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確實動心了,胡夢北的住處出現炸彈,說明胡夢北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只是,李邦藩沒有把任務交給朱慕云.因為,以朱慕云一貫的表現,並不足以勝任此事.再說了,武尚天剛受傷,就把胡夢北接手過來,武尚天會同意嗎?
當朱慕云在朝陽巷,見到史希俠的時候,他知道李邦藩沒有成功.要不然,李邦藩肯定不會派史希俠來.至少,李邦藩派的人,也會比史希俠早到朝陽巷.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武尚天到醫院後,第一件事也是向李邦藩彙報.但武尚天的彙報,更多的是要保住胡夢北.
武尚天因為胡夢北,差點送了命,他當然不會把胡夢北拱手相讓.武尚天也意識到了,胡夢北可能是條大魚,要不然,家里不可能會有炸彈.
"朱隊長,這里可能還有危險,交給我就可以了."史希俠雖然再次得到重用,但他對朱慕云的態度,已然發生了變化.
昨天在看守所的一夜,讓史希俠知道,翅膀沒硬的時候,是飛不起來的.人在失意時不能喪志,但在得意時更不能忘形.再說了,他現在也不算得意.最多,也就是又有了機會.
胡夢北的案子是他一手抓的,現在再由他審訊,論功行賞的時候,也是少不了他這一份的.史希俠的要求也不高,讓二處和憲佐班分家,他與朱慕云分別執掌一家便可.
"好吧."朱慕云淡淡的說.
雖然史希俠盡力抑制著內心的激動和得意,可敏感的朱慕云還是感覺到了.史希俠這樣的心態,肯定是成不了大事的.朱慕云倒也沒計較,因為,他已經打算放棄史希俠.
見朱慕云答應走,史希俠還是很高興的.不管如何,朱慕云是自己的長官.如果朱慕云一定要留在此地,跟自己搶功勞,他也沒辦法.
"請朱隊長放心,只要案子有進展,我會及時向你彙報的."史希俠陪著朱慕云走了出來,只有朱慕云離開,他才能徹底放心.
"這個胡夢北,是什麼時候住到這里來的?"朱慕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歎了口氣,問.
"沒好久,應該還沒一年,怎麼啦?"史希俠問.
"知道嗎,以前我就住在對面.可我住在這里的時候,胡夢北沒搬來.我一走,他就搬過來了.可惜啊……"朱慕云歎息著說,他住在對面的事情,史希俠早晚會知道.與其讓他疑神疑鬼,不如主動告訴他.
"是嗎?我倒不知道."史希俠說,他只知道朱慕云住在白石路173號.
"那個時候,我還只是警察局的一名小巡警.這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以及不少的遺憾."朱慕云回頭看了一眼胡夢北的房子,感慨的說.
朱慕云帶著"遺憾"走了,史希俠則滿心歡喜的留了下來.至于朱慕云的遺憾,他聽了之後很是高興.如果朱慕云還住在對面,說不定早就發現胡夢北的身份了.
史希俠返身回到房內,胡夢北的住處的東西,已經被安老大的人搬空.就連桌椅板凳,也沒留下.要不是臥室的床太大,恐怕也被搬走了.
史希俠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臥室被炸塌的地下室,會有什麼秘密.史希俠注意看了,雖然房間一片狼藉,可現場保存完整.
朱慕云回到憲兵分隊後,趁著開會,向小野次郎和大澤谷次郎,彙報了史希俠和胡夢北的事情.他們兩人,對此事倒也沒有特別在意.胡夢北的身份沒有確定,就算他是地下黨,也有未必就是重要人物.
其實,朱慕云真正想告訴的,也並非他們.朱慕云趁著這個時候彙報,就是想告訴田島拓真.史希俠在憲兵分隊的時候,與田島拓真打得火熱.史希俠有什麼事情,都會向田島拓真彙報.但是,史希俠在古昌縣調查情報泄密案,竟然沒跟他說起此事.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田島拓真倒也沒有想法.但史希俠回到古星後,也沒跟他提起此事,他對史希俠就很是不滿了.在古昌縣時,本清正雄明確要求,由特高班的大澤谷次郎領頭,專職破案.
史希俠悄悄查案,不向大澤谷次郎彙報,他可以理解.但如果連自己都瞞著,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虧自己在古昌縣的時候,還力挺史希俠.要不然,他這個副隊長能保得住?早在古昌縣的時候,就被撤職查辦了.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胡夢北到底跟誰聯系?古昌縣地下黨收到的情報,是不是他傳遞出去的?"朱慕云緩緩的說.
"只要讓他開口,一切不就全知道了麼?"小野次郎緩緩的說,不管什麼人,只要到了憲兵分隊的審訊室,就沒有不會開口的.
"以安清會的能力,恐怕很難讓他開口."朱慕云搖了搖頭,不管如何,讓他們內部產生矛盾,也是朱慕云的責任.
"我建議,把他提到憲兵分隊審訊."田島拓真說,這本就是憲兵分隊的案子,把人調過來,完全說得通.
"現在還無法判斷,這個胡夢北就是地下黨.如果他是軍統呢?如果他是其他抗日組織成員呢?至于古昌地下黨是如何收到情報的,我們暫時無法知道.但是,特高班的調查還得繼續."小野次郎緩緩的說,現在還沒有情報顯示,胡夢北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如果是憲兵隊要人,安清會不能拒絕.可憲兵分隊負責的區域是法租界,如果向安清會要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史希俠已經答應,會及時向我彙報情況.只是,史希俠現在得意忘形,他以為憑借抓到的這個抗日分子,就能平步青云呢."朱慕云緩緩的說.
"他是你的副手,有什麼情況你應該第一時間通報."小野次郎說.
"我也很想及時向大家通報,可我很擔心,史希俠不會及時溝通.要不然,他會找地痞流氓幫忙?"朱慕云搖了搖頭,他其實是想告訴所有人,史希俠不能算是憲兵分隊的人.這種自私自利之人,留在憲兵分隊,早晚是個禍害.
"田島拓真,由你負責與史希俠溝通如何?"小野次郎轉頭問田島拓真.史希俠與田島拓真走得較近,他是知道的.在古昌縣的時候,兩人就聯手辦案,田島拓真對史希俠也很支持.
"當然可以."田島拓真求之不得,就算小野次郎不下命令,他也會主動與史希俠聯系.
隨後,朱慕云又回了政保局,向李邦藩彙報此事.電話彙報與當面彙報,聽起來都要彙報,但效果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邦藩叮囑朱慕云,隨時關注這個案子.史希俠雖然也是經辦人,但史希俠一貫表現不佳,李邦藩對他沒有信心.
"請局座放心,就算史希俠對我保密,我還有個釘子呢."朱慕云微笑著說,他來向李邦藩彙報,也是想光明正大的與釘子接頭.
一旦朱慕云與楊志接頭,被人發現的話,他也有了一個正當的理由.至于軍統那邊,朱慕云是不用擔心的.
"這枚釘子,確實應該發揮作用了."李邦藩微笑著說,當初朱慕云也要在軍統安插臥底,當時他以為朱慕云只是玩玩.看其他部門都派了臥底,如果自己也不派臥底的話,顯得說不過去.
但現在看來,這個"釘子"的作用不少.在關鍵時刻,楊志提供了重要情報,避免了政保局的重大損失.而且,楊志背後有朱慕云的支持,在安清會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朱慕云來政保局,除了向李邦藩彙報最新案件進展外,最重要的是,他還要與華生見個面.胡夢北住的房子,以前就是華生的.雖然與現在的華生沒有任何關系,但朱慕云還是要通知他.
聽到朱慕云說起胡夢北之事,華生臉色為之一變.其實,朝陽巷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畢竟,爆炸之事是瞞不住的.到下午,恐怕各家報紙就會發號外了.
"你不用擔心,此事與你無關.胡夢北搬進來後,你早就搬到王家港了."朱慕云安慰著說,華生臉色煞白,他又不是地下黨,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就怕史希俠像鬼一樣纏著我."華生無奈的說.
"那就給他找點麻煩,讓他無暇顧及."朱慕云微笑著說,見華生一臉的疑惑,朱慕云在他耳邊輕聲叮囑著說.
"云哥,你這主意夠絕."華生高興的說.
朱慕云讓華生找記者,比如說申報駐古星的趙志國,以及一些外國報紙.除了提供一些線索外,最主要的是,要向他們提供采訪的對象.這些記者為了線索,都是願意出大價錢的.安清會的那些人,很難抗拒這樣的誘惑.
一旦報紙披露胡夢北被綁架,史希俠就會面臨很大的壓力.如果胡夢北能堅持不渝,事情就會有轉機.輿論的力量,有的時候比槍炮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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