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賢者?"
"轟隆"
既是因為古老觀察者的"提醒",也是四十一位起源神族離唐奇很近.
祂們擁有的起源之眼開始發揮權能,黑泥聒噪著,呼嘯著掀起一股股覆蓋世界的海嘯時,唐奇感覺自己正在被"透視".
從軀體到靈魂,一切秘密似乎都失去了遮掩,即將被那四十一個傲慢粗魯的巨人所洞悉.
最讓唐奇感覺刺痛的是最前方的那位巨人,祂是真正高高在上的存在,祂凌駕于一切,曾帶給唐奇巨大麻煩的黑泥,爭先恐後只為能在祂的腳下匍匐.
祂不需要具體的形態,任何生命體觀測到祂時,認知會被不可逆轉的粗暴更改.
"起源神族中的王者,統治群星的至高之神,凌駕于無垠之上的暗面君主,至暗世界的主人,萬物眾生與無垠本身的權能起源……我們並不畏懼您的憤怒,但尊重您的權能,但是您知道的,我們也只是路過而已."
"按照最後賢者身上的秘密來排序的話,您的憤怒也不應對准我們."
"再次聲明,我們只是路過."
來自圖書館的創始議會六人組,在古老觀察者吐出這一番明顯是推卸責任,還帶著某種調侃意味的話之後,毫不留戀便離去了.
奇怪的是,祂們並未將蘿絲-瑪德琳帶走.
不過此時也無人在意這些,撕裂至暗的光之巨樹消失,巨人們的目光再度鎖定唐奇.
下一秒,如古老觀察者所說,祂們洞悉了很多秘密氣息,讓祂們憤怒,又疑惑.
"最後賢者……是那個狡詐的老人要竊取偉大神族的權柄?"
"不,不止最初先知,你身上還有那頭蠢鹿的味道……還有,是五角的氣息,那個滑稽的小丑竟然也在你身上下注了?"
"那個瘋子也盯上了你……還有那個狂妄的孩子."
"我大概知道我那個愚蠢的孩子為什麼要將眼睛給你了,一只偷偷跑進這世界的小老鼠,身上還攜帶著濃郁的奶酪香味."
"待在那里不要亂動,你的眼睛和你的靈魂,都將屬于偉大的起源神族."
"轟"
巨大動靜中,只停滯了一秒的巨人們再度開始前行.
時空對于祂們來說毫無意義,但"光"卻不是.
幾乎是在光之巨樹抽離的那瞬間,一道光輝接替,再次撕裂至暗.
那初始微弱,夢幻的磷光閃爍,原本被黑泥完全覆蓋,因此陷入完全黑暗的宇宙,一只像是發光章魚般的"觸手怪"掙紮著從墨汁般的黑泥下方脫離.
這是一種信號,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億萬只夢幻觸手怪掙脫黑泥.
刹那間,無垠神秘眾生萬物的眼眸都被這唯一光源吸引去了.
完整無損的"夢幻神國",再度化作燈塔,為所有墮落者,迷途者和受盡苦難者指引方向.
燈塔內,唐奇那變得特殊的聲音傳來.
"世界,需要光."
這是箴言,也是諭令.
真正不可反抗的神諭,來自一位至高神性實體.
當祂開口時,夢幻磷光開始傾瀉,一如當初的黑泥.
有著四十一位起源神族權能支撐的黑泥,可以將無垠神秘拖入至暗,盡管其中有眾生萬物在反抗,諸神萬靈也試圖拖住巨人們的腳步.
但至高偉力就是如此傲慢粗暴,起源神族尤甚.
祂們的權能與其他至高神性都不一樣,鹿神是物質層面的毀滅與創造,海星是旋動的五角,永晝是對立面,是瘋狂……而巨人們,祂們是起源,某種程度上是無垠神秘最正統的主人.
祂們對于無垠神秘,有著一種受限的處置權.
起源神族一直想要突破這一點,將燦爛神秘的世界變成永恒至暗.
至暗自然也就沒了投影,寂滅日有一定幾率將消失.
只是除了祂們,沒有任何一位至高神性贊同這個計劃,而現在祂們帶來的"至暗世界"又一次被殘酷撕裂.
夢幻磷光原本在權能上無力對抗"起源黑泥",但此時的唐奇並不一樣.
當那黑泥退去,浩瀚夢幻的國度顯現.
而後這有著無盡節點,神靈沃土的宇宙便好似當初的"黛博拉鎮"般被一位巨型神性實體懷抱著,沒有任何一位神靈,任何一種生命體能看到"祂"的全貌.
所有生命只能看見內心深處被鑲嵌過來的"認知",很溫柔的認知更改,但不可違逆.
有人看見的是一位曆經滄桑但保持著童心的老者……有的是一位捧著書本,神秘而博學的中年學者……有的生命體看見的是巨型燈塔,是可以將光輝刺入最深沉黑暗中的永恒燈塔……有的生命體看見的是一位工匠……或是船夫,以及更多更多…….
觸手與泡泡,真正無視了一切阻礙,在這一刻充斥整個無垠神秘.
這無限膨脹的世界,仿佛也變成黛博拉鎮,被這溫柔夢幻的神靈懷抱著.
這仿佛是最高層級的現實扭曲者才能做到的偉大奇跡,此刻的"祂"太過于浩瀚,以至于眾生萬物也只能窺見祂的某一個側面,某一些輪廓,乃至于倒影.
這里面,甚至也包括了起源神族們.
祂們很快就發覺了不對勁,起源之眼開始"失效".
祂們那種主人般的權能,來自于起源之眼洞悉通曉萬物的至高力量.
即便是一位主宰,在祂們面前也是毫無秘密可言.
但現在,祂們發現自己漸漸被"屏蔽",權能的失效並不是潮水般眨眼退去,而是一種被逼迫,被驅逐.
只是眨眼間,祂們紛紛發現無法再從"祂"的身上竊取到任何信息和秘密.
仿佛之前那無所不能的力量,只是一種錯覺.
但只要祂們將目光看向其他生命體,那權能立刻回歸.
巨人們立刻猜到正在發生什麼.
那執掌著"夢幻"的主宰,祂正在揚升到更高位格…….
"竊!賊!"
"你完全竊取了我孩子的眼睛,你徹底吞噬了祂."
為首的巨人,憤怒的嘶吼起來.
祂第一次品嘗到權能失效,祂的憤怒讓整個無垠神秘都顫抖起來,黑泥們繼續聒噪著試圖翻湧回來,試圖再次覆蓋無垠世界.
它們吟唱呢喃著至暗君主的尊名,堅定的認為偉大的神族必將獲得勝利.
只是此時,那統治無垠的"神王"卻因與"唐奇"對視而陷入震撼.
二者,都窺見了對方完整的軀體形態.
但在這一刻那些並不重要,當兩顆"起源之眼"對視在一起時.
各自的秘密,都因此泄露.
只是很意外也讓起源神王無法接受的是,祂泄露的秘密更多一些.
"呵,孩子?"
"顯然當權能與孩子放在天平上時,你選擇了前者."
如果是其他時候,起源神王會憤怒的駁斥唐奇.
但現在,祂處于驚訝中.
且這驚訝很快轉變為憤怒,並驅使祂全力出手.
"至高智慧?"
"最初先知和那個滑稽小丑竟然連至高智慧都給了你……借助我孩子的眼睛和至高智慧,你正向著'至高神性’揚升."
"想好自己需要的新尊名了麼?"
"你執掌著夢幻,而這恰好就是一場虛無的美夢."
"你以為我會讓你這樣的竊賊得逞?當偉大的起源神族降臨無垠時,一切存在都將低垂頭顱,祈求我們的統治,你竟然還想獲得與我們相等的位格?"
"肢解祂,不論是軀體還是靈魂."
"轟"
起源神王的憤怒嘶吼還未說完,四十一位巨人便湧了上去.
黑泥不必聒噪,至暗再度降臨.
巨人們在這一刻向眾生萬物證明了自己的權能,所有的光都被凌駕于無垠之上的"暗面風暴"吹滅.
吞噬一切的"至暗"也包圍了那正在揚升的"夢幻主宰".
接下來是很殘暴的畫面,眾神萬靈窮盡神力也只能看見一些投影,一些側面的景象.
像是透過孔洞,縫隙窺視某個犯罪現場,無法看見全貌,但那殘忍的畫面已經讓許多神性實體陷入瘋狂與恐懼.
巨人們遵循著神王的神諭,祂們撕扯著那那一條條蠕動著的夢幻觸手,觸手所攜帶並釋放的"幻想坍縮為真實","現實扭曲"等權柄力量無法對巨人們起任何作用.
接下來便是血腥又充滿夢幻的畫面,像是存在于古老書籍中的黑暗童話般,讓人產生強烈的厭惡和不適.
可就在此時,那犯罪現場驟然響起辱罵動靜.
"FXXX……本寶寶要是隕落在這里,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瘋狂的兩腳怪."
"還有你們這些粗魯的家伙,全部給我後退……"
"轟"
隨著這連續的髒話,卻見那至暗中,一種濃烈的,已經許久沒有在無垠神秘爆發過的力量噴湧而出.
時間!
難以遏制的時空逆流湧出,裹卷著四十一位巨人開始倒退.
一秒?
或者更短,很快又響起"咔咔"的動靜,仿佛玻璃碎裂的動靜.
時間恢複流淌,被肢解的"受害者"奇跡般的複原.
只是虛空中一只肥頭肥腦的蟲子顯露,祂頭頂的Y字型枝杈驀地斷裂,該處的時間即刻發生紊亂.
"就退了一步?那老頭說得對,你們這些大個子最難纏,時間對你們也無效,是不是你們偷偷卡住BUG啦?"
"快承認吧,利用BUG是很惡劣的,小心偉大的蠕蟲之王去舉報你們."
不等巨人們回複,尤格蠕蟲繼續自顧自的哭嚎:
"虧大了……虧大了,我的位格啊,這回要跌慘了."
"嘩啦"
起源神族正要抓向下一任時間之神,忽而那虛無中,混雜著灰色迷霧與透明液體的"河潮"毫無征兆的湧出.
河潮內,眾生萬物與無垠中自有命運的一切造物都浮現出來,共同伸出手掌推著巨人們往遠處驅逐.
只是這畫面也沒能持續太久,甚至還不如尤格蠕蟲.
就在"轟"的一聲之後,河潮被打散.
巨人們獰笑而來,神王顯露出跨越一切維度與概念的軀體,祂無視了中間的一切阻礙,直接抓向正緩緩向著未知處揚升,散發著夢幻光輝的"唐奇".
"時間的力量還能對我們有一點效果,命運太可悲了,偉大的神族是這一切的主人,我們的意念,便是眾生萬物的命運."
"那座彙聚命運的神殿,只是我們的玩具屋罷了."
"從黑暗深處而來的老鼠,卑劣的竊賊,你還有什麼備用的底牌麼?"
"看得出來,你身上有很多熟悉家伙的印記,知道這算什麼,一場無關緊要的對決,你只是被很多個躲在暗處的家伙隨手下注的可憐棋子罷了."
"你以為你有資格進入那個層次?"
"讓偉大的起源神王告訴你,你的結局早已注定."
起源神王不止是碾壓了一切概念出手,祂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利刃刺入唐奇的靈魂.
祂同樣是最高層次的現實扭曲者,祂所說的一切,都將坍縮為現實.
而此刻,唐奇還未能完全揚升到"至高神性".
不過很意外的是,唐奇的靈魂沒有因此出現一絲一毫的漣漪波動.
祂用最平靜的目光與"起源神王"對視,注視著這位試圖將無垠神秘拖拽入至暗的無垠主人.
此刻的"唐奇",與過去的並不一樣.
祂仿佛不再受到任何事物的影響,祂的臉上,乃至于靈魂之上都覆上了一個名為"絕對理性"的面具.
不,比這更加過分一些.
現在的唐奇,像是換了另一顆頭顱.
一模一樣,但本質又並不一樣.
現在的"祂",驟然多出了很多很多"權能",且每一個權能不管是看上去還是接下來的實戰都證明,比"夢幻"強大太多.
唐奇沒有回應,也沒有歎息.
祂只是懷抱著神國,主動迎上了四十一位巨人,祂竟然主動放棄揚升去迎戰?
詭異,且神奇的是.
祂的那些原本被巨人們所以撕扯下來的觸手,現在卻變得堅韌,而且異常強大.
洶湧的觸手與泡泡,輕而易舉將四十一位巨人分開.
同時裹卷,並將自己放置于"祂們"之上,如同主人之上的"主人",下達不可違逆的神諭:
"無垠神秘,沒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