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傍晚時分.
鷹心區的地標建築,在整個聯邦都有著巨大聲名的"聖鷹巢大廈",一如既往迎來大量游客.
這些游客大多來自聯邦其他州縣,以及聯邦之外的旅客,他們在大廈內的行程是固定的,在一樓大廳欣賞各類藝術展,感受這座有著悠久曆史的大廈的文藝與機械氣息.
之後,再進入二樓買票,通過電梯直接到達頂層,欣賞鷹巢市堪稱無敵的夜景.
穿著保安制服,一臉精明的丹澤爾,與往日一樣在頂層巡邏,同時正用自己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人群,試圖從中分辨出小偷,竊賊,或是別的罪犯.
今晚的游客人數,似乎比平時稍稍多了一些,但並不明顯.
他在掃掠幾圈之後,很快盯上了一個嫌疑人.
那是一個穿著考究西裝,甚至打著領結的青年,皮膚蒼白,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五官面目算得上英俊,一雙幽藍眼眸釋放出讓大多數少女都無法抵抗的魅力.
"不像是會小偷小摸的家伙,但嫌疑更大."
丹澤爾眸中神色一動,腦海中卻是想起最近在大廈內頻發的不忍言事件,已經有四五起了,且受害者都是女性.
雖然每一位受害者都沒有丟掉生命,但軀體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大廈管理方為了不影響生意,選擇刻意弱化影響,而那些受害者因為丟失記憶,也無法鬧出太大動靜.
剛剛從軍中退役的丹澤爾卻無法忍受,他這幾天一直在值夜班,目的不言而喻.
他很快確信,那青年的嫌疑在變大.
尤其當他走向一位剛從電梯出來的紅發女子,試圖進行搭訕時,丹澤爾心底的莫名念頭愈加強烈.
"那些受害者的共同特征,都是紅發."
動念間,他扶了扶帽簷,摸了摸腰部的電棍和手槍,徑直走向那青年,直接打斷他的搭訕,嘴角勾起極禮貌的笑容道:"先生,打擾一下,請……"
他的話沒說完,卻見那青年滿臉笑容轉過頭,在與那雙幽藍眼眸對視的瞬間,丹澤爾只覺腦海"嗡"的一聲,進入一種不由自主的狀態,他最後聽到的,是那青年極具磁性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聲音.
"丹澤爾是麼,我知道,我會去找你們經理的."
今晚特意穿著便裝的安妮-福克斯,剛出電梯,便遇上一個讓她感覺有些危險的男子.
她看著原本過來搭訕的男子,被保安打斷之後,一臉燦爛笑容的轉頭對著保安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那原本神色肅然的保安,忽然變得一臉呆滯,乖巧的轉身離去.
那男子,則又一次轉過頭,對著她道:"你好,我叫艾德……"
後面的話,安妮似乎無法聽清,因為這一瞬間,她只覺面前男子的一雙眼睛里面,仿佛存在著兩道泛著藍光的旋渦,她的神色也開始變得呆滯,她的耳邊,溫柔聲音不斷持續著.
"很好,你不必記住我,也不需要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只需要跟我走,慢慢的跟我走."
呢喃低語間,男子嘴角漸漸勾起迷人笑容.
他轉身,即將走向角落.
他以為那紅發美女會隨著他的命令而跟上,但他身後,安妮-福克斯那呆滯的眼眸內,紅光一閃,她即刻清醒了過來,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一道驚慌之色,但立刻轉變微不可察的興奮.
如果有人能讀心,或許可以聽到安妮腦海中翻騰起來的諸多念頭.
安妮沒有轉身逃走,也沒有大聲呼喊,而是目光掃向整個觀景大廳,試圖用眼神找出什麼來.
她這一看,竟然也真的有了收獲.
確切的說,是她眼眸中剛剛被觸發的紅光,吸引來了近處的兩道身影.
安妮-福克斯,以及發現自己的能力首次失效的男子艾德,兩人同時看見,一個體毛旺盛,有些健壯的青年,背著畫板,並帶著讓人心底發毛的怪異笑容走了過來.
在他身側,則是一個有些肥胖,笑得無比憨厚,仿佛為了面試特意穿著正裝的青年.
因為不太一樣的理由,兩人同時向"艾德"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克勞斯-洛維奇,一個畫家."
"我……我是哈皮……哈皮-費希爾."
艾德下意識的伸出雙手,與兩人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然後,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就出現了極為生動的變化,先是因為驟然感受到痛苦而扭曲,發出"啊"的一聲慘叫之後,他無比憤怒的想要將自己的雙手抽回來.
但很可惜,那兩人手掌上附著的熔爐火焰,因為感受到了"可口"的氣息,正燒的歡快,竟產生了粘連效果.
這一刻,三人的神色都很生動.
艾德是憤怒加上恐慌,而克勞斯和哈皮,兩人則是一臉無辜以及疑惑.
"你不是熔爐巫師?"
大男孩似的哈皮,一臉驚訝道.
在他身側,克勞斯是同樣的神色.
而三人身後,完全被忽略的美女安妮-福克斯,此時竟絲毫不覺得惱怒,她只是微微低垂著頭顱,肩頭聳著,顯然在強忍著笑意.
就在他們糾纏時,顯露在空氣中的熔爐火焰,直接吸引來了原本隱匿在人群中的一道道興奮目光.
數十道看似正常游客的身影,齊齊將目光投射過來.
也便是這一刻,讓人無法置信的變故在這大廈頂層發生.
毫無預兆,所有真正的游客,都消失了.
剩余數十人,倏然發覺自己沒了"掩護",他們之中男女老少皆有,穿著不一,安妮等人也在其中,他們互相對視,瞬間便意識到了場中幾乎所有人的身份.
他們極為默契的,同時釋放出了體內的熔爐火焰.伴隨著"轟轟轟"的驚人動靜,這足以俯瞰繁華鷹心區的大廈頂層的觀景台上,數十道泛著光的火人出現了.
那疑似擁有催眠能力,喚做"艾德"的男子,仿佛得了失魂症般,雙目圓睜,神色呆滯的看著這一幕.
與場中大半都還只能算是菜鳥的熔爐巫師們相比,已經學會用超凡之力作惡的男子,其實算是真正的超凡者了,他偶爾也混跡于一個低端的超凡集會,也知曉一些神秘側最近發生的新聞.
所以這一刻,他結合此時仍舊握著他手掌的大男孩的話,再加上眼前的景象,很快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遭遇了什麼.
他之前的疑惑:為什麼能力會失效?
此刻,也獲得了解答.
艾德忍受著痛苦,無比僵硬的扭轉頭顱,然後他看到了讓他無比心動的紅發女,沖著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的軀體,眼眸內,都開始溢出赤紅的光焰.
絕望念頭,如同劇毒的藤蔓瘋狂生長,並占據了艾德的心靈.
"我做了什麼?"
"我闖入了熔爐巫師們的聚會場所!"
"我試圖催眠一位熔爐巫師!"
"我試圖傷害她!"
艾德很想直接暈過去,但雙手的痛楚讓他始終保持清醒.
他嘴唇微微動,以這一生中最溫柔,軟弱的語氣,對著那此刻在他看來美到極致的紅發女巫師,哀求道:"能不能……放過我?"
艾德沒有即刻得到答案,因為這一秒,包括安妮-福克斯在內.
所有的熔爐巫師們,同時扭頭,看向觀景台之外.
那里,是虛無高空.
暗紅色的光焰,正一絲一縷彙聚,眨眼之間,一道在這數天內,始終占據他們腦海的強大身影,仿佛從另一個世界,緩緩凝聚了出來.
這是一個黑發黑眸的青年,身形修長,面容清秀……如果只是這些,眾人會覺得他像是一個神秘的學者,而非傳說中的熔爐巫師,新生且選擇來赴約的熔爐巫師們,也未必會完全信服.
但此時,二號唐奇身上,卻還穿著一身鐫刻著大量熔爐符文的巫師袍,而他的雙手之中,兩把外形可怕,通體覆著暗紅火焰的巨錘,頃刻間釋放出讓場中所有人陷入呆滯的沖擊力.
包括安妮-福克斯在內,所有熔爐巫師們,此刻都感覺他們所注視的,仿佛是一尊行走人間的"熔爐戰神".
無比默契的,數十人齊齊單膝跪下施禮,疊聲道:"首領!"
原本這場景堪稱壯觀,但很可惜,過程中出現了一道不太和諧的插曲,而且還沒結束.
眾人身後,一陣喧嘩動靜傳來.
"快放開我,你這個家伙,別耽誤我見首領."
"先生你放手好麼,萬一首領生氣不帶我一起玩,我會很生氣的."
包括二號唐奇自己,連同一眾熔爐巫師,此刻都忍不住看過去.
卻見那電梯口處,克勞斯和那個喚做"哈皮-費希爾"的大男孩,正不斷甩動著手掌,試圖將自己的手從那個喚做艾德的手里抽回來,過程中兩人不自覺的加大了熔爐火焰的功率.
于是在兩人的"努力"之下,艾德先是慘叫,但很快就變得微弱,赤紅的熔爐火焰,從他的雙手洶湧而上,所過之處,他已經與人類有著不小區別的軀體遭遇滅頂之災.
他也試圖反抗,但他那具備"催眠"特性的超凡力量,根本無法對熔爐巫師起效.
很快,他連哀嚎求饒也無法做到了,他原本英俊,迷人的身軀也漸漸變得干癟,而後飛快朝著焦尸轉變,最終在"咔吧"的聲響中,兩人的手掌恢複自由.
而艾德,在安妮-福克斯憐憫的目光中,變成一堆四下飛濺的焦黑塊狀物.
唰的一下,兩人成為絕對焦點.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將手指指向對方,極為默契道:"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