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合法的群眾?”中年人冷笑道:“最近,在玄南發生一起群體拼斗事件,兩死十三傷,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是嗎?”韓誠信面帶疑惑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沒聽說過。”

“你在和我裝糊塗嗎?”中年人氣道:“死傷的皆是周大胖的人,而周大胖又和你夙有恩怨,你竟然告訴我不知道這事?”

韓誠信聳肩道:“周大胖這人我是認識不假,但那並不代表他出事就一定和我有關系吧,我只是個做小本買賣的生意人,對于王隊長所說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如果有確實證據的話,不用你來找我,我主動進局子找你,但是任憑你單方的猜測,很難令人信服吧!”中年人嗤笑一聲,點點頭,話鋒一轉道:“那好,咱們先不說這件事,最近,附近有些不大太平啊。”

韓誠信點頭道:“確實如此,聽說這幾天已有四戶人家遭竊,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人去報案。”

中年人小聲問道:“你可聽到過什麼風聲?”“遭竊的人家都是當官的。”“這我比你了解,我是問你最近有沒有可疑的人在你的酒吧中出沒。”“那倒沒有,不過我聽人議論過,說最近有一批從東北過來的人在附近出現過。”“那又怎樣?”“他們其中有一個人好象是曾經轟動一時的神偷幫成員。”“恩?真的?”“道聽途說,難辯真偽。”“恩,很好。”中年人沉吟片刻,拍拍韓誠信的肩膀,臉上終于有了笑模樣,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管他的反應,急沖沖上了停在路旁的吉普。

等車開走後,韓誠信嘴角一挑,冷笑一聲。徐國梁面帶憂慮,說道:“老頭……”韓誠信擺擺手,道:“回去說。”

一旁的韓小寒雖然沒見過中年人,但從他和韓誠信的談話中,已猜測出一二。周雄道:“他叫王海,是咱們這片分局的隊長,一個吸血的變態。”“怎麼?”韓小寒疑道。周雄憤憤不平道:“哼!誰要想在這片地方做生意,若不先給這位王大隊長上點供,那生意也就別想做了。他說你違規,你就違規,他說你暗中做違法勾當你就暗中做違法勾當,誰叫人家嘴大咱嘴小呢!”

“難道,他說的話就是法律了?”韓小寒初入社會,對現實中的黑暗所知不多。

程方在旁有感而發道:“即使不是,可也差不多了。”


說著話,眾人進了酒吧,張勃濤等人忙著張羅營業,打開門窗,點著燈火,昏沉沉的吧廳內霎時間明亮起來。

徐國梁問道:“老頭,神偷幫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呵呵!”韓誠信笑道:“只是一句騙人鬼話你也相信?!沒有神偷幫,也沒有從東北過來的幫伙。”

“啊?”徐國梁一吐舌頭,驚訝道:“原來你在騙他!但王海這人做事狠毒,陰險狡詐,一旦讓他知道,我們可麻煩了……”

韓誠信一眯眼睛,若有所思道:“可是沒辦法,我們現在需要時間,給他提供一些子烏虛有的假消息,希望能多拖住他一段時候,我們好著手對付周大胖子。”程方聞言一楞,疑道:“周大胖子?是周天齊嗎?”

“不是他還是誰?明里暗里的算計我們,成天想把咱們的酒吧搶到他的名下,上次小戰受傷就是被他指使的人偷襲的。”

“不可能吧?”程方楞然道:“周大胖子有多少斤兩,我知道,就憑他手底下那幾只臭魚爛蝦,怎麼可能傷得了小戰,就算是偷襲,恐怕也很難得手。”這時,戰頎走過來,苦笑道:“如果不是老頭及時趕到,我現在已在閻王殿了。”徐國梁搖頭道:“不知道周大胖子在哪請來一批身手高強的人,很是難纏,有他們相助,他現在可是囂張得緊,大概半個月前他曾放出話來,限我們一個月內讓出酒吧,不然,就踏平我們的螞蟻窩。前兩天,我和勃濤、大海幾人去挑他們的場子,一是想探探他的虛實,二也想殺殺他的威風,結果周大胖子不在,只是將下面的小嘍羅打發了幾個。”

程方問道:“他請的人難道一點底細都查不出來嗎?”

戰頎搖頭,歎道:“這批人好象憑空冒出來似的,沒有根基,沒有底子,他們的武功出自什麼門派系別我們也一無所知。”

韓誠信接道:“不管怎麼樣,既然人家已經找上我們,躲不過,避不開,那就主動去面對,總比被動挨打要好得多。”


韓小寒問道:“難道警察不管嗎?”“警察?”韓誠信冷笑道:“誰有錢,誰有權,警察就站在誰的一方,法律是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里、為他們服務的東西。我們只是小螞蟻,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小螞蟻而已,永遠別將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

他的話有沒有道理,韓小寒不知道,但有一點他能體會得到,想在這個社會中求生存,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徐國梁上樓,收拾出一間空房子出來,很小,只有六七平米,里面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後,基本沒有多少空余的地方。

他將韓小寒拉上樓,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訕笑道:“真是抱歉,房間的確太小了,小寒,你將就著住吧。”

韓小寒環視一周,雖然小,但是他已心滿意足了,能在陌生的城市里結交一群直性痛快的漢子,又找到一處落腳之地,是何等幸運。感激之情,易于言表,他連連搖手道:“不要這麼說,這里已經很不錯了,應該抱歉的是我才對,給你們添了那麼多的麻煩。”徐國梁爽朗的一笑道:“好了,老頭曾說過,兄弟之間用不著外道。你休息吧,我下樓去幫忙了。”

這一陣子學生們剛剛返校,口袋中錢財最足,酒吧的生意也異常紅火,為了招攬客人,韓誠信還特意顧來一支樂隊,並不出名,只是對面藝術學院的幾個音樂系學生自發組成,但卻很受年輕人的歡迎,每天晚上來捧場的人都不在少數,加上占有距離兩所學校最近的地利,紅螞蟻酒吧的火暴遠遠高于另外幾家。

韓小寒躺在床上,靜靜思考,他還對韓誠信、周雄等人提出的邀請舉棋不定,猶豫不決。本來做事果斷的他,這回真犯難了。想不出結果,他歎口氣,翻身從床上坐起,樓下傳來陣陣悠揚的音樂聲吸引了他的注意,曲調低沉,婉轉,優美,隱約中透出一絲傷感。他微微一楞,走出房間,緩緩下樓。剛才還空蕩蕩的酒吧此時已人滿為患,上百張的桌椅,座無虛席。

這座的大多是年輕人,三五成群,或高談闊論,或默默聽歌,其中不乏青年情侶,躲在陰暗的角落中,竊竊私語。

再看戰頎、周雄幾人,又是端小吃又是送酒,忙前跑後,一各個滿頭大漢,其中可能屬徐國梁最輕松,站在吧台後,手中拿著亮銀的金屬酒盅,不停搖晃著,時不時還做出些花樣,將酒盅高高拋起,反手接住,或手臂抬起,讓酒盅從掌中滾落到另只手里。他的動作瀟灑熟練,人又長得精神帥氣,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吧台前圍坐一群年歲不大的青年男女就是最佳證明,他們眼中充滿羨慕和崇拜。韓小寒搖搖頭,將目光投向舞台,只見台上有四個學生模樣的青年,三男一女,或敲鼓,或彈奏吉他,平凡樸實,卻又美妙動聽的音樂正在他們手指輕動間緩緩流淌。此時,唱歌的是四人唯一的一位女生。女生只有二十一二的樣子,小麥色的皮膚,給人一種健康陽光的少女形象,漆黑的大眼睛微微張開,披肩的長發不時飛揚起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下露出一小段纖細勻稱的小腿,黑色的高根皮鞋與衣裙形成強烈的反差。無法否認,她是一位漂亮又極具個性的女生。嗓音甜美,微微帶些沙啞,吐出每一個音符,仿佛都是一只無形的小手,輕輕撓捏人的心髒,無比舒暢。

韓小寒有點明白酒吧的生意為什麼如此紅火了,他看得出來,客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聽女生唱歌或者為了看她這個人而來的。正聽得入神,周雄抽空走過來,見他木呆呆的看著台上,了然一笑,說道:“小寒,怎麼樣?”


他無頭無尾的一句話把韓小寒問楞了,疑道:“什麼怎麼樣?”

周雄一攬他的肩膀,一副我明白的模樣,眨眨眼睛,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嘛,這個小女生確實很漂亮,而且歌唱得也棒,是藝術學院音樂系的系花,說不定,以後有可能成為大明星,怎麼樣,用不用我幫你介紹介紹。”

韓小寒終于弄懂他的意思了,搖頭笑道:“多謝,不用了。對了,韓大哥呢?”

“他啊,”周胸說道:“在見一位客人,很重要的客人。”

“是誰?”“他的身份,三言兩語講不清楚,對于我們來說,他是財神,而對于有些人來說,他就是死神,等有機會見面就你知道了。”“哦?”韓小寒大為好奇,但由于認識時間不長,也不好意思細問。人家想告訴你的,不用問,自然會告訴你,若是人家不想說,問下去只會圖增難堪。酒吧內人太多,四架空調全開,依然悶得厲害,韓小寒在山里呆慣了,對這種汙濁的氣氛十分不適應,和周雄打聲招呼,快步走出酒吧。出來之後,他仰面長長吸了口清新的晚風,精神為之一爽。

盛夏的南京夜晚依然燥熱,讓小寒懷念起東林的冰雪,思念一動,右掌中突的升起一股寒氣,順著經脈,游走全身,霎時間通體清涼。韓小寒慢慢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涼爽。可是時間不長,他感覺有些不對勁,本來平靜的心情變得煩躁起來,那是一股不受他控制的沒來由的煩躁,其中夾雜著強烈的憎恨、摧毀與欲望,憎恨世間的一切,摧毀世間的萬物,而欲望,則是統治一切。猛然一振,韓小寒急忙收緊心神,睜開眼睛。如果附近有人的話,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嚇一跳,因為此時他雙眼仿佛蒙上一層淡淡的血霧,放出淺紅的光芒,而他的右手掌心,更是紅光大勝,只是,在他控制住心神同時,掌心的光芒隨之而消失。這些他自己當然看不到,不過,對剛才那一瞬間的情緒失常感到陣陣後怕和莫名。

怎麼會這樣?韓小寒抬起雙手,仔細查看,暗討難道是鬼哭神號在自己身體里做怪的原因?可他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時,遠處跑來三名女學生,等到他近前後,先是左右巡視了一圈,最後,目光同時落在他臉上,三個女生齊楞了一下,韓小寒中性的模樣,不管是誰見了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其中一個女生最先反應過來,問道:“同……同學,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這里閃過一道紅光。”韓小寒一身休閑裝,讓女生誤以為是學校的學生。

韓小寒心煩意亂之際,哪有心情與她磨牙,扔下一字:“沒!”轉身走開了。

“嗤!”等他走遠後,另外兩女生也回過神,不肖的一撇嘴,斥道:“神氣什麼,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嗎……”

沒想到她的細語還是被十多米開外,耳尖的韓小寒聽得一字不露,他定住身,轉頭冷冷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但那隱約中還有紅光射出的眼神卻讓那女生從腳跟一直涼到頭頂,感覺一道無形的壓力包圍在她四周,小嘴驚得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