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笙也覺得自己聲音挺小的,他沒聽清楚就算了,聽到他問話,點頭,又搖頭:"也不是那麼想,二叔你如果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
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就是兩家人定了親事,見面的時候,東方楚卻讓溫若水代替了她,結果溫若水跟顏遠非兩個就看對上了,一見鍾情,感情也是一發不可收拾.
東方楚在他們兩個交往的過程中,無論是開始的時候,還是兩家人都出面阻止的時候,都始終沒有表態過.
後來,她生病,她重病而死,所有人都覺得是顏遠非跟溫若水的緣故,才讓她積郁成疾,紅顏薄命,年僅28歲,就重病臥床不起,一命嗚呼了.
"我這輩子做人做事,都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心,卻始終覺得虧欠了她."顏遠非深深的歎了口氣:"如果不是我們,她不會走那麼早."
他跟若水,最大的心結,就是東方楚,兩人嘴里不說,心里是明白的,尤其是若水,東方楚待她很好,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疼著,兩人還是一塊兒長大的.
她最後這樣的結果,若水心里,才是最難過的,她淡出世俗吃齋念佛不光是因為他,也有東方楚的原因.
她總說自己罪孽太深,對不起東方楚,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東方楚給的,她最後得到了幸福,她卻撒手人寰了.
"那二叔,你有沒有想過,她既然沒有出面阻止你們,也沒有怪你們,是不是她喜歡的根本就不是你呢?"凌笙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個東方楚,很溫柔的一個女孩.
二叔說的對,就是因為她沒有怪過他們,也沒有過一句怨言,也沒有疏遠或者怨恨若水阿姨,成全了他們兩個,他們才會更覺得歉疚,虧欠她的.
更何況整個京城的人都以為,東方楚愛的人是二叔,最後郁郁而終也是因為為情所困走不出去,才變成了那般結果.
"笙笙,你想說什麼?"顏遠非聲音有些微的沙啞,可經過她這麼一說之後,腦袋瞬間就清明了許多.
京城里所有人都說,東方楚是因為對他用情至深,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他在心里,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二叔,我就問你一句."凌笙認真的看著他:"東方大小姐看你的眼神,是什麼樣的?跟若水阿姨看你的時候感覺一樣嗎?"
二叔那麼心細的一個男人,肯定會注意這些的.
"我沒有見過她幾面."顏遠非眉微蹙,發現他腦海里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竟然連她具體的長相都不記得了.
"二叔,一個都沒有見過幾次面的人,你們怎麼就確定她對你情種深中呢?難道京城里那些人比你們這些當事人還清楚你們之間的事?"凌笙真是無奈了.
這又不是古代,看了一眼之後芳心暗許,不能見面,父母阻止,禮教約束,最後相思成疾,撒手人寰.
這是現代,東方大小姐看起來也不是那種腦子有封建思想的人,怎麼可能那麼愛一個人,都不去爭取一下,就是聖母也要有個限度,公平競爭也是好的,怎麼能委屈自己,把自己愛的人拱手相讓呢!
再說了,就算她自己沒有這個想法,她妹妹東方夢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搞定的,她不得慫恿她,給她拿主意啊!
而且她回去的時候,那個東方楚大小姐,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約三爺,她妹妹東方夢還找上門來質問,絕對不是那麼容易輕言放棄的一個人.
"三人成虎."顏遠非笑笑:"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或許等我哪一天也走了,能在黃泉路上遇到,會好好問她一問."
"你還相信輪回轉世啊!"凌笙面上笑著,心里卻有些堵得慌.
三爺說了,書里的角色,沒有輪回轉世一說,死了就是消失了,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三爺說等到宋一妍覺醒了,或許會有辦法,她精通風水術數,或可改他命格,救他一命.
"有些事情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顏遠非看著她:"笙笙,等你再大一點,就會明白了."
凌笙心道我很明白,真的比你們都要明白,乖乖的嗯了一聲:"二叔,你也不要老是覺得對不起東方小姐,個人有個人的命,她生病也是她的命,跟你和若水阿姨沒關系."
一切人物的命運,都是作者在安排的,作者安排的時候或許沒有什麼感覺,可是卻把痛苦折磨,真實的加諸在了相關角色的身上,讓他們一生都背負著這種命運活著.
"怎麼會沒關系呢?"顏遠非轉頭看向窗外方向,低低的呢喃了一句,笑容有些苦澀,又是一聲低到近乎聽不到的感慨:"怎麼能沒關系啊!"
凌笙看著男人消瘦又落寞的身影,心里尋思著得趕緊的把宋一妍給弄醒了,看看她有沒有辦法讓二叔的病好起來.
三爺那麼說的話,宋一妍還挺厲害,能逆天改命的那種法力高強的大師級人物,怎麼穿過來之後弱雞成這樣.
車子停在了一片墓地里.
凌笙也沒想到,他們要來的是墓地.
"今天是東方楚的忌日,我想過來看看."顏遠非看著凌笙:"不想下去的話就在車里等著,我很快就會回來."
自從她去世之後,他是第一次過來,可能也是最後一次過來了.
凌笙都過來了,自然會陪著一起,接過姜沛遞過來的花束拿在手里,是一束很漂亮的雛菊花.
這個時間,墓地里很安靜,沒有多少人會選擇在大中午的過來祭拜,尤其是親人,認為陽氣重的時候,故去的人不會出現,見不到家人.
是以顏遠非才選在了這個時候,就是怕碰到熟悉的人,認出他來就不好了,他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了,不想再徒增麻煩.
墓碑上的照片,就是凌笙在回來的最後一刻見到的樣子,五官很精致,眼睛很大很亮,在笑著,頰邊還有兩個梨渦,越發顯得她整個人都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