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廠卷 016 暴動


016暴動



劉子光從南門進城,議事樓在城中的位置,城內一片混亂,到處是臂上纏著白布條的叛軍在攻打著重要的部門,還有一些身份不明,體形彪悍的人手持利刃,到處放火,鐵廠的工人和家眷們嚇的到處躲藏,城中街道上原本擺出的賣花布,零食,玩具,首飾的小攤子被踐踏的七零八落。四下里哭喊聲一片,黑煙滾滾。



劉子光在人叢中飛奔,誰攔在他面前直接就是一刀砍翻,忽然眼角的余光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是賬房小跟班丁利斌。



此刻丁利斌正被兩個鐵衛按在地上,一人反剪他的雙手,另一人扯住他的頭發,束起的頭發被拉成一條直線,還有一個家伙,正拿著鋼刀比劃著丁利斌的脖頸,可憐的少年面色蒼白,毫無顏色。



“趙老二,下刀麻利點,別濺老子一身血。”扯著丁利斌發辮的鐵衛說。



“別他媽廢話,趕緊宰了人回去守衛賬房!”趙老二一邊說,一邊高高舉起鋼刀。



沒等他的鋼刀劈下,趙老二便被一把飛擲過來的刀刺穿了胸膛,刀子從後背插入,只沒到刀把,前胸冒出好長一截刀身。尸體轟然倒地,另外兩人急忙放開丁利斌,去抓靠在一邊牆上的長槍,手還沒挨到槍杆,就被飛身而至的劉子光抓住。



劉子光抓住兩個人的後頸,用力的一撞,兩顆腦袋碰到了一起,帶著頭盔的腦袋頓時變形,頭盔上的尖頂插入了對方的盔頂,兩個身體頓時癱倒了。



大難不死的丁利斌看見救命恩人是劉子光,大喊道:“劉經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聽到任大風和丁總理的密談了,他們監守自盜還陷害你,所以他們要殺我滅口。”



“靠,自己不單背負了殺害冬香的命案,還被賬房這一把人誣陷盜竊金庫,這筆帳也記下了,待會一起算。”



“劉經理,我能幫你作證,你要救我啊。”丁利斌好不容易抓到了活命的稻草。



什麼證明不證明的,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事情我都會用拳頭和刀鋒來證明,不過這個少年很得自己賞識,兵荒馬亂的死在城里也是個損失,不如帶在身邊了。



撿起死人身上的腰刀掛在丁利斌的腰帶上,又抓起靠在牆上的長槍塞在他手里,自己也拿了一枝長槍,掛上腰刀,兩個全副武裝的人朝著城中心跑去。




城西的位置是奴隸大營,平日里戒備森嚴的大營現在也亂了套。有幾間奴舍的大門被撞開了,手無寸鐵的奴隸趁亂沖出來,企圖搶奪看守的武器,被守衛的連弩射倒了一大片,看守們用巨大的鐵棒當作門閂封鎖了其余沒被沖破的奴舍,但是依然隔著好遠還能聽見奴隸們喊著號子撞門的聲音。守衛們人少,生怕奴隸們沖出來亂了大局,開始在奴舍放火,冬季天干物燥,火苗很快竄起來,濃煙直入云霄。



遠遠看見這一幕的劉子光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一同為奴的兄弟們正在被殘殺,被火燒。



“大小姐,我不能去救你了。”劉子光沖著議事樓方向默念著。



“走,緊跟著我半步也不要離開。”劉子光沖丁利斌吼了一句,挺起長槍大踏步朝囚禁他,奴役他,壓迫他,折磨他一年之久的奴隸大營沖去。



奴隸大營的王主管是于化龍的心腹之一,這次起事的主要任務就是鎮守住奴隸大營,避免炸營,將來奴隸還是有用場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屠殺。這些早就預謀暴動的奴隸今天終于抓到了機會,企圖沖出大營,逃出生天,幸虧王主管當機立斷,下令射殺,才暫時止住勢頭,可是所有奴舍的奴隸都在撞門,讓這些被關了良久的家伙沖出來,鐵廠可要亂上加亂,所以王主管下令放火,把這五千名奴隸燒死在奴舍里。



忠于大小姐的鐵衛被叛軍們分割包圍,自顧不暇,所以奴隸大營只需要面對內部的壓力,三百名守衛端著連弩和長矛,警惕的監視著烈火中的奴舍,看到有人影出現,就發射弩箭射殺,對大營外面的防禦反倒只有寥寥幾十個人。



大營門前的守衛看到兩個手持武器的人沖過來,而且臂上沒有白毛巾的自己人標識,也不問話,直接發射連弩。



守衛用的是老式的諸葛連弩,每扳動機關一次,可以射出一發鐵矢,幾十個把連弩一起發射,飛蝗般的鐵矢沖兩人飛過來,劉子光舞動長槍,把鐵矢打的四散而飛,丁利斌躲在劉子光背後毫發未傷。守衛們看來者凶猛,又射完了箭矢,手忙腳亂的一邊裝填連弩,一邊呼叫援兵,劉子光已經逼近了大營門,沉重的大鐵門平時都需要四個人才能推開,劉子光並不打算破門而入,因為這種高度的圍牆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他奮力把長槍投出,紮在圍牆上,一手提著丁利斌的領子,猛跑兩步,縱身飛起,正踩在槍杆上,借力一跳,便穩穩落在圍牆上了,圍牆靠內一側是能站人的架子,站在架子上的守衛們看見劉子光如此神勇,已是膽戰心驚,劉子光拿過丁利斌手中長槍,連刺帶挑,五六個守衛被打下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剩下的一哄而散,逃下圍牆。



劉子光追下圍牆,和趕來支援的大隊守衛遇個正著,守衛們圍成一個扇面,長矛整清的刺出,劉子光握住槍杆的尾部,把一杆大槍掄圓了掃向眾守衛,如同一陣狂風刮過,二三十枝長矛飛向了天空,沒了兵器的守衛們轉身就逃,劉子光緊隨其後,用長槍抽得他們盔甲的鐵葉子漫天飛舞。丁利斌到底是少年心性,看到自己追隨的老大威風凜凜的如同趕鴨子一般驅趕著守衛們,禁不住喜笑顏開,抽出腰刀跟著狐假虎威,在空中虛劈,嘴里還念叨著“我殺,我殺。”



守衛們倉皇的退卻了,卻在王主管帶領的大隊人馬督促下又轉身殺了回來,全部守衛只有三百名,這次就圍過來一百多人,再猛的大將,也擱不住這麼多人的圍攻,長矛,長刀加盾牌,連弩輪番往劉子光身上招呼。



看到奴舍的大火在蔓延,劉子光急火攻心,一槍刺出,把三個守衛串成了糖葫蘆,順手搶過一杆大刀,沖進人群大肆砍殺,一時間斷臂和頭顱清飛,鮮血共腦漿異色,眾守衛不敵,被他趁勢搶到了曾經住過的甲字號奴舍門前,火勢已經很大,木頭部分都燃燒起來了,奴舍內傳出粗野的叫罵聲和撞門的聲音,門上的大鐵門閂在撞擊下絲毫沒有變形,劉子光趕忙抬起門閂,轉身砸向企圖在後面襲擊他的守衛,四個人才能抬動的門閂砸倒了一片守衛,緊接著,大門猛地發出巨響,轟然倒地,一群身上帶著火星的奴隸收不住腳步,翻滾在大門旁邊,為首的粗壯漢子看見劉子光驚喜地喊道:“四弟,是你!”正是紮木和。安東尼和鄧肯帶著眾奴隸一擁而出,個個都在臉上蒙著散發著尿騷味的布條。



“四弟,我就知道你會來。”安東尼扔下蒙臉的濕布說,要不是他想到用尿浸濕布捂住口鼻,說不定還沒燒死就被煙熏死了。




“快走,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劉子光急忙說,把腰刀一把扯下遞給安東尼,言語間,已經有守衛們的箭雨射過來,頓時一片奴隸中箭倒地。



紮木和俯身撿起死守衛身上的弓箭,張弓搭箭,右手間連搭了三枝羽箭,三箭清發,對面三個守衛的弩手應聲倒地,奴隸們也紛紛撿起地上的兵器,拿弓弩的和守衛對射,拿長矛大刀的准備組隊往大營外面沖。



“趕快把其他奴舍的大門也打開,大家一起沖才有希望。”劉子光喊道,“已經派人去了。”紮木和一邊射箭一邊回答,再次拿到弓箭的他,箭不虛發,毫不愧對“哲別”稱號。劉子光抬眼看去,只見鄧肯拿著長刀和盾牌,領著一隊膀大腰圓的奴隸,正奔去其它的奴舍。



王主管發現了鄧肯的企圖,指揮弓弩手們射擊已經跑到乙字號奴舍門前的奴隸,一陣箭雨過去,開闊地上毫無掩護的奴隸們紛紛倒地,幸虧鄧肯用盾牌護身才沒有中箭,不過也被死死的壓制住了。



劉子光大怒,揮動長刀殺向弓弩手,弓弩手們急忙射箭來阻攔他,被他舞動長刀,象趕蒼蠅一樣拍飛了箭矢,轉眼就到了面前,弓弩手們見識過劉子光的凶悍,轉身便走,自有長矛手過來抵擋住他。



趁這個空當,鄧肯一躍而起,推下了乙字號奴舍門上的門閂,又是一聲轟響,一群焦頭爛額,煙熏火燎的奴隸一邊拼命咳嗽,一邊連滾帶爬的跑出來。



鄧肯又帶人趕去開其他奴舍的門,已經有些最先起火的奴舍被熊熊烈火吞沒了,勉強推下門閂,拉開大門,外面的新鮮空氣倒灌進去,又竄起老高的火苗,門口已經堆積了很高的焦尸,大部分身體完整,分明是被活活熏死的。一股蛋白質燒焦的味道飄散在空中。



逃脫出牢籠的奴隸們被四下箭羽壓制著,不停有人被射翻在地,哀號聲震天,奴隸們到處尋找隱蔽物和武器,有些人沖進了飯堂,抄起鍋蓋作盾牌。菜刀,擀面杖,炒大鍋菜的大鐵鏟都被搜尋來做兵器,還有離工具間比較近的奴隸,砸開了大門飛跑進去,拿起了斧頭,鎬頭,鐵錘、鐵錐,柳條帽子和竹筐。奴隸們都是戰俘出身,起碼都是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這會眼看自由即將實現,手中也有了鐵家伙,開始彙集到大營廣場上,准備強行闖門。



劉子光也退了回來,和三個哥哥站到一起,奴隸們都是軍人出身,此時自發的按照奴隸大隊的建制排成戰陣,拿著武器的站在前排,手無寸鐵身上帶傷的站在後排,自有那威信高的,以前做過低級軍官的奴隸高聲喊叫著在各隊指揮。



眼看著幾千名奴隸在空地上結陣,馬上就要沖過來了,王主管也紅了眼,這幾千頭野獸放出去,生靈塗炭不說,自己的腦袋是肯定保不住了。“上車弩!”他厲聲喊道。



一隊守衛從大營門旁邊的房子里推出了兩台帶輪子的大型射擊器械,兩個士兵坐在器械兩側,同時踩動踏板,拉動強勁的弓弦,另一個士兵在一側把短矛一樣的箭矢擺入進彈滑道,弓弦在在鏈條的帶動下不住的拉緊,行程到了末端再自動彈回,把比普通箭矢又粗又重的木杆鐵頭箭連續的發射出去,如同縮短的長矛一般的箭帶著唿哨射向奴隸們聚集的地方。



仿佛沸水潑雪,威力巨大的箭矢到處,人群被穿出一條血肉的巷道,箭矢連串幾人後還威力不減,直紮到他們背後的奴舍牆上,使已經被火燒松的磚牆坍塌一片,奴隸們的戰陣被迅速打亂,踩著尸體躲閃著車弩的射擊方向。




“快,把飯堂的桌子拉出來!”劉子光大喊。



安東尼登時領會,招呼本隊跑進飯堂,趁火勢還小,拖了幾張吃飯用的長條桌子出來,擋在前面,其他隊的奴隸也紛紛效仿,用厚木板做成的飯桌當盾牌,雖然只是聊勝于無,但也比用血肉之軀抵擋要強得多。



看到對方陣形混亂,王主管斷然下令,“結陣!”殘存的守衛們迅速結成方陣,長矛手在前,刀盾手在後,弓箭手們站在圍牆的架子上繼續射箭,兩台車弩推到方陣兩側進行火力壓制。



“前進”王主管一聲令下,方陣開始向前邁進,刀槍閃耀,步伐堅定,雖然人數只有幾百人,但是依然有一種氣勢壓迫著奴隸們。



背後是燒塌的奴舍,熊熊烈火,前面是刀山槍林,缺少武器的奴隸們開始慌亂了。



“守衛人少,我們人多,只有硬沖才行。”劉子光對旁邊的人說。奴隸們雖然有些戰斗經驗,但是缺乏統一的指揮,需要有人帶頭沖。



劉子光從桌子後面跳起來,站在桌子上大喊:“進則生,退則死,弟兄們跟我沖啊!”說完把長刀舉起,單槍匹馬沖向守衛的方陣。



唯恐劉子光有失,紮木和急忙站起連發數箭後背起長弓,抄起一枝長槍緊隨其後,安東尼和鄧肯也抄起兵器,不甘落後,四個人呐喊著沖鋒,身後的數千奴隸也明白再不沖出去暴動就要功虧一簣的道理,再看到9527和一大隊那幾個猛人義無反顧的沖鋒在前,人群沸騰了。



“橫豎都是死,老子要拉一個墊背的。”



“二大隊的也不是孬種,弟兄們上啊。”



“不就是一條命嘛,老子豁出去了!”



奴隸們群情激奮,撿起射過來的車弩箭矢作兵器,紛紛跳過長桌,朝著守衛方陣猛沖,數千奴隸如同黑壓壓的烏云,鋪天蓋地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