希俠出事,他就覺得機會來了.可惜,都被史希俠過關了.
史希俠沒有再說,他拿著公文包出去了,就在朱慕云的辦公室外等著.現在,他覺得,只有朱慕云才能救他.
"朱處長."史希俠見到朱慕云走出辦公室,馬上恭敬的說.
"史處長,有事?"朱慕云沒有要請他進去的意思,將辦公室反鎖後,走下了樓梯.
"朱處長,你可得救救我."史希俠拉著朱慕云的衣袖,哀求著說.
"我可救不了你,現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武副局長."朱慕云停下來,緩緩的說.
"武副局長對我很失望."史希俠歎息著說,追捕軍統行動失敗,武尚天確實很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