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攝心媚姬 第十二章 蛇蠍美人(上)


“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小梁是被貨嚇瘋的……”質問梁錦出事當晚的情況時,劉新給予我們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當晚燒貨的並不是我,我之前從來也沒有燒過貨,今晚也就是第一次,但還沒到得及把貨推進火化爐就已經被抓住了。

那晚燒貨的是小梁,不過當時是我值夜班,他要燒貨必須先過我這一關,所以他收錢後分了我二萬塊。而我要做的只是幫他把貨扛到火化室,並幫他打開火化爐的電源總開關。

其實,把貨扛進來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好像隱約覺得袋子里的貨微微動了兩下,但當時我只是以為自己太緊張,心理作用而已,沒想到之後竟然發生那麼可怕的事。

我扛著貨跟小梁來到火化室門口後,就走去打開總電源。小梁則獨自把貨扛進火化室,等我把總電源打開後,他就會把貨燒掉。我跑到外面打開總電源後,馬上就返回火化室想看看他有什麼要幫忙的,可是當我走到火化室門口時,里面就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是我聽過最可怕的叫聲,猶如來自地獄深淵的魔魘。雖然我當過兵,見過不少可怕的事情,但那一刻我還是給嚇倒了,嚇得整個人跌倒在地上。魔魘般的叫聲雖然瞬間即逝,但在寂靜的走廊里,在我的腦海中卻回蕩良久仍未消散。直到聽小梁驚恐的尖叫,我才回過神來。我知道小梁出事,因為像我這麼膽大的人,在門外也給那叫聲嚇倒,而小梁就在火化室里面,那會不心膽俱裂呢?

果然,當然我沖進火化室時,他就已經瘋了,我問他什麼,他也只會回答火化室有鬼,有要找他報複……

聽完劉新敘述,我已經大概明白梁錦瘋掉的原因了,不過我還需要證實一件事,就是“貨”是怎麼死的。而要知道死者死因,只要等流年過來自然就能得知道。正當我准備打電話催他時,手機就響起了。接聽後得到他已經來到火葬場門口,告訴他我們在火化室,沒過多久他就出現在我眼前了。

因為時間匆忙,他只是一個人來,所以我得幫忙把尸體拉出袋子。剛把尸體拉來,我馬上就知道死者的死因了。因為死者的軀干有多處傷口,而且傷口平整,顯然是用手術刀剖開的,感覺就跟那些像被流年解剖後的尸體一樣。不過死者的出血量十分少,這應該是干冰起的作用。

流年用戴上手套的手伸進死者各個傷口中摸索片刻,接著又取出工具檢驗了一會兒,然後就神色嚴重地對我說:“太可怕了,他是被人活體解剖致死的,身上的主要器官全沒了。手法很專業,一定是外科醫生所為,而且手腳很快很熟練,肯定已經干過不少次。”

我把劉新所說情況告訴他,想確認制成那可怕叫聲的原因是否如我推測那樣。他思索片刻後說:“如果上次的死者跟這次一樣,都是被人活體解剖致死。那麼被火化時,很有可能並沒有真正死亡,而是因為麻醉劑的作用處于深度昏迷狀態,甚至是假死狀態。當火化爐點火的時候,高溫使死者瞬間蘇醒。一個活人被烈火焚燒,當然會本能地發出痛苦的尖叫。”他的解釋跟我的推測相差無幾,上一個死者是在火化爐里被活活燒死的,梁錦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瘋掉。


雖然我已經知道梁錦瘋掉的原因,不過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向劉新求證。

“那晚的‘貨’是你燒的。”我冷森森地對劉新說。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燒過,真的沒有,一次也沒有。”他非常驚慌,顯然是心中有鬼。

我沖他冷笑一聲:“不是你燒,那會是誰燒呢?”

“是,是小梁燒……”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話前後矛盾。

“你剛才不是說,打開電源之後沒多久,梁錦就已經瘋了嗎?既然他都已經瘋了,那還怎麼操作火化呢?怎麼把火化爐里的骨灰掏出來?怎麼把火化爐清理好?”我冷眼看著他,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一切,不然你就准備好下半輩子在監獄里度過。”我頓了頓便提高聲調沖他吼道:“快說,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干了多少次,弄死了多少人!”

“我不認識他,是小梁,是小梁跟他聯系的。只是因為我是保安,他們必須經過我這關,他們才會給我錢,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他雖然已經十分慌亂,但我對他所說的話仍有保留。終究是當過兵的人,還不至于會被我唬幾下就會全盤托出,而且我發現他話里存在漏洞。倘若刀疤男只跟梁錦聯系,那麼梁錦瘋掉後,刀疤男又怎麼還會把尸體送來?而且雪晴剛才說,刀疤男到達之前,他就整晚都坐立不安。其後接聽了一個電話,更不時往門外張望,顯然是與刀疤男有聯系。

我也懶得跟他廢話,從他身上搜出手機,並查看通話記錄。手機顯示最後通話時間為零時十五分,是一個打入的電話,與雪晴的描述相符。我把他的臭襪子再次塞進他的嘴里,然後走出火化室,直接用他的手機回撥。

電話接通後很久才有人接聽,但對方沒有說話。當然,我也沒有開口,只是仔細聆聽背景聲音,希望能從中得到線索,推測對方現時所在的位置。聽筒出嘈雜的人聲,對方應該是在一個人多的地方。靜心聆聽,我更隱約聽警笛聲,難道對方正在接受路檢?

對方或許也跟我的想法一樣,想從背景聲中得到某些信息,不過我身處的走廊寂靜無聲,而我更干脆憋住氣,連呼吸聲也沒發出,他根本無從判斷,因為他不能排除信號不佳以致通話無聲的情況。良久,他終于沉不住氣,聽筒傳來他嚴肅的吆喝:“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