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華為了晚上的行動,特意在劉上書家附近准備了三組人,分別是黃包車組,自行車組以及汽車車.根據情況,分別盯梢.既然軍統直接用黃包車將劉上書接走,情報處的兩輛黃包車,也立馬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黃包車之後是自行車,這三輛自行車遠遠跟著自家的黃包車,而與軍統的黃包車,已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到有公用電話的地方,自行車組中的一人,會馬上停車,向情報處彙報最新進展.
至于汽車組,則跟在自行車組後面,是他們最後的支持.如果軍統出動的汽車,則汽車組會排第一,其次才是自行車組,最後會是黃包車組.
"局座,軍統出動了."孫明華放下電話後,迅速跑到了李邦藩的辦公室,興奮的說.今天晚上,他跟劉上書一樣,也一直守著電話機.
"很好."李邦藩微微頜首,原本他就回去得晚,今天晚上,情報處的行動如果不結束的話,他是不會下班的.
"我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孫明華篤定的說.
"為何?"李邦藩隨口問.
"如果見面的地方很遠,鄧湘濤不會派黃包車上門."孫明華說,用黃包車把人從城東拉到城西,是很傻的行為.再說了,軍統要用車也很方便.就算買不起車,租輛車也是很方便的.
古星的汽車和黃包車,是通宵營業的,這一點與上海一樣.無論何時,只要到街上,很容易能找到車子.
果然,二十分鍾後,孫明華再次接到電話,他們在城南的一個倉庫停了下來.孫明華馬上給安全屋的手下打了電話,通知他們迅速趕往城南.而他自己,在確定了倉庫位置後,也迅速趕了過去.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再派一支人馬過去.如果你們一切順利,就當是演習."李邦藩突然說,這個時候,就算再派人出動,也不會打草驚蛇.
"局座英明."孫明華說,雖然他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但這是李邦藩的一片好意.畢竟,誰也不能肯定,行動就百分之百成功的.
李邦藩拿起電話,卻猶豫了.這種事,原本是要打給憲兵隊的,至少,也要打給行動隊的鄭思遠.可是,晚上的行動,孫明華其實已經做了周密安排,純粹是為了以防萬一.
"朱慕云在哪里?"李邦藩問孫明華.
"下班的時候,他打電話約我去碼頭打牌……"孫明華說,今天晚上,他怎麼有時間玩牌呢.這個時候,也只有像朱慕云這樣的人,才能如此沒心沒肺.
"他倒很有閑情逸致."李邦藩說,這種事是羨慕不來的.朱慕云心里沒裝什麼事,一心想著就是撈錢,享受,哪怕現在城外在打仗,恐怕朱慕云依然可以靜下心來打牌吧.
"他說晚上一個人在家,未婚妻去了外地,要幾天才能回來."孫明華說.
孫明華心想,李邦藩對朱慕云還真是沒話說.晚上的行動,他已經全部計劃好了.這個時候,李邦藩讓誰出動,意味著就是給他送功勞.都說朱慕云是李邦藩的紅人,還真是沒有說錯.
李邦藩把電話打到碼頭,果然不出所料,朱慕云接了電話.剛開始的時候,朱慕云還很不耐煩,可是一聽到李邦藩的聲音,馬上變得恭恭敬敬.
"你馬上帶人去城南執行一次抓捕."李邦藩沉吟著說.
"是."朱慕云堅定的說.
"晚上的行動,是配合情報處,到時候你的人聽孫處長指揮."李邦藩說.
"沒有問題,我馬上給四科打電話,讓他們馬上行動.我帶著行動隊的人過去,半個小時之內一定趕到."朱慕云堅定的說.
"轟隆,砰砰!"
李邦藩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幾聲巨大的爆炸聲.不但李邦藩聽到了,身在碼頭的朱慕云也聽到了.
朱慕云臉色煞白,戰戰兢兢的問:"局座,出什麼事了?"
"馬上去查,你先去城南倉庫."李邦藩說.
"局座,聽方向,好像就在城南."孫明華聽到爆炸聲的時候,馬上跑到了三樓的樓頂,晚上的古星沒多少燈光,極目眺望,看到城南方向伸起一片火光.
"走,一起去看看."李邦藩心里,突然湧起一個不好的感覺,會不會要出事?
李邦藩的感覺還是很真實的,出事的地方,正是鄧湘濤與劉上書接頭的那座倉庫.李邦藩與孫明華趕到後,經濟處緝查四科的人,已經提前抵達.而朱慕云,也帶著周志堅等人,迅速趕到了.
望著這座倉庫,朱慕云心里感慨萬端.他沒想到,鄧湘濤竟然會選擇這個地方.要知道,這里可有他難忘的記憶.剛加入軍統的時候,他接受鄧湘濤的單獨訓練,主要的場地,就是在這座倉庫.
可現在,這座倉庫已經被徹底摧毀.緝查四科的警衛人員,在吳國盛的帶領下,正在清理現場.而整個現場可以說慘不忍睹,到處都是肢體,以及痛苦的呻吟聲.
"局座,這里好像就是……"朱慕云臉色蒼白,雖然這是他與鄧湘濤提前制訂好的計劃,也知道這個地方,將發生劇烈的爆炸,可是看到現場後,還是覺得很恐怖.特別是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硝煙,以及混雜著灰塵的血腥味,他更是覺得不適.
"沒錯."李邦藩沉吟著說,不用說,情報處的行動失敗了,而且敗得如此之徹底.
幸好,情報處的人並沒有完全死光,發生爆炸的時候,外面有幾個人只是被爆炸波及,只是受了輕傷.發生爆炸的時候,劉上書剛走進倉庫不久.而情報處的人,突然聽到里面傳來了槍聲,他們迅速跑了進去.還沒有完全進去,就發生了爆炸.
"劉上書呢?"李邦藩問,傻子也知道,這是軍統的陰謀,或許,他們早就發現劉上書的身份了.
"倉庫里面的人,已經面目不清了."孫明華歎息著說,況且,倉庫已經倒塌,想要確定劉上書的尸體,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局座,這里可能還有危險,你先回去,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可以了."朱慕云關心的說,軍統的人早就走了,屁危險都不會有.況且,他還有幾十個手下在此,怎麼可能出事呢.
但這個時候,朱慕云說的話,讓李邦藩感覺很溫暖.不管如何,朱慕云對自己還是很忠心的.
"慕云,辛苦了."孫明華說,他的手下非死即傷,而軍統連影子都沒看到,他也很沮喪.現在,他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事情為何會變得這麼糟糕.
"這是我應該做的嘛,局座讓我來,不就是協助你工作的麼."朱慕云微笑著說.
"局座,我想去醫院."孫明華說,去醫院既是把情報處受傷的兄弟送過去,也是想知道井山的情況.
劉上書生存的可能幾乎不存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醫院的井山身上.如果井山再不招,他甯可把井山送到憲兵隊.在憲兵隊里,還沒有哪個人能堅持得住的.
"好."李邦藩點了點頭,原本朱慕云只是來露個臉,沒想到,現在做事的主要是朱慕云的人了.
其實,朱慕云也沒什麼事可干的.李邦藩和孫明華一走,他就鑽進了自己的車里.在外面,隨時可能會有危險.在車里,他還能休息一會.
而且,朱慕云也需要考慮,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進行.從剛才李邦藩和孫明華的表現來看,他們已經懵了.完全不知道,事情為何突然變得這麼不可收拾.孫明華還要去醫院,顯然,醫院的事情,孫明華還沒有收到消費.
這個時候,朱慕云在城南倉庫是最恰當的.他讓人拉起電線,架了好幾盞電燈,又從城南貨物檢查場和碼頭,喊來一些苦力.
朱慕云的手下,搖旗吶喊還可以,但要讓他們做苦力,絕對不能長久.而那些專業苦力就不一樣了,朱慕云先讓人每人發兩塊軍用票,並且告訴他們,等會還有宵夜吃,管飽.
錢和食物,最能激發他們的工作熱情,剩下的事情,都不用朱慕云催促,留一個班的警衛和二科的一些人,吳國盛帶著另外兩個警衛班就先行離開了.
"處座,這里離四科不遠,要不去那里休息吧?"吳國盛體貼的說,這里蚊子咬死個人,讓細皮嫩肉的朱慕云待在這里,絕對是受罪.
"現在必須堅守崗位,你去搞點艾草來熏一熏就是."朱慕云搖了搖頭,現在正是他表現的時候,今天晚上,哪怕再苦再累,他也不能離開一步.
朱慕云知道,當孫明華到了醫院後,還有一場好戲.之前他在碼頭,與余國輝,程吉路和周志堅打牌,他們可以相互證明,絕對與醫院的事無關.現在,他又積極表現,整夜守在城南的爆炸現場,與軍統的事情,就更加沒關系了.
孫明華原本已經抓到了軍統的命門,可突然被反轉,想必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