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不敢吭聲,眼神更不敢往青衣這里看,他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著青衣的批評.
如果此刻他還有力氣能跑,他一定會逃.
因為他真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
終于,青衣收回目光,拉過一旁的椅子在床邊坐下,他看向床頭櫃上的保溫盒,伸手拿過.
打開,從盒蓋內層取出勺子後先是攪動了一下粥,然後舀起半勺,送到了酒鬼嘴邊.
這些動作,他做得格外僵硬艱難.
酒鬼看著送到嘴邊的粥,不安地抬眸看向了青衣,見青衣也是這麼看著他,卻不說話,他心里十分忐忑.
張嘴,將嘴邊的粥吃下.
青衣還是沒有說什麼,就這麼一勺一勺地喂著他.
酒鬼也不敢開口問話,就這麼看著他,然後一勺一勺的吃著.
吃著吃著,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看到他哭的那一刻,青衣拿勺子的手一頓,一顆心就像被人拿刀一下一下地割著.
他將勺子放下,伸手去給他擦眼淚.
"……你在生我氣嗎?"酒鬼哽咽著開口問他.
青衣微微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青衣張了張嘴,還是沒出聲.
"……你肯定是生我氣了,你以前從來不會不理我的."
青衣還是搖頭:"……沒有,你知道我舍不得."
一瞬間,酒鬼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是啊,他脾氣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生他的氣,怎麼舍得不理他.
"別哭."青衣手忙腳亂給他擦著眼淚.
"不怕,會沒事的,會好的."
"……對不起,我騙了你."
"沒事,沒事."青衣不停安慰著他,可他越是安慰,酒鬼情緒就越來越失控.
這段時間自己一個人面對所有的無助和害怕絕望,在此刻都慢慢爆發了出來.
他就像是個在外面受盡了欺負,帶著滿心委屈回家找到了依靠的孩子.
"很疼對不對?"青衣撫著他有些硌手的臉,心疼得整個胸腔又悶又疼.
酒鬼流著淚,搖著頭:"……不疼,我就是害怕……"
"不怕,哥在這兒呢."
"我怕我以後都見不到你,我怕你一直等我,我怕你以為我沒心沒肺,說走就走,怕你對我希望……"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走的,不管你去哪兒,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是我沒照顧好你,沒能早點發現你生了病,還以為你真的是想家回去了."
一想到這段時間酒鬼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里忍受著病痛的折磨,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青衣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第二人民醫院,不管是離婺園,還是離公司,都不遠.
可他竟都沒有發現.
一想到剛剛醫生說的他要放棄治療,想到他突然有一天可能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離開了,而他還不知情,這麼傻傻地等著,青衣心里就一陣後怕.
"我都沒有家,回哪里去……"
酒鬼這句話,讓青衣再也忍不住,眼淚就這麼從眼眶里掉了出來.
"沒事,以後哥在哪兒,哪兒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