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朱慕云所料,孫明華到古昌後,很快就傳回消息.戰斗不如想像中的激烈,新四軍只是試探性的進攻,見到第六師防守嚴密,准備充足,很快就主動撤退了.
第六師不知新四軍的意圖,不敢追擊,只能任由新四軍第二縱隊撤退.他們守著陣地,確實高枕無憂.可如果離開陣地,馬上就沒底了.誰也不知道,新四軍有沒有設伏.
但就算如此,第六師也向綏靖公署發來電報,特別強調他們浴血奮戰的經過.經過艱苦奮戰,難道擊退了新四軍的進攻.至于消耗的彈藥,希望公署能盡快撥付.
所有的套路,其實都是相通的,只不過換了個名目罷了.換成朱慕云,他也會這樣報.而且,還會更加誇大其詞.要具體到傷亡多少人,擊潰了多少新四軍.如果手里有俘虜的話,更是要大書特書,哪怕這些俘獲是以前抓獲的.
但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第六師在誇大其詞,可是該表揚的還是要表揚,該獎勵的也還是要獎勵.不管如何,新四軍已經撤退,哪怕人家是主動撤退的,這也算是第六師的功勞.
而李邦藩傳達這個消息的用意,並非為了通報消息,而是提醒所有人,之前釘子提供的消息,是非常准確的.新四軍果然是佯攻古昌,接下為,是不是要對古陽動手呢?
原本,古陽之黃衛軍,應該調往監利的白螺機場.可是,得知新四軍可能進攻古昌,黃衛軍所部,一直不敢調動.古陽雖然有日軍一個大隊,可是需要守衛的地方實在不少.特別是古陽兵工廠,更是絲毫不能懈怠.
"諸位,最近軍統的行動猖獗,可是我們更應該沉下心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需要冷靜.找准機會,打一個翻身仗."李邦藩緩緩的說,這個情報是朱慕云提供的,多少也算挽回一點顏面.
"在局座的英明領導下,我相信古星的軍統分子,就像兔子尾巴,長不了."朱慕云奉承著說.
"散會吧,朱慕云留一下."李邦藩說,局里總有人說,朱慕云能力不足,只會貪汙受賄,沒一點真才實學.但是,只要朱慕云用對了人,有那些下屬幫忙,還是能立功的嘛.
有的時候,一個人並不一定非得自己能力很強.有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同樣也能大有作為.一個好漢三個幫,朱慕云只要有識人之明,一樣可以干出一番事業.
"局座,關于四科的科長人選,上面批下來了吧?"朱慕云問,早上的時候,他就跟李邦藩彙報過,四科的科長要定閻恩甫.
"只要他真心願意替日本人做事,給他個科長又如何."李邦藩說.
"他現在走投無路,只能替皇軍賣命."朱慕云微笑著說,其實,他昨天晚上之所以讓徐世泉和呂世友去勸閻恩甫,並不是心血來潮.
閻恩甫在憲兵隊待了幾天,什麼都招了.在憲兵隊,想要堅持到底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至今為止,朱慕云還只見過胡惠芹.可是,最終胡惠芹也沒有熬過去,死在了憲兵隊.
"用好一個人,確實能給你添一助力.但如果沒用好,會讓整個四科成為一團散沙."李邦藩提醒著說,朱慕云的用人手法,還算不錯的.無論是經濟處還是二處的人,對朱慕云都很信服.
雖然朱慕云一直用金錢開路,但是,如果沒有點手段,他不可能同時掌控這兩個處.朱慕云的手下,有幾個還是有些能力的.他們無法架空朱慕云,這兩個處的工作,反而一直在朱慕云的掌握之中,可見朱慕云的手段.
而且,朱慕云整天在兩個處來回奔波,換成其他人,早就顧此失彼,首尾不能相顧了.但朱慕云很輕松,這種淡然,其實是需要智慧的.
"多謝局座教誨,我想,如果閻恩甫願意來四科,先不給他科長,而是副科長,代理科長之職."朱慕云突然說.
原本,他確實是准備給閻恩甫科長之職的.可是,李邦藩的話,突然給他提了一個醒.如果一下子安排閻恩甫擔任科長,張斕豈不是一點也沒機會了?只有讓他們競爭,讓特警第三隊,和抗日鐵血工作組的人掐起來,自己才能更好的控制局面.
"看來你的平衡術玩得很好了."李邦藩一愣,笑了笑說.
"與局座相比,還有很大的距離."朱慕云微笑著說.
下午,朱慕云到了碼頭的辦公室.呂世友和徐世泉,帶著身上到處都是淤傷的閻恩甫到了碼頭的辦公室.自從被捕後,閻恩甫吃了不少苦頭.在憲兵隊的日子,讓他甚至都不敢回憶.
"處座,人帶來了."徐世泉見到朱慕云後,恭敬的說.
他去勸閻恩甫,其實是很尷尬的.閻恩甫曾經是他的上司,因為他的出賣,閻恩甫才被捕.整個特警第三隊,全部完蛋了.特警第三隊的人,投降的人,全部加入了四科.那些沒投降的,在六水洲就被擊斃了.
這些人,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但軍統最近行動屢屢成功,李邦藩惱羞成怒,殺不到軍統的人,殺一批重慶的人總可以吧.
"閻恩甫,既然投誠了,就不要再有顧慮.皇軍對我們這些人,還是很優待的."朱慕云微笑著說.
"我也只是想混口飯吃罷了."閻恩甫笑了笑,無奈的說.
"我這里,可不是混飯吃的地方."朱慕云冷冷的說.
"鄙人以後願意為朱處長效勞."閻恩甫說,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在憲兵隊的時候,他實在熬不住,所有的事情全部竹筒倒豆子,都吐了出來.
重慶那邊,自然不能回去了.就算能回去,他一個被俘又招供了的人,還能有什麼作為呢?這件事,會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這樣吧,你先去四科擔任副科長."朱慕云淡淡的說,閻恩甫的態度,讓他有些不高興.相比之下,他反而更喜歡張斕.
"處座……"徐世泉急道,他可是在閻恩甫保證,讓他擔任四科的科長,並且以後還想跟著他混日子呢.
"如果閻副科長想混日子,那就來錯了地方.當然,四科不可能沒有一個主事人.所以,暫時由閻恩甫以副科長代理科長職務,主持四科的工作."朱慕云擺了擺手,說道.
"多謝處座,我一定努力工作,以更加飽滿的工作熱情,更加昂揚的工作斗志,打擊古星的抗日分子."閻恩甫沒等徐世泉再說話,馬上說道.
對他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朱慕云雖然年輕,可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糊弄.原本,他確實有些輕視朱慕云,徐世泉來家里勸他,出任四科的科長.帶著特警第三隊原來的兄弟,忍辱負重也好,再新立功也罷,先謀個職務再說.
徐世泉為了勸他,講朱慕云是如何重視他,說得閻恩甫都有些飄飄然.他還真以為,朱慕云的四科,除了自己之外,就再無其他人可以當科長了.
"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四科的工作沒有起色,我就只能另選賢能了."朱慕云淡淡的說,他讓閻恩甫主持四科的工作,並非閻恩甫的能力勝過張斕.
而是不想讓四科太過團結,張斕和閻恩甫,只要依靠自己,才能更好的工作,他的策略才是正確的.目前來說,張斕和閻恩甫所謂的忠誠,都是無法勝任的.只有他們做了事情,才能從中看出忠誠與否.
接下來,朱慕云把張斕叫到了碼頭的辦公室,向他介紹了閻恩甫.對這位同樣是副科長,但主持全科工作的閻恩甫,張斕顯得很熱情.可是,朱慕云在他眼里看到了失落.在閻恩甫走後,他將張斕留了下來.
"關于閻恩甫的任命,原本是要直接擔任科長的.可是我覺得,他的能力值得懷疑.另外,你在四科的表現,雖然不算突出,但也可圈可點.四科的這個科長,以後只有一個標准,那就是能者居之."朱慕云說道.
"請處座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現.閻恩甫的那幫人,本就是混日子的,他能當什麼科長?"張斕嗤之以鼻的說.
為了四科的事,朱慕云中午都沒睡覺.可是,正當他准備休息一下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孫明華從古昌打來的電話.
"慕云,有件事得麻煩你."孫明華笑著,他現在手底下的人,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有的時候,要搞次行動,就得東拼西湊.
"明哥,千萬別說麻煩的話,有事吩咐.以後,除了我老婆之外,其他東西你都可以使喚."朱慕云微笑著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想借個人用幾天."孫明華說,情報處的人必須要補充,要不然,他這個情報處長就名不副實.可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情報處的.
孫明華要挑人,先會從全局挑.如果政保局沒有合適的,才從其他部門挑選.但是,他在朱慕云的二處,就相中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