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對情報和行動,曆來都不關心.但對八卦,還是很熱衷的.孫明華是曾山的人,有什麼事情,只要問孫明華就能知道.
"下午,情報處有兩個人被帶走了,一個有通共嫌疑,一個貪汙受賄."孫明華苦笑著說.如果說是通共,他不會說半句.但貪汙受賄也算過錯的話,整個政保局將不剩一人.特別是朱慕云,應該第一個被抓.
"通共?這可是大事."朱慕云詫異的說.
"是啊,誰能相信董有初會通共呢?至少,我不會相信,曾局長也不會相信."孫明華義正詞嚴的說.
"下午的會,是不是與此事有關?"朱慕云問,董有初是原警察局特務處情報科的人,是孫明華的老部下,也算是曾山的人.
"局座很震怒,要槍斃董有初,曾局長正在交涉."孫明華無奈的說.
"局座一向英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朱慕云問,沒有證據,李邦藩不會輕易殺人.難道說,董有初真是地下黨?
朱慕云雖然也是地下黨,但他與政保局的其他地下黨,並沒有橫向聯系.就連諸峰,朱慕云也只知道他的身份.但兩者,不會發生任何聯系.至于政保局的其他地下黨,朱慕云是不知道的.
"當然有誤會!"孫明華生氣的說,可突然想到朱慕云是李邦藩的人,馬上就閉上了嘴.
自始至終,都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董有初通共.再說了,董有初在情報科的時候,還親手抓捕過地下黨.其他人有可能通共,但孫明華認為,董有初絕對不會是地下黨.
"明哥,這件事,我是支持你的."朱慕云鄭重其事的說,不管董有初是不是地下黨,他都會站在孫明華這邊.
"兄弟,多謝了."孫明華感激的說.
朱慕云在政保局,曆來唯李邦藩馬首是瞻.現在,竟然能說出這種話,非常難得.
一直到下班時間到了,李邦藩和曾山的談話也沒有結束.此時,參加會議的人員,基本上都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通知的內容沒改,他們就得等下去.至于吃飯問題,自然有庶務科安排.
但在吃飯之前,朱慕云將二處和經濟處的人召集起來,先開了一個小會.朱慕云在會上,告誡所有人,不要瞎打聽,也不要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
"開會之前,所有人都待在經濟處,大家可以搞點娛樂活動嘛."朱慕云微笑著說.
"要不堆牌九?"張光照提議.
"我看行,大家都可以參加."朱慕云說,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沒開會之前,他們的行為,不算違反紀律.
"沒帶錢啊."程吉路苦著臉,他雖然是憲佐班的副隊長,但不是二處的副處長,很多福利待遇是沒有的.他的正常收入,遠不如張光照.有的時候,連諸峰也不如.
"沒帶錢好辦,先從經濟處支,以後再還."朱慕云說.
曾山與李邦藩談話的重點,是董有初通共,是否證據確鑿.董有初是他的手下,在警察局特務處的時候,就在他手下做事.現在,突然說董有初通共,簡直不可理喻.
"曾副局長,這是從地下黨傳回來的情報.如果這都不算證據,還有什麼是證據?"李邦藩無奈的說,看得出來,曾山被蒙蔽了.
"地下黨的情報,也有可能誤傳."曾山振振有詞的說.
"但這是莫清風親口說的,上次我們抓捕高中祥和莫清風,就是因為情報處的人走漏風聲."李邦藩說.
"所以局座懷疑,當時參加了行動的董有初通共?這個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曾山淡淡的說,他突然想到,被扣上貪汙受賄的,當時與隨張百朋一起行動.
"當時參加行動的人都有嫌疑,董有初的嫌疑最大."李邦藩說,這個名字,是馮梓緣報上來的.
自從到情報處後,董有初工作消極怠工,遇事就躲.上次抓捕莫清風,董有初直到最後一刻才出發.期間,還打了個電話.馮梓緣調查之後,自然將他"定"為了地下黨.
馮梓緣的要求,是將當時參加行動的五人,以合理合法的形式,全部"清理"干淨.只是沒想到,曾山竟然會為了董有初,主動找上門來.
"局座,我覺得還是要謹慎.地下黨非常狡猾,咱們可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曾山提醒著說.
"你的意思,我還要你來教我怎麼做事?"李邦藩冷冷的說,曾山資格比他老,年紀比他大,但不代表能力比他強.
"不敢,我對共產黨是有研究的.無論是從哪方面講,董有初都不可能是地下黨."曾山篤定的說.
"這樣吧,先讓情報處調查,我相信證據一定會有的."李邦藩說.
"一處可以參加調查麼?"曾山說,情報處的調查,還不就是屈打成招?只要用了刑,那些所謂的口供,都有可能是假的.
"不可以."李邦藩斷然拒絕,曾山的語氣,擺明是不相信情報處,這讓他惱羞成怒.
"董有初是孫明華的手下,既然要調查他,是不是讓孫明華跟他談次話?如果董有初真通共,也有利于搜集證據."曾山提議.
"這個……,好吧."李邦藩無法拒絕這樣的建議,他也很想查清,到底是誰通共.如果真查不出來,再全部殺掉也可以.
曾山走後,張百朋馬上進來彙報.今天晚上,他沒有回羅氏診所.他身上的傷,本來就無大礙,也到時間出院了.要不然,朱慕云總是擔心,到時候又派人跟蹤,他也很煩.
"局座,什麼時候可以開會?"張百朋問,他也真是服了李邦藩,竟然可以跟曾山說這麼長時間.換成自己,一個巴掌下去,馬上解決.
"朱慕云呢?"李邦藩問,如果換成朱慕云,絕對不會先問這個問題.
"他拉著二處和經濟處的人,公然在經濟處的辦公室賭錢."張百朋氣道,局里的氣氛很緊張,只有經濟處一片祥和.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最多也就是影響不好,也算不上違反規定."李邦藩淡淡的說.
"對了,朱慕云讓人准備了飯菜."張百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李邦藩還沒吃飯呢.
"送到辦公室來吧."李邦藩點了點頭,還是朱慕云有心.張百朋只關心會議,太過急功近利,很容易出事的.
再次接到開會的通知,朱慕云率領兩個處的人,到了三樓的大會議室.處級干部坐在會議室旁邊,其他干部坐在外圍.因為是全局會議,整個會議室都坐滿了人.
會議的內容,主要有兩項.第一,今天晚上圍捕鐵道破壞隊.張百朋在會上,詳細介紹了鐵道破壞隊的人員,特別是沈云浩的檔案,更是介紹得非常仔細.同時,將鐵道破壞隊在古星的活動,詳細的說明了.
張百朋似乎要告訴所有人,情報處對鐵道破壞隊的情況了若指掌.今天晚上,准備集合全局之力,將鐵道破壞隊拿下.行動時間,定為晚上十一點.參加行動的人員,以情報處,行動隊為主,警衛隊和經濟處共派四個警衛隊協助.
在張百朋彙報的時候,朱慕云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馮梓緣身上.這個軍統曾經的潛伏金組組長,現在臥底在政保局的王牌特工,倒還能沉得住氣.
第二件,自然是關于地下黨臥底之事.還是由張百朋彙報,他鄭重其事的宣布,政保局藏有地下黨.前幾次情報處的行動,之所以鎩羽而歸,就是因為有人通風報信.
據可靠情報,今天晚上,將有一名地下黨的重要人員,即將離開古星.政保局的任務,是抓捕這名地下黨.
張百朋為了讓人相信,他對地下黨的情況確實很熟悉,特意介紹了一些古星地下黨的情況.比如說地下黨的組織機構,他們的聯絡方式,以及人員情況.
朱慕云借著點煙的機會,偏頭瞥了一眼坐在身後側的諸峰.他發現諸峰聽得很仔細,雖然身軀前傾,似乎專心聆聽.但他全身的肌膚僵硬,給人以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朱慕云摸了摸口袋,假裝沒有帶火.他身子後仰,碰了碰諸峰,舉起煙,讓他給自己點火.諸峰不會抽煙,身上自然沒火,只好去辦公室給朱慕云取.
被朱慕云一碰,諸峰也猛然意識到,自己聽得太入神了.地下黨的同志有危險,他當然要及時向組織彙報.可朱慕云之前的話,又在他耳畔回響.他在經濟處,看到桌上的電話,猶豫了許多,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警報.
諸峰也有自己的緊急示警方式,比如說打電話.只要撥出去,響幾聲就可以.比如說響五聲掛斷電話,說明情況非常緊急.如果響了七聲,就是萬分緊急.
諸峰回來的時候,給朱慕云遞上一盒火柴.而此時,會議也快開完了.諸峰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他再坐回座位的時候,心如止水,安靜的聽著李邦藩作總結發言.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