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到政保局後,依然先去了李邦藩的辦公室.第六師的情況,他已經向李邦藩彙報.不要說六師作假,是板上釘釘的事.哪怕是空穴來風,也足以讓日本人不再相信六師.
朱慕云接到的任務,三天之內,不能讓六師得到任何支援.周志堅調查的結果,不但坐實了六師弄虛作假.同時,也變相幫朱慕云完成了組織交待的任務.
但是,朱慕云並沒有滿足.六師不但應該沒有支援,更應該腹背受敵.早上,朱慕云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得到一個消息,剛剛投誠過來的羅澤謙,竟然也去了古昌.
"讓羅澤謙去古昌,不是不相信你的調查,而是為了更進一步證實六師的問題.當然,我們也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調查上,必須盡快得出結論."李邦藩說.
六師與新四軍私下停戰,這確實是個很嚴重的問題.當然,這跟六師投降來比,又不算什麼.六師在此之前,只是避戰,或者說畏戰.可是,如果六師與新四軍沆瀣一氣,想要騙取日軍支援.甚至,還來個"圍點打援",那性質就變了.
"羅澤謙剛剛過來,他不會也像杜磯一樣吧?"朱慕云問,當著李邦藩的面,他當然不會有意見.
李邦藩的意思,朱慕云明白,"必須盡快得出結論",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得出最後的結論.周志堅的證人還沒到古星,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說.甚至,有些可以看到是推測.對李邦藩和本清正雄來說,朱慕云的推測連狗屁都不是.
羅澤謙就不一樣了,他是軍統古星站的站長,雖然剛投誠過來,但古昌組也是在羅澤謙的領導之下的.
朱慕云之前向軍統,緊急傳遞了,"古星軍統要完蛋"的消息.于心玉也及時向總部彙報,並且沈云浩和鄧陽春,都及時撤離出了古星.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羅澤謙會叛變,而且叛變得這麼快.好像羅澤謙一直在等著被捕,一旦被捕,就迫不及待的提出,願意為皇軍效勞似的.
剛開始的時候,朱慕云也沒有想通.堂堂軍統古星站長,也是一號人物了.被捕之後,如此不堪麼?是什麼讓他如果不堅定?除了信仰外,最有一點,就是自私自利.
羅澤謙可能知道,他肯定是熬不過日本人的酷刑.畢竟,他身邊有內鬼,李邦藩對他的行蹤早就了若指掌.對他這種級別的軍統人物,李邦藩絕對不會讓他僥幸過關的.
與其受了酷刑之後,再扭扭捏捏的,不如主動坦白.羅澤謙很清楚,他越早開口,軍統遭到的破壞就越大.而羅澤謙因此,得到的回報,自然也就越多.
"不會."李邦藩搖了搖頭,羅澤謙與杜磯雖然都投誠了,但羅澤謙很徹底.杜磯當初也投誠,可軍統古昌組,並沒有因為他的投誠,而遭到破壞.早在杜磯投誠後,古昌組就迅速轉移,連根毛都沒找到.
羅澤謙則不一樣了,他投誠後,不但勸說熊秉厚和汪永華也跟著投誠,並且,積極主動配合憲兵隊,抓捕之前的手下,軍統古星站的余孽.
李邦藩說得如此篤定,朱慕云知道,羅澤謙一定是得到了他的信任.或許,政保局真的會成立新的四處了.
"局座,軍統在我局的臥底,幾乎全部清除.他們不會為了派新的臥底,而使出苦肉計吧?"朱慕云問,雖然他只是一種擔心,但話中之意,直指羅澤謙.
羅澤謙兩次暗算他,特別是第二次,用上了炸彈.要不是李邦藩提前得到消息,朱慕云真的會成為冤死鬼.
"苦肉計?這代價也太大了吧?"李邦藩疑惑的說.
羅澤謙被捕後,當天晚上就答應,改弦易轍,替政保局效力.李邦藩在軍統,雖然也有幾名線人,但有些情況,羅澤謙更加清楚.
畢竟,羅澤謙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觸軍統在古星的所有人員.原本,他只是為了熟悉情況,變相的建立自己的聲望.沒想到,最終便宜了李邦藩,相當于是給政保局打前站了.
"局座本來就掌握了軍統的情況,羅澤謙叛變後,提供的情報,未必有用.或許這個苦肉計原本只是個計劃,一旦軍統古星站的重要人物被捕後,才會馬上實施."朱慕云說.
他的想法看似天馬行空,但也不是不可能.搞情報工作,一切皆有可能.當你認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其實正是敵人陰謀開始之時.
"古星站的情況,羅澤謙幾乎都提供了.只是軍統提前提到了抓捕的消息,導致抓捕行動,並沒有取得圓滿成功.我們包圍羅澤謙的時候,他剛剛接到重慶的電報,通知他迅速轉移."李邦藩遺憾的說.
這是他最失落的地方,雖然羅澤謙這個古星的最大對手,順利的成為自己的俘虜,還是即將成為自己的手下.但是,軍統古星站,並沒有因此遭到毀滅性打擊.
有電台的潛伏組,都及時接到了情報,順利轉移.只有那些,沒有潛伏電台的人,才被捕了.幸好行動迅速,如果再晚幾個小時,整個軍統的人,都會接到迅速轉移的通知.
"軍統為何能提前得到消息?要知道,這件事,我們都不知道."朱慕云"詫異"的說,他也是到憲兵隊後,才知道李邦藩准備動手.
"是啊,我也很奇怪."李邦藩歎了口氣,為了保密,抓捕行動主要由憲兵隊動手.
羅澤謙被捕後,告訴李邦藩,軍統在古星,潛伏著一個叫"公雞"的特工.此人神通廣大,為軍統立下了汗馬功勞.就連軍統的戴老板,對他都很欣賞.
羅澤謙來古星之前,拿到了鄧湘濤掌握的所有關系.唯獨這個"公雞",鄧湘濤沒有交出來.據悉,"公雞"由局本部直接掌握.
"局座,不會是憲兵隊有軍統的人吧?那可都是皇軍啊."朱慕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緊張的說.
"皇軍對天皇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怎麼可能背叛天皇?再說了……"李邦藩原本還想說,"公雞"是鄧湘濤發展的成員,怎麼可能是日本人呢.
只是話到嘴話,李邦藩又咽了回去.這個消息不告訴朱慕云,並非不信任他,而是為了讓朱慕云避嫌.目前,這件事只是暗中在調查.重點,正如朱慕云所懷疑的那樣,放在了憲兵隊,以及當天晚上參加行動的政保局行動一處和行動隊里.
但李邦藩也知道,政保局參加行動的人員當中,不太可能有"公雞".因為軍統是提前得到了情報,在行動之前的幾個小時,軍統應該就知道了.而政保局參加行動的人員,在行動開始之前,都只知道行動的目的地,並不知道抓捕的是誰.
可是,李邦藩怎麼也不想懷疑憲兵隊的人.那些都是他的國人,與他效忠的對象一樣,他們之所以來中國,是為效忠天皇.
李邦藩也知道,這只"公雞"肯定隱藏得很好,並且有很好的偽裝.如若不然,早在上次李辰宇叛變的時候,這只"公雞"就暴露了.
李邦藩不接著說下去,朱慕云也不好再問.但是,他已經猜到了李邦藩想說什麼.關于"公雞"這個代號,朱慕云使用的時間有點長了.他覺得,也該是到更換的時候了.
代號用的時間越長,留下的痕跡就會越多,暴露的幾率也就越大.更換代號,可以更好的隱蔽自己.朱慕云決定,從今天開始,就要向總部申請,停用"公雞"這個代號.
朱慕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多久,孫明華就找上門來了.他有點失落,從上次抓捕軍統開始,情報處就沒怎麼發揮作用.此次抓捕羅澤謙,情報處事先都沒得到消息.羅澤謙被捕叛變後,他才知道,軍統古星站覆滅了.
"慕云,你前腳離開古昌,羅澤謙還去調查,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問題?"孫明華問,六師的事,他去調查了,結果可以說是逃了回來.
朱慕云也去了,似乎也沒有什麼結果.要不然,也不會讓羅澤謙這個剛投降過來的去調查.這是對孫明華和朱慕云的調查結果不信任,或者不滿意,才會再次去調查的.
"這種事再謹慎也不為過."朱慕云說,羅澤謙剛剛投誠,還沒有公開的身份.因此,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去重新調查.
對羅澤謙這樣的人,六師一旦知道,還真的敢下黑手.況且,孫明華和朱慕云都去調查過,如果羅澤謙再公開調查,六師會極度反感.搞不好,真的會將六師推向新四軍.如果古昌落入新四軍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日軍不可能不對六師增援,只不過,目前日軍的兵力,實在調度不過來.其他定國軍,黃衛軍,為了保留實力,其實也不想增援.趁著停戰事件,大家都磨洋工.
"羅澤謙兩次暗算你,你好像對他沒一點意見?"孫明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