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逆波擊流 第四章 守株待兔


我靜靜的蹲伏在草甸里茂密的濕地草叢中,天氣很好,視線也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我舉起魔眼望向前方。

白茫茫的水色一片,就像一面銀白色的水幕平坦的鋪向天際,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岸邊水色略略有些發暗,叢生的濕地灌木和沼澤水生植物將岸邊裹得嚴嚴實實,浮泥區間或出現在濕地中,如果你被它表面上翠綠的小植物所迷惑,也許你踏下去便一輩子也起不來了。

我知道不能再往前了,偶爾可以看見一個水泡從水中冒出來,那多半是某個不知死活的小動物又被吞噬在這安靜的泥澤中了,外表看不出半點與周圍有什麼不同,但是卻在幾秒鍾之內就可以讓你消失在水中。

撥開在風中飄舞的枝葉,我將魔眼的視距調整到最佳狀態,單筒鏡面中出現一座兀立在水面的島嶼,這就是距離陸地五英里外的蒼鷺島,一個距離塞爾柱奧斯曼國水域僅有不到五十海的小島。

這座小島從表面看上去與其他島嶼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島上地形起伏並不大,一些類似于土丘的山包,植物以落葉喬木混雜灌木為主,島的南北西三面都被浮泥區所包圍,唯有東面呈現出一個凹狀的缺口,是天然的碼頭。

浮泥區無疑是一道天塹,船,船進不去,人,人飛不過,要想上島,只能從東面凹狀缺口登岸,而凹狀缺口卻呈犄角一般相互照應。兩座以燈塔名義建立起來的哨塔牢牢的鎖住了進入這座小島的咽喉要道。

我一點一點移動著魔眼,雖然天氣很好,但是五千公尺地距離已經是魔眼視距的極限了,這使得島上的事物在我眼中仍然有些模糊。帝國科技水平尚未開發出達到超過五千公尺的魔眼。

一艘貨船從南面繞行過南邊哨塔控制區進入正面水道,在距離哨塔四百公尺左右停了下來,哨塔上地警哨已經在用紅旗發出警告了。

一直游蕩在兩座哨塔之間的巡邏小艇立即靠了上去,幾分鍾後,巡邏小艇離開了貨船。並用旗語向兩邊哨塔示意,哨塔上紅旗轉換為綠旗。

“果然很嚴謹慎密。似乎找不出什麼漏洞來。”我喃喃自語道。

我我已經在這里連續觀察了一周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圖密善的鷹羆衛已經抵達西邊百里之外塔蘭托港,三五日內鷹羆鐵衛就必須離開那里,他們不能在那里逗留太久,否則很快就會引起小亞細亞人的注意力。他們是以前往黑海進行海上適應性訓練為名前往塔蘭托的,為期三天地水上適應性訓練已經完成,如果再不離開,那很快就會有人意識到這其中的貓膩。


同樣風行傭兵團地主力也已經抵達了蒼鷺島以東的邊境地區,不過他們則是前往邊境地區剿滅一活為禍以久的山賊,酬金三千金克朗。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

不過時間一旦拖久。任何正常都會變成不正常,這麼多年來的平靜讓小亞細亞人雖然有些松懈,但是他們清楚他們干的是什麼勾當,他們也清楚一旦帝國真的要對他們動手,他們的下場會是什麼,他們在蒼鷺島周圍地區乃至水面上都布控了相當嚴密的監控力量,以防不測。

島四周的浮泥區大概就是小亞細亞人和塞爾柱人選擇這里作為私鑄點的唯一理由了。但僅此一點就足夠了。沒有人可以飛越浮泥區,除非你能找到獸人地獅鷲或者妖精族地鳳凰。

關鍵仍然在這兩座哨塔。哨塔設置的位置相當好。視線遼闊寬廣,一南一北卡住了水道,而可以想象得到在幾層樓的哨塔上布滿了各種重型器械。

“必須要控制哨塔。”我深思熟慮之後才緩緩道,“如果不能控制哨塔,就算是我們混進了島,也毫無意義,哨塔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我們出來的船只擊沉。”

“但是哨塔一天三班輪換,而且兩座哨塔輪換時間都相互錯開,我們根本無法控制住。”安提帕特搖搖頭,“我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卻想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安提帕特是跟隨風行傭兵團第二批主力一起抵達小亞細亞的,之前倫岑已經率領了斥候和先譴隊提前一個月悄悄潛入了小亞細亞。

我本沒有讓風行傭兵團與鷹羆衛聯手地想法,但是嚴峻地現實迫使我不得不將特勤組和風行傭兵團的精銳們召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哨塔上肯定有重型魔法弩炮,而且不止一具,有小亞細亞駐軍牽扯進來這種可能性很大,這樣近地距離,普通船只兩炮就會灰飛煙滅,就是裝甲快船也承受不住幾下打擊,硬闖肯定不行。”

插話的莊立慶,他是最先抵達小亞細亞展開刺探工作的,效率相當高,獲得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有一千駐軍駐紮在距離這里八十里之外的營地中,就在從錫坎普通往這里的大路邊,其中有五百快速騎兵,按照急行軍速度,三個小時他們的騎兵可以趕到碼頭,而步兵則需要八個小時,我估測過他們的動員速度,如果算起他們的動員准備時間,則需要分別增加半個小時。”補充的是與莊立慶一起來這里踩探的特勤組斥候藍博。

我贊賞的盯了他一眼,情報很細致,有些時候往往就是一點細節問題就會貽誤大局。塞爾柱人的水軍艦船每天會經過附近兩次,分別是單日的早晨和傍晚,雙日的深夜和正午,巡邏艦船是三桅槳帆兩用快船,船上可以乘坐六十到八十名水兵和十二名操作手。而從塞爾柱最近的水軍駐紮港口趕到這里至少需要六個小時以上。”

我估算了一下基本可以排除塞爾柱人增援的可能,從獲知消息到趕來,至少需要十個小時,而十個小時如果我們都還不能撤離的話,只怕光是小亞細亞人都得把我們生吞活剝了,也用不著塞爾柱人了。

“島上守衛力量和地理地形情況應該沒有什麼變化了吧?”我沉吟了一下才道。


“沒有問題了,呃,他們和我們獲得的情報大致一致,有些小出入我們也已經探討解決了。”莊立慶瞅了一眼我右邊弗蘭肯和安提帕特幾人,謹慎的道:“總共工人和雜役大概在二百人左右,而守衛力量應該在三百二十人上下,其中哨樓七座,弓弩手有八十人,彎刀武士和重劍戰士各有一百二十人,我們懷疑他們還應該有一到兩名魔法修煉者,但是這個情報我們沒有獲得確定。”

“這些人都是塔西佗家族和古梅倫家族的私人力量麼?”

“不,這些中一部分是塔西佗家族的私人武裝力量,也有一部分是塔西佗家族招募的傭兵,不過他們並不是成建制的傭兵團,好像是塔西佗家族這麼些年來陸續招募的零散傭兵。”

“哦?塔西佗家族憑什麼能夠確保這些零散傭兵的忠誠?”我皺起眉頭不太相信。

回答我問題的倫岑一時為之語塞,現在的我與離開塞維利亞時的我又有了很大的變化,這讓他似乎有些不太適應。

短短幾個月光景,倫岑發現眼前這個人似乎換了一個人,並未見有什麼特殊的表示,但是舉手投足和言語間流露出來的氣勢卻讓他這個在戰陣中顛簸了數十年的老兵都感覺到一種威壓。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或許塔西佗家族自己組建了傭兵團?”安提帕特打了一個圓場。

“不要用好像或許這一類詞語,如果我們真的無法確定,那就需要將它可能帶來的危害性提升到最高,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任務的順利完成。”我瞥了一眼倫岑,淡淡的威壓讓他有些不太自在,但是我需要讓他弄明白,我才是這支隊伍的真正首領。

相較于鷹羆衛的團結一心,即便是經過了無數次實戰洗禮的風行傭兵團骨子里仍然流露出幾分散漫和自由,也難怪莊立慶和兀答剌兒他們都看安提帕特和倫岑他們不太順眼。

如果說鷹羆衛就像是一群鋸齒集合起來組成的鋸鐮,那麼風行傭兵團就是包裹在棉團中一束鋼針,鋸鐮可以見風斬風,遇浪劈浪,憑借力量和氣勢所向披靡,而鋼針則可以斂其鋒芒,在最關鍵時候爆發出力量,一擊致敵于死地。

兩只完全不同的力量想要融合在一起是不可能的,我也從來沒有這種奢望,我只需要他們在需要的時候發揮他們的最大作用就足夠了,並不強求他們要相互同化,那只會讓他們喪失他們的特色和作用。

“補給船似乎應該到了?”我將目光重新投向水面,有些話適可而止,留有余地讓他們自己思考效果更好。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水面,如果這一次能夠確定補給船是三天准點運送一次的話,我們就可以選擇從三天後的補給船下手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但是我們前兩次的觀察似乎補給船並不准點,這讓我們不敢輕易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