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青巨的投敵,對軍統是一次很大的打擊.幸好,尉遲青巨對古星區的情況,並不是了解得很詳細.要不然,古星區真的會像原來賀田領導的古星站一樣,突然之間全軍覆沒.
晚上,朱慕云再次與鄧湘濤見了面.今天的事情,朱慕云必須給鄧湘濤一個交待.特別是畢格亞的事情,他啟出了七箱無線電器材,和一部落地收音機,必須親自向鄧湘濤解釋才行.
況且,朱慕云還給鄧湘濤留一部分無線電器材.雖然那個行禮箱,朱慕云一個人就能提著,可他不會提著來見鄧湘濤.帶著那些無線電器材,無異于帶了顆定時炸彈.一旦遇到突發情況,能把朱慕云炸得粉身碎骨.
任何時候,都必須把安全放在首位.保密觀念,時刻要掛在心頭.胡夢北的教訓還不深刻麼?僅僅因為一個細節,就斷送了一條生命.
"區座,沒辦法,田島拓真的行動太快了.我還沒回去,他們就已經動手了."朱慕云見到鄧湘濤後,馬上解釋著說.
在田島拓真行動前,他已經通知了鄧湘濤,只不過,鄧湘濤的行動太慢,沒有及時把無線電器材運走.鄧湘濤當時分析,日本人不會這麼快動手,也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畢格亞.
"詳細說說吧."鄧湘濤歎息著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怪任何人都沒有意義.
真要怪的話,他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他對憲兵分隊的判斷失誤,以至于沒有及時通知畢格亞.只是,這些事,他是不會向局本部彙報的.這件事,哪怕就是再知情的人,也不對怪別人.只有鄧湘濤自己明白,到底有沒有責任.
朱慕云彙報畢格亞的事,自然是要表功的.誇大對手的破壞行為,無形中就是給自己表功.
原本憲兵分隊准備用強,法國人外強中干,已經准備抽身.是朱慕云及時出面,制止了田島拓真的暴力行為,避免了畢格亞被當場逮捕.至于軍統存放在畢格洋行的物資,已經不可能運出.
幸好,朱慕云拿了一部分出來,這還是冒著天大的風險.朱慕云將自己親自去貨棧拿貨的情況,說得驚險萬分.明明只是一件簡單的話,在他的述說中,堪比最驚險刺激的懸疑.
"區座,我拿了一些關鍵器材,存放在中興路的新興旅館."朱慕云拿出一把鑰匙,這是他今天用化名登記的房間,里面放著那個箱子.
"辛苦了,一定要注意,錢財乃身外之物.這些東西丟了,可以想其他的辦法.如果你出了事,將是多大的損失?"鄧湘濤說.
"當時我也沒想其他的,只想保住團體的錢物,多為黨國盡一分力."朱慕云"誠懇"的說.
如果鄧湘濤知道,朱慕云留給軍統的,已經是挑剩的一部分,恐怕會氣得吐血.此次截留下來的器材,大件留給了憲兵分隊,留下來的,主要是幾部特工電台,還有一些備用的電子管.
朱慕云從貨棧挑出來的,除了電台外,就是一些常用的配件.但是,有些貴重的電子管,他故意留了下來.如果把好貨都拿走,還怎麼賺錢?要給鄧湘濤留些好處,但憲佐班也得喝口湯吧?
"很好,如果其他人都是你這種想法,何愁抗戰不成?"鄧湘濤接過鑰匙,滿意的點了點頭.
朱慕云隨時隨地都為黨國著想,這種行為是很值得稱贊的.畢竟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特工,覺悟就是不一樣.而且,朱慕云經受過多次考驗,無論是對中共,還是日偽,朱慕云都能毫不留情,這種人,才是抗戰的中流砥柱.
至于畢格洋行損失的器材,能拿回一部分,總比什麼都拿不回來要好吧.剛才聽朱慕云介紹,他拿的東西,也足夠應付一段時間的了.鄧湘濤有些後悔,這些無線電器材,早就可以轉移到克勒滿沙街163號的地下室,或者王家港295號的地下室.
這批無線電器材,還是古星淪落前,軍統存藏在畢格洋行的.一直以來,都沒有出過事.再加上畢格亞的身份,鄧湘濤認為,日本人就算發現了什麼,也不敢輕易動手的.哪想到,日本人越來越猖狂,基本沒把法國人放在眼里了.
"我另外扣下一部分,准備交給馬園瑛處理.如果團體需要的話,可以從他那里買回來."朱慕云又說道.
"你啊,當初訓練的時候,就不認真聽講,現在好了,留給我的都是便宜貨,值錢的都沒拿回來.不對,你是故意的吧?"鄧湘濤歎息著說,知識就是金錢,真是一點也沒錯.
但鄧湘濤覺得,朱慕云不應該犯這種錯誤啊.聽著朱慕云彙報,說拿了哪些東西,越聽越不對勁.這小子,故意讓一些重要配件流入黑市,好賺取巨額利潤吧.
"區座可不能冤枉我,孰輕孰重,我豈能分不清?確實是不知道行情,要不?我再回去換掉?"朱慕云笑著說,他還真是故意的,畢竟,憲佐班的人也得吃飯.
這批無線電器材,要麼不處理,一旦處理掉了,必然要換回一大筆錢.二科的人要分大頭,一科的人也不能落下.至于三科,他們不算是憲佐班的人.
"算了,你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鄧湘濤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同意朱慕云再去冒險.無線電器材再重要,也沒有朱慕云重要.
"區座,對尉遲青巨和畢格亞,總部有什麼指示?"朱慕云問.
"靜觀其變吧.最近,行動處會有一系列針對日軍的行動,你要注意."鄧湘濤提醒著說,古星區除了搜集情報,還有制裁敵偽的職責.
"有具體日期麼?我總不能天天縮在家里或辦公室吧?"朱慕云苦惱著說,其實他一直覺得,軍統的主要任務就是搜集情報,至于制裁敵偽,實在沒有必要.
這里畢竟是日軍占領區,就算制裁得手,也會付出巨大代價.這一點,中共就顯得冷靜得多.漢奸是殺不完的,可以偶爾制裁,給他們以震懾.但如果將這些制裁行動,當成日常工作,軍統將面臨日寇的殘酷報複.
論情報搜集能力,此時的軍統,遠在中共之上.至于人員的訓練,各種特工裝備,更是地下黨所不能比.可是,軍統取得的成果,就未必超過中共.這是軍統需要反思的地方,但重慶的戴老板,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中共的情報,受到了中共中央的重視,情報系統的最高層,有著高瞻遠矚的戰略眼光.這一點,是軍統沒辦法比的.整個軍統,幾乎由戴老板一手創建,軍統的風格和行事准則,也由戴老板敲定.這與中共的情報工作,是完全不一樣的.短期內,軍統可能會占據上風.但長此以往,中共終將勝利.
"只能說是近期."鄧湘濤提醒著說,行動處的人員,雖然選定的目標.可有的時候,也有意外情況.如果朱慕云落單,未必就不會是目標.
"好吧,近期我都不單獨行動."朱慕云一副後怕的樣子,他可不想像杜華山這樣,死在自己人手里.
"你也不用擔心,只要你正常上下班,還是不會有危險的."鄧湘濤看了朱慕云一眼,微笑著說.朱慕云膽小如鼠,將性命看得特別重.幸好他沒有被捕,一旦朱慕云受審,鄧湘濤覺得,自己得第一時間轉移才行.
"那就好.局座,既然有行動,能否讓楊志參加?至少,可以讓他做點外圍工作.一旦失手,也可以接應."朱慕云說,楊志想要迅速爬升,必然得多提供情報才行.
既然軍統有行動,還是連續比次行動,完全可以讓楊志,在適當的時候提供給日偽.到時候,既不會影響軍統的行動,還能讓楊志在政保局立功.
"你總是給我找麻煩."鄧湘濤不滿的看了朱慕云一眼,但已經默認了朱慕云的建議.
朱慕云突然想起一件事,這是今天李邦藩無意之中告訴他的,他又說道:"區座,熊東建受了傷,馬上要回古星治療."
"知道了."鄧湘濤說,鄂東游擊總指揮部,已經調離了監利地區.附近只剩下東北軍八十三軍,以後,八十三軍也是黃衛軍的主要對手.
"他回來除了治傷,恐怕還得整編軍隊.據說黃衛軍此次暴露了很多問題,日本人是什麼想法,暫時也不知道.說不定,會除掉熊東建."朱慕云突然說.
日本人要除掉熊東建,純屬子虛烏有,這只是朱慕云用來測試鄧湘濤的反應罷了.杜華山死在黃衛軍,鄧湘濤當時的反應確實很驚訝.可是對熊東建,還有那個鄒不凡,鄧湘濤的反應顯得有些奇怪.
"除掉熊東建?"鄧湘濤嚇了一跳,日本人曆來喜歡過河拆橋,熊東建打了敗仗,還死了個參謀長,處死他也說得過去.
當然,這種事,日本人做得比較隱諱,畢竟,他們不能寒了其他偽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