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的排泄?"
猝不及防的一道信息碎片,差點讓唐奇神色失控,瞬息生出諸多聯想來.
"神秘之上的萬靈也會排泄?不對,這是人類世界的說法,超凡世界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概念……更精准的形容,或許是神靈對一些汙穢的清除,對異物的剝離,神秘的損耗,隕落之後的殘留,這些脫離神靈的汙穢彙總,稱之為排泄."
"大概,就相當于是無垠神秘中的垃圾場,下水道之類的存在."
"這些意志,這些怪形,則是滋生于其中的孽物."
"至于熔爐之主嫌棄這些'怪形邪靈’,大概是因為這些家伙在無垠神秘中,類比人類世界的說法,相當于是沾滿糞便的蛆,或者干脆就是糞便本身,不管是油炸還是焚燒,都不太好."
這些念頭閃爍時,唐奇看向場中,那些信奉邪靈之一"瘟疫綠鼠"的邪惡巫師自然被他忽視,被他目光快速掃掠的,是目前已降臨這戰場內的數十道邪靈意志.
嫌棄,惡心之色,毫不掩飾.
縱然是"神靈",也有對應的感受,甚至于祂們的感受還會比人類更加強烈.
這些特殊的邪靈,本就誕生于特殊之地,對于負面情緒的感知極為敏銳.
所以這一刻,當唐奇顯露出厭惡之色時,祂們也便即刻有所感知.
刹那,被寄生的數十個巫師,那一雙雙眼眶里面,各種穢霧湧動起來,讓人聽了靈魂顫抖,軀體扭曲的迷糊重疊音,如同數十股潮水般洶湧著,欲要淹沒唐奇的心靈.
"……該死的……熔爐巫王."
"熔爐巫師……都要死."
"他的靈魂一定很……美味."
……
如果唐奇只是尋常的熔爐巫師,現在只怕已經失控了.
但很可惜,他的這一具分身是貨真價實的熔爐巫王,且還是全副武裝,幾乎將能兌換的巫術都兌換了一遍的強大巫王,這些汙言穢語根本無法破防.
就在唐奇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突兀的,他看向自己身前.
與他同等高度,一道扭曲人影浮現.
這也是一位被寄生的巫師,四肢,軀干都呈現怪異角度,像是被什麼強大力量扭成麻花般,一顆蒼白頭顱轉過來,過程中,各種汙穢色彩一攤攤在他臉上暈染開.
很快,他的五官,面貌都變得模糊.
嘴角卻出現誇張到讓人惡心的笑容,仿佛被硬生生割開,露出一口黃黑爛牙,祂的眼眶里面,是真正濃縮的,斑斕的霧氣,任何生物的靈魂都能嗅到里面湧出的惡臭.
隨著臭霧湧動,咔咔聲響中,一位穿著破舊西裝,上面還出現各種"色塊補丁",渾身髒汙惡臭的年輕人出現.
他看起來像是小丑,像是流浪漢,又像是一位落魄紳士,他浮誇笑著,對著唐奇施了一禮,道:"新紀元第一位熔爐巫王,你可以叫我……收斂者."
紳士般見禮之後,這位收斂者繼續咧嘴笑著,極有禮貌的提出一個請求.
"現在,請容許我收斂你好麼?我會為你的靈魂,找到一處最好的容納區域,讓你獲得充足的養分,你會腐爛,你會發酵,你會升華."
"咕咕"
收斂者的話未說完,唐奇身下,那特拉華之父的銅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沸騰的,有著各種色彩的粘稠液體,如同惡臭的沼澤汙水,即將吞沒唐奇.
唐奇低頭,看著自己的軀體陷落,本能湧出的熔爐光焰將液體快速燃燒,但更多液體湧來,劇毒的蒸汽瘋狂彌漫,不斷消耗著光焰,試圖入侵他的軀體.
同時,收斂者又伸出一只手,仿佛在下著律令,肅然道:"生命禁錮!"
話音落下,唐奇只覺有一股特殊力場降臨,凡是生命,都被禁錮.
"昏昏欲睡!"
又一種位格極高的新力量,一抹灰光擊中唐奇,使得他有種即刻陷入睡眠的沖動.
他的眼皮欲動時,接連又是數團汙穢光芒湧來.
"疾病纏身!"
"夢魘侵蝕!"
"雷霆穿刺!"
"黑暗籠罩!"
眨眼間,唐奇被各種蘊含神性的力量轟炸,每一團汙穢的色彩,都代表著一種位格極高,分屬于不同神靈的力量,但這些力量此刻被混合著,被無形的手掌抓著,甩到唐奇軀體之上.
在他陷入黑暗前,他的眼眸里面,幽光湧出.
【超凡生物:收斂者.】
【狀態:降臨.】
【信息碎片一:歸屬于"萬靈之汙家族"的一位成員,他是少數執著于人類形態的邪靈,他為自己塑造了超過數百種人類形象,最常用則是一個身穿破舊西裝,笑容誇張的流浪漢,祂被部分家族成員認定為最強,但那不是事實.】
【信息碎片二:祂終日游蕩于萬靈之汙宇宙,撿拾,收納看中的一切物事或者力量,這使得祂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混亂.】
【信息碎片三:祂在黑暗紀時曾被一位熔爐巫師獻祭過,但那次,祂被熔爐之主拒絕,被扔回了萬靈之汙宇宙,這使得祂仇視與熔爐有關的一切,自然也包括熔爐巫師.】
【信息碎片四:收斂者本身力量並不強大,但祂的"收藏"中,有來自各神靈的超凡之力,或是對應的神物碎片.】
【信息碎片五:雖然有寄生軀殼,但降臨起源星之後,祂的力量將不斷被削弱.】
已經陷落一半軀體的唐奇,看著腦海中騰起的這些碎片,撇了撇嘴角,嫌棄厭惡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黑暗,與渾身上下都是汙垢的收斂者對視在一起.
"原來,是個撿垃圾的."
"轟!"
在收斂者那斑斕霧氣彌漫的眼眶里面,浮現出憤怒,扭曲時,爆炸轟鳴傳來.
那一團團被他"撿拾"而來,用在唐奇身上的汙穢神性力量,倏然被爆燃的光焰焚燒殆盡,半神級的熔爐巫王,光焰魔力如無窮潮汐,那些被撿拾而來的力量只支撐了刹那就被沖破.
升騰的惡臭蒸汽中,一件曾捶打過新任教宗,克諾瓦瘋王的物事,突破一切,直接砸在收斂者的頭顱之上.
這一瞬,唐奇似打碎了塗料桶,各種塗料爆炸飛灑.
已化身熔爐戰神的唐奇無視那不斷在塗料中生成的不同人類身影,身影一閃,再出現之時已在那魔法陣之內.
慘叫聲,來自那八個蒼白巫師.
他們甚至來不及看到唐奇的臉,那充滿瘟疫,疾病的軀體,被巫王光焰不經意一燎,直接化作飛灰散去.
"吱吱"
少年熔爐巫師身前,被寄生的蒼白臉,以人類之軀發出一種老鼠較叫聲,讓人頃刻間仿佛置身于惡臭下水道,頭暈,欲要嘔吐,寸步難行.
黑綠色的劇毒霧氣彌漫,內里浮現出一頭巨鼠.
祂爬行,穿梭于一個惡臭,汙穢的宇宙中,每一根堅硬黑毛都沾著汙染,祂那顆可以變形的血盆大口不斷張開,吞噬著一些蠕動的肉塊,舔舐著流淌的粘稠液體.
"比撿垃圾的還臭,給我滾開."
仿佛是在踢開一只肮髒老鼠,唐奇甚至懶得動用熔爐之錘,將那被"瘟疫綠鼠"寄生的蒼白巫師踢成一灘爛肉的同時,身形又是閃爍,要脫離這片區域.
可就在此時,他的腳下,特拉華市政大廳又一次如同齒輪般輪轉切換,顛倒空間里面,數百道幻影圍攏上來,每一道幻影都是髒汙惡臭,但卻也都閃爍著不同的神性力量氣息.
"為什麼不讓我收斂?"
"你的軀體如此肥美,只要交給我,我可以為你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地點,會有無數神靈將祂們的排泄物堆積到你的軀體之上,你會漸漸腐爛,變得瘋狂混亂,但你最終將迎來蛻變,你會成為我最完美的收藏……熔爐的力量,快給我啊."
"啊!"
數百道人影湊上來,一張張噴薄臭氣的嘴,沖著唐奇嘶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