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的時候,朱慕云就一直注意著徐慧瑩的神色.在鄧湘濤說到"一統"的詳情時,徐慧瑩顯得特別緊張.比如說,她會將右腿架到左腿上,不停的摸著自己的指甲.
這些細節,別人可能不會注意,但朱慕云早就記在心里.朱慕云希望,徐慧瑩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聽到朱慕云的話,徐慧瑩也是猛然一驚.得虧朱慕云提醒,要不然自己還真的沒想到.剛才開會的時候,是不是太緊張,被朱慕云看出來了?
抗戰期間,徐慧瑩對朱慕云是很鄙視的,認為他不過就是一個只會溜須拍馬,貪生怕死的漢奸.可是,日本投降後,她才猛然發現,朱慕云是軍統的王牌特工,自己最仰慕的"公雞".
那一刻,徐慧瑩終于知道,自己在抗戰期間,過得稀里糊塗.幸好,她加入了共產黨,這一點,朱慕云肯定不知道.
當然,朱慕云也有可能是佯裝不知.畢竟,抗戰期間的那幾年,朱慕云一直裝傻,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可是,徐慧瑩不能因為朱慕云的一句話,就將"一統"行動扔到一邊吧.這可是一次針對中原野戰軍首長和指揮機關為目標的暗殺行動.自己早一刻將情報傳回來去,家里就早一刻知道.
如果"一統"計劃不是鄧湘濤的迷魂計,甚至軍統早就在暗中行動了呢?徐慧瑩覺得,不管朱慕云所說真假,都得第一時間將情報傳回去.
徐慧瑩身為辦事處電訊科長,本身又是電訊專家,完全可以借用辦事處的電台電報.而且,她家里也有電台,就算光明正大的使用,也沒人敢說什麼.
然而,她的上級卻無法聯系上.邊明澤為了方便與獵手情報小組以及徐慧瑩的聯絡,將電台和報務員都帶到了古星.中原軍區情況危機,他們在開會酒會後,已經回去了.此時正在路上,電台並沒有開機.
朱慕云本想還去趟鄧湘濤的辦公室,但到了後,才發現里面有人.鄧湘濤的秘書就守在辦公室外面,他自然不能久待.但是,他順便問了一句,里面是誰.秘書告訴他,曾副主任在里面.
朱慕云知道,兩人一定還是在討論"一統"計劃.
朱慕云猜測得沒錯,辦公室內的兩人,確實在討論行動計劃.但不是"一統"計劃,而是"統一"計劃.
"曾山,你覺得辦事處真有共產黨?"鄧湘濤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後,有些猶豫的問.
與會人員都是他的親信,是從抗戰初期都跟著他的老部下.中間跟過來的,除了沈云浩外,就是曾山了.如果讓鄧湘濤選擇一個懷疑對象的話,他第一個會懷疑曾山.
因為曾山一直與共產黨打交道,在日偽期間,他如魚得水.抗戰勝利了,又回到古星,加入辦事處當副主任.誰知道,這是不是一次滲透呢.
"主任,我可沒說辦事處有共產黨.我的意思,'一統’計劃,可以預防共產黨.如果他們知道了'一統’計劃,我們還有'統一’計劃."曾山忙不迭的說.
其實,他此次回到古星後,就覺得辦事處有些不正常.特別是湖北善後救濟分署的事情,首先是那一千噸面粉,明明計劃周密,為何會撲空呢?還有鄧陽春對湖北善後救濟分署的調查,剛剛開始調閱檔案,馬上就被美國人知道了.
如果說,沒人通風報信,那才有鬼呢.只不過,這個鬼是誰,他不敢妄下結論.甚至,他都不敢跟鄧湘濤說起.畢竟,辦事處的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資曆都比他老.
但是,曾山覺得,鄧陽春和朱慕云,都有可能.特別是朱慕云,此人在政保局時,隱藏得這麼深,完全出乎意料.到政保組後,朱慕云似乎也沒有特別的表現.說不定,這小子又在裝傻呢.
"辦事處有共產黨也不算稀奇."鄧湘濤緩緩的說.
"不管如何,如果中原野戰軍,知道了我們的'一統’行動,說明我們內部可能有問題."曾山說,"統一"行動,是對"一統"行動的補充和配合.
退一萬步,如果"一統"行動真的失利,還有"統一"行動."統一"行動的內容,鄧湘濤並沒有透露.
朱慕云沒有徐慧瑩的煩惱,既然無法與邊明澤直接聯系,將情報交給獵手情報小組,由他們轉交便是.朱慕云覺得,鄧湘濤的行為有些反常,對情報傳遞速度,也沒有特別的要求.
晚上,朱慕云正准備出去的時候,接到了大澤谷次郎的電話,約他到勝利街喝茶.相比喝酒,大澤谷次郎其實更喜歡茶道.大澤谷次郎在城北樹木,參與日軍行動,被國軍設伏.被俘後,因為朱慕云的關系,大澤谷次郎被放了出來.
大澤谷次郎不想回日本,朱慕云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暗中聯絡古星的日本人.除了植村岩藏,柳葉一郎等人搞破壞外,說不定還有其他日本人,意欲不軌.
"我接到消息,有一批日本軍人,要去解放區執行任務."大澤谷次郎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
"你們去執行什麼任務?"朱慕云詫異的說.他突然想,是不是國軍要行動了,讓日本軍人替他們當開路先鋒?還是曾山?
曾山來古星的另一個重大任務,不是聯絡日本軍人,讓他們替國軍效勞,與中共開戰.目前看來,曾山的工作做得還不錯,已經有不少日本官兵,不想回日本,甯願與中共的部隊死戰到底.
"暫時還不知道."大澤谷次郎搖了搖頭.
"你有沒有參加?"朱慕云問,大澤谷次郎跟他一樣,對這種行動不感興趣.
"我報名了,但還沒得到批准."大澤谷次郎說,他之所以報名,並不是為了要與中共為敵,而是想與母親和妹妹團聚.
"你……是想見大澤谷紀子了?"朱慕云一下子明白了大澤谷次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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