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至甯壽宮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至甯壽宮

"劉禦史確是這麼說的,但微臣總覺得不太可能,或許是劉禦史故意誣蔑也說不定."

東方洄長眸微眯,涼聲道:"劉明道的脾氣,朕很清楚,倔強剛硬,誰的帳也不買,但誣蔑……不是他的性格."

"陛下說得是."這般說著,魏敬成又試探道:"衛大人那邊……"

東方洄沉吟片刻,對魏敬成道:"你隨朕去甯壽宮見太後."隨即又對懷恩道:"你出宮一趟,傳衛文斌來甯壽宮."

承德殿前後皆有門,所以並不怕劉明道發現,在他們來到甯壽宮時,衛太後午後困乏正准備午睡片刻,豈料竟聽到這麼一回事,頓時睡意全消,尹秋也是嚇了一大跳,就在早些時候,衛太後剛剛安排好一切,只等入夜之後,就以私炮坊不慎爆炸為借口,炸了那間宅子,毀掉所有人證與物證,結果還不到三個時辰,就出了這樣驚心動魄的變化;若非清楚魏敬成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她幾乎要以為是一場笑談.

衛太後捧著暖手爐,垂目道:"如此說來,劉明道是准備彈劾文斌了?"年輕之時,她曾被承帝廢入冷宮,盡管待的時間不長,但那時正是寒冬臘月,冷宮四面徒牆,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根本禦不了寒,從冷宮出來後,大病一場,並落下了畏寒怕冷的毛病,每年秋冬,她都是宮中最上用起暖手爐的那一個.

魏敬成躬身道:"啟稟太後,劉禦史這會兒已是等在承德殿外,想是為彈劾衛大人而來."

東方洄眸光微閃,輕聲道:"母後,文斌的事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衛太後低歎一聲,"哀家也是昨日才知道的,為了這件事,哀家狠狠地訓斥了他一頓,他也答應哀家,不會再做這樣的事,至于那十箱金銀,就當是破財消災,豈料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因為魏敬成尚在殿中,故而她只是含糊說了幾句,不曾細言.

東方洄心里明白,轉而道:"劉明道那邊……母後認為兒子應該見他嗎?"

衛太後撫過一絲不苟的鬢發,徐徐道:"他是左副都禦史,有監察百官,提督各道之職,既然他有本啟奏,皇帝自該見他."

東方洄頷首之余,有些為難地道:"可若劉明道提起那十箱金銀,該如何是好?"

衛太後望著開在窗外或深紅或淺紅的秋杜鵑,淡淡道:"魏府尹,那些金銀上面可有刻字,表明是文斌所有?"

魏敬成一怔,下意識地道:"這倒不曾."

"那就行了,金銀是死物,不會開口說話,劉明道可以說這些是屬于文斌的,文斌又何嘗不能說是劉明道栽贓陷害."說到此處,衛太後意味深長地道:"很多時候,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怎麼看."

"太後聖明!"魏敬成恍然之余,討好地道:"這個劉禦史,明知衛大人是太後親侄,還這樣死咬著不放,實在是不知死活."

衛太後撫過湖水色的裙裾,淡然道:"像這樣不知進退,不辯好壞之人,留在朝中只會壞事,皇帝以為呢?"

"母後所言甚是,兒子知道該怎麼辦."這般說著,他起身道:"兒子這就去見劉明道,晚些再過來給母後請安."

"去吧."在他們身影消失于漫天撒落的秋光之中後,尹秋見衛太後沉眸不語,輕聲勸道:"太後放心,有陛下在,衛大人不會有事的."

衛太後抬眸望向殿外的秋景,擰了兩道長長的細眉,"尹秋,你有沒有覺得今日之事有些古怪?"


"太後何出此言?"

衛太後搖頭道:"哀家也說不清楚,總覺得不太對勁,仿佛……是有什麼人在背後算計著一般."

"算計?"尹秋心頭一驚,脫口道:"難道是劉禦史?"

衛太後默默沉思,過了不知多久,幽涼冷徹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劉明道沒這樣的能耐與本事."

尹秋想了一會兒,搖頭道:"可是除了劉禦史,奴婢想不出第二個."

"或許是哀家想多了."說話間,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是衛文斌到了,衛太後臉色一沉,冷聲道:"讓他進來."

宮人出去後不久,衛文斌快步走了進來,神色輕松地拱手行禮,"侄兒見過姑母,不知姑母急著喚侄兒來,有何吩咐?"

衛太後打量著他道:"看你眉眼松快,可是有什麼好事?"

一聽這話,衛文斌頓時眉飛色舞地道:"姑母有所不知,就在今晨回府之後,有人送來一封信,約侄兒去八仙居酒樓相見,傳信來的,不是別人,就是那群劫匪."

衛太後不料他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驚訝地道:"他們見你做甚?"

"之前京兆府圍剿聚火教的宅子,抓了他們幾名教徒,他們給侄兒五日的時間,讓侄兒將這幾人救出來."

"你答應了?"

"是."衛文斌有些得意地道:"一句應承,就能換來他們五日之內的風平浪靜,至于五日之後……他們早就已經變成了一堆焦炭."

衛太後冷笑一聲,"如此說來,哀家應該誇你機靈了?"

衛文斌聽著不對,試探道:"姑母,怎麼了?"

尹秋看不過眼,提醒道:"京西宅子已經被京兆府再次查封了,里面人去樓空,只留下您的那十箱金銀."

"什麼?"衛文斌震驚不已,愕然盯著尹秋,"這……這是真的嗎?"

衛太後冷聲道:"劉明道都已經進宮准備彈劾你了,難道還會有假嗎?"

什麼叫從天堂跌入地獄,衛文斌這會兒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回過神來後,驚慌地道:"怎麼會這樣?"

看到他那副慌張失措的樣子,衛太後氣不打一處來,喝斥道:"你問哀家,哀家問誰去,早知道會這麼麻煩,哀家就不該幫你,由著你自生自滅得了."

衛文斌最怕的就是衛太後撒手不管這件事,連忙跪下道:"不要啊,姑母,您一向最疼侄兒,可不能見死不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