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BUG 一百三十七:妃茵的崩潰,慘無人道的必殺技


"投降吧.女魔法師.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這是身處彌留之際的葬禮進行曲對妃茵發出的最後通牒.

一個是一敗塗地,苟延殘喘只剩下最後一絲生命力的亡靈戰武士.一個是沒有受到絲毫損傷,始終控制著戰斗主動權的冰系魔法師.你能想象得到嗎.前者居然在耀武揚威地向後者勸降——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麼可笑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這個大言不慚的亡靈戰武士看上去很嚴肅.一點兒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景象簡直滑稽到了詭異的地步.以至于讓我產生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嘲笑譏諷.而是從心底感受到一陣不祥的寒意.

葬禮進行曲的豪言來得實在是太過突兀.以至于妃茵在聽到之後居然當場愣住了.就連已經蓄勢待發的一記魔法都忘了向對手施展.

"你……你說什麼?"妃茵眨了眨眼睛.滿臉茫然地問道.她肯定實在懷疑己是不是聽錯了——因為這會兒我就是這麼懷疑的.

"你現在立刻投降.主動從擂台上跳下去.我就放過你!"葬禮進行曲的大路通用語說得字正腔圓.帶著腐朽者特別的沙啞尾音.每個字聽起來都像雕刻在金幣上的頭像那樣清晰確鑿.妃茵皺了皺眉頭.同時兩邊的嘴角也微微翹起.那副表情表情看上去不知道實在生氣還是在嘲諷.不過.她大概也從對手的反常表現中感受到了一絲危險.雙手戒備地將法杖平舉在身前.用強硬的口吻掩飾著己內心的小小慌亂:

"你吃錯藥了吧?現在可是我占優勢喲!就算是要投降.也……應該是你投降才對吧."

"哎……"葬禮進行曲長歎了一聲.既像是言語.又像是在對我們聲明.緩緩地說道:"……其實我真不想這麼干地.可你們每次都這樣逼我……"

擂台那一側.傳來我們先前敗陣地對手們嘈雜的喊聲:

"不是吧.會長.你又要用這一招了……"亡靈巫妖惡靈大叫大嚷著.顯然這個葬禮進行曲已經不是第一次施展這樣的招數了.

"會長.打不過人家女孩子之後用這麼惡劣的招數本身已經很下流了.然而更下流的是.從我們到這兒以後.你居然每次都打不過人家.簡直太卑鄙了.太無恥了……"血族墮騎士我愛曬太陽義正詞嚴地批評道.一派正人君子的騎士風范——不過看上去他似乎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有你這麼個惡劣地會長在.相信我們公會除了你妹妹再也招不到第二個女玩家很持久似乎對他們會長即將使用的招數深惡痛絕.滿臉哀傷地看了身旁的黑暗精靈暗影信徒一眼.

"好惡心好可怕啊.人家都不敢看了……"黑暗女精靈腦外科函授肄業生此時更是驚恐萬狀.雙手捂著臉背對著擂台.對身邊的戰友們說道."……等他放完了之後再叫我睜眼……"

從對手們的話語中我們可以知道.擂台上地葬禮進行曲大概確實還保留著一招威力極大且十分陰險帶毒的必殺技.可我實在無法想象.他到底掌握了一種什麼樣的神秘技能.居然相信己能夠一舉扭轉這必敗的局面.將生命力全滿的對手一擊必殺.


此時擂台上的妃茵也不敢怠慢.她十分慎重地給己施放了一層"冰封鎧甲".又罩上了一層魔法立場.將己地物理和魔法防禦能力提升到極點.准備迎接亡靈戰武士那即將到來地毀滅性的一擊.

然而很快事實就向我們證明:她地所有准備都是徒勞無益的.無論她如何小心防范.在葬禮進行曲這扼殺靈魂地決死一擊面前.都注定空費心力……

"去吧!"擂台上.亡靈戰武士葬禮進行曲忽然一張嘴.從露著牙床的大口中吐出了一小塊黑色地物體.而後猛地大吼一聲.將那件東西向妃茵迎面拋去.不偏不倚地正中—然而奇怪的是.這個小東西命中目標之後既不像普通的魔法攻擊那樣產生爆炸.又沒有像飛刀,弓箭這樣的遠程武器一樣帶來物理床上.事實上.妃茵被它擊中之後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就連一滴血花都沒有濺起來.生命值更是毫發無損.那件小小的暗器也靜靜地伏在妃茵的長袍上.既沒有消失.也沒有掉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在擂台下看得一陣納悶兒——被躲閃掉了?不可能.明明擊中了啊.技能抵抗?攻擊無效?那至少也應該有個提示信息吧?怎麼會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呢?

我正在納悶這次攻擊為什麼沒有反應.妃茵那邊立刻就出現了反應——而且是非常劇烈的反應: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聲猛地從我們尊敬的會長大人口中爆發出來.這聲音尖銳得就像是無數根鋼針正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根根地插進你的頭皮,穿透了你的頭蓋骨,並且來回地攪拌著你的腦漿.將你頭腦中所有的神經一根根挑斷.再將一鍋燒融的鋼水灌進你的耳中.甚至將你的思想都燒穿煮沸.在此之前.我根本無法想象一個柔弱的人類居然能夠像這樣撕心裂肺地嘶聲呐喊.簡直就連靈魂都要從聲帶中嘔吐出來.

"不要啊!救命啊……"妃茵在擂台上低著頭.臉上的表情驚恐萬狀.躲著兩只腳歇斯底里地不停大叫著.兩只手臂舉在頭頂高高揮舞著.簡直不知道要把它們放在那里才合適.就連那根名貴的法杖慌亂間都被她扔下了擂台.看上去恐懼得就像是正在目睹世界末日的到來.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她身上那件黑色的東西.那並不是什麼魔法道具.更不是威力巨大地暗器裝備.那只是一種常見地黑色昆蟲.經常在房間陰暗潮濕的角落里出沒.通常來說.人們都把它叫做"蟑螂".而現在正趴在妃茵身上的這只蟑螂.顯然是屬于亡靈戰武士葬禮進行曲的寵物.因為在它的頭頂上.正帶著明晃晃的鮮黃色靈魂印記.顯示著這只寵物的靈魂之名——小強.

必須說明地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馴獸師馴服的戰寵之外.還存在著另外一種寵物.而這種寵物純粹就是主人寄托愛心,消磨時光的玩伴.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每一個種族都有己所偏愛的消遣寵物.比如說人類就喜歡養貓和鴿子.血族喜歡養水蛭和蝙蝠.精靈族喜歡養蝴蝶和花妖精.黑暗精靈通常都養地龜和土撥鼠.精于機械地侏儒們對有生命的寵物沒有太大興趣.有條件的話.他們更著一只機械小鳥;而腐朽的亡靈族顯然在挑選寵物上有其獨特的審美習慣——他們熱衷于飼養蟑螂和老鼠.

說實話.除了這些爛骨頭架子之外.再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從陰濕腐朽之地滋生出來的肮髒生物了——事實上.就連亡靈們己也並不是個個都喜歡這些丑陋地寵物.所以亡靈是這個世界上攜帶寵物數量最少地種族.而像我們面前這位仁兄一樣把蟑螂放在嘴里飼養的.更是絕無僅有.一想起葬禮進行曲居然把這種東西完整地放在口中.任它在里面撕咬己顱骨中殘存地爛肉過活.我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陣毛骨悚然.

和其他地消遣寵物一樣.雖然這種丑陋的昆蟲作嘔.但它本身卻沒有絲毫地攻擊力.不可能對任何人產生哪怕最輕微的傷害.但奇怪的是.它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地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雌性智慧生物的天敵.許多生性豪勇,性情剛烈的女武僧們甚至不畏懼赤手空拳挑戰暴躁強大的豺狼虎豹.可在這個一踩就死的纖弱昆蟲面前無計可施.甚至哭得淚流滿面也不敢穿著厚靴子去踩它一腳——我就曾經親眼狂戰士被一只蟑螂嚇得屁滾尿流.而在此之前不到兩分鍾.她剛剛還用她的雙手戰斧生生把兩個末世帝者砍得血肉模糊.

很顯然.我們尊敬的會長大小姐也屬于這種患著"先天性蟑螂恐懼症"的女性.而且她的病情要比其他人要劇烈許多倍……

"……快點把它拿走!"妃茵在擂台上大喊大叫.手足無措地踩著雙腳.就像是在跳牛頭人所特有的一種慶祝勝利的豪邁舞蹈.她原本紅潤嬌豔的小嘴現在已經害怕得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嘴唇的顏色青中泛紫.看起來好像快要休克了.她雙手撚著拇指和食指.拼命地抖落著己身上的長袍.試圖將上面的小強抖下身去.可小強卻好像被陣線縫在了衣服上似的.任憑她如何拼命拍打抖落.兀巋然不動.不但抖不掉.而且還饒有興致地逆流而上.朝著妃茵的領口慢慢爬了上去.

"你還是快投降吧……"在妃茵與小強奮戰的這段時間里.葬禮進行曲頗有風度地沒有發動任何攻擊.他緩緩走到妃茵的身旁.十分誠懇地勸告她道:"……再不投降.我就要控制它爬到你臉上去

"不要啊……"這句話簡直比控制心靈的魔法還要管用.他的話音剛落.我們的會長大人就"噗通"一聲從擂台上一頭栽了下來.放棄了這場唾手可得的勝利.剛一跳下擂台.妃茵立刻隨手從眼前拉過一具身體.摟著脖子死死纏著眼睛低著腦袋直往他懷里鑽.

見鬼.這里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她抓住的偏偏是我?


這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和一個異性女子如此親密地接觸.而且拋開惡劣的性格脾氣不提.但就妃茵的容貌而言.這個起點不可謂不高.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擁抱頓時令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發內心地萌生出一種令人窒息的眩暈感.而遺憾地是.之所以我地反應會如此強烈.和情竇初開的少年情懷,春心萌動的美好憧憬沒有絲毫的關系.純粹是因為……那個……妃茵死死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如果妃茵的動作再溫柔一點.我和一個美麗女性初次熱擁會不會變得溫馨美好一點兒.並且在長久的未來給我留下一段幸福甜蜜地回憶.但現實是.這次熱烈的有些過頭的擁抱沒有絲毫令人感到舒適的地方.以至于在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我每次想起它都感到心有余悸.

我拼命揮舞著手臂.奮力想要把這個歇斯底里的瘋女人從我身上摘下來.可她居然無師通地學會了原本只有武僧才能修習地高階鎖喉技能.兩只纖細的小胳膊就像是兩條堅硬的鋼索.轉瞬間就勒得我直翻白眼兒.

"快幫我把它拿下來.它已經爬到我脖子上啦……"我用腦袋死死壓住我的胸口一邊聲嘶力竭地尖叫著.我覺得我的肺葉都快被她擠出來了.

于是我也只能跟著她一起高喊:"快幫我把她拿下來.我已經不能呼吸啦……咳咳……救命啊……"

"快來……咳咳……幫我把她拽開呀.你們兩個都愣在那兒干什麼?"看著一旁目瞪口呆地弦歌雅意和長三角.我惱怒地沖著他們大叫.對他們此刻袖手旁觀地態度十分不滿.

"這個……"長三角一臉為難的表情."……要是個男地怎麼都好辦.可她這個樣子這讓我們怎麼下的去手啊?拉拉扯扯地不方便啦……"

"是啊是啊……"弦歌雅意也面帶難色."……盡管脾氣很臭.既貪財又小氣.還喜歡欺負人.可不管怎麼說.她總算勉強還是個女地嘛.這樣……不太好吧……

見鬼.你們這兩個大男人拉個女人就那麼扭扭捏捏.這個女人拉著我怎麼就拉得那麼順手啊……啊.別扭我的胳膊……哦.我已經開始掉血

"救命啊……它已經爬到我眼睛上來啦……快來幫忙啊……"這兩個古板地家伙還在猶豫.我懷里的女人又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又尖聲嘶叫開來.刺耳的聲波差點兒直接把我震成昏迷狀態.

"你眼睛上有個屁啊………蟑螂早跑了……"我被恐慌中的會長大人強行死死擁抱成一團.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地對她說."……那是……是我的口水……我已經……呼呼……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在我的懷里.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輕輕眯開了半只眼睛.直到確認那只名為"小強"的蟑螂此時已經安然地趴在擂台上了才放下心來.即便如此.妃茵大小姐仍然下意識地緊拽著我的鎧甲.忍不住在我懷里瑟瑟發抖.同時還在輕輕啜泣著——看來真是被嚇得不輕.

"喂……"被嚇成這個樣子.難言的惱恨和憤怒湧上了我們的心中.弦歌雅意氣憤難當.沖著擂台上大聲呵斥:"……把一個女孩子欺負成這個樣子.你就不知道害臊嗎?"

"對不起對不起……"出人意料的是.擂台上的葬禮進行曲一臉的愧疚.絲毫看不出一個末世帝國戰士蠻橫凶殘的本性來.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只是想嚇唬她一下.可沒想到她那麼怕蟑螂.我真不是故意的.真對不住真對不住……"他一邊道歉一邊抱著拳頭向我們鞠躬賠禮.好.我們反而不好再追究下去了.而且.說真的.嚴格算起來.我們也很難指責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他不過就是扔了一只蟲子而已.

"那個……"賠了半天不是.葬禮進行曲忽然又吞吞吐吐地說道."……下一場決斗你們還要打嗎?我是不會認輸的.你們下面又要上來一個美女.萬一再把她也嚇著……"

在我們疑問的目光中.雁陣神色淡然.她冷冷地看著台上的亡靈戰武士.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把心里輕蔑鄙夷的情緒表露無余.她隨手梳理了一下耳邊的長發.面無表情地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將斜插在背後門板一樣巨大的青銅巨斧抄在手里.緩步踏上了擂台.


很快.神殿穹頂上.一滴已經融化的了冰水在眾神的指引下從屋頂上落下.掉落在擂台中央.發出一聲清脆的回響.一秒鍾後.一道彩虹從冰水滴落的地方騰起.為這場交鋒的最後一戰拉開了序幕.

"小心了.我要來啦……"大喝一聲之後.葬禮進行曲立刻故技重施.揚手拋出了他的寵物蟑螂小強.緊跟著持劍在手.向著雁陣猛撲上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我們的精靈馴獸師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戰斗開始的第一時間召喚出己的戰寵物.

他並不知道.雁陣的戰寵然每一個能力都相當出眾.但因為生命力實在太過薄弱.所以根本無法在一對一的戰斗中使用.只能在團隊冒險時發揮作用.事實上.在團隊戰斗中所能發揮的作用遠遠超出一般馴獸師的雁陣.在單挑中最多只能起到半個馴獸師的作用——這大概也正是至高神創世時秉承的"公平"原則的一個體現.

按照常理.原本對于生命已經相當脆弱的亡靈戰武士來說.他最應該擔心的就是雁陣的戰寵了.在他的盤算中.雁陣本人應該會被蟑螂攪得無所適從.可她如果還有一只強力戰寵的話.以他脆弱的生命力仍然難以取勝.

可是現在.對手居然沒有召喚出己的戰斗同伴.這讓葬禮進行曲大喜過望.在他看來.長發的精靈馴獸師大概已經被眼前的蟑螂嚇懵的腦袋.不知道應該干些什麼了.他立刻提著長劍.追著己的寵物蟑螂向雁陣殺來.

身為馴獸師的雁陣沒有使用她的戰寵.而作為一個以近身肉搏制敵的戰武士.葬禮進行曲居然靠著己毫無戰斗力的寵物打頭陣——這還真是一場顛三倒四的對決.

很快.葬禮進行曲就發現了己的判斷錯得有多離譜:

就在他以為得手.正要設法欺近到雁陣的身邊.將對手打下擂台的時候.猛然間.的黃銅色斧影迎面向他劈將下來.

大斧掠過.血花四濺.

這意料之外的凶猛攻擊來得如此突然.以至于頓時讓葬禮進行曲呆立當場.就連簡單的格擋和反擊都忘記了.我猜他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女人.在見到蟑螂之後非但沒有驚慌尖叫.反而像是受到了激勵一般變得更加狂暴.

碩大的斧頭在雁陣手中揮舞得虎虎生風.黃銅色的斧影猶如一朵盛開的食人花.伴隨著漫天飛舞的血漿層層綻放.倒黴的亡靈戰武士被砍得骨渣四濺.令人慘不忍睹.

終于.精靈馴獸師奮起按理說絕不可能出現在這個種族身上的豪壯神勇.一記斜劈沿著葬禮進行曲的脖頸痛斬下來.直砍得他胸口的肋骨都一根根分崩離析.可憐的亡靈戰武士挨了這十分殘暴的一擊.生命值頓時告罄.腦袋軟軟地歪向一邊.四肢虛脫地坐倒在地上.結束宣告了這場戰斗的完結.即便如此.雁陣仍然不依不饒.又在他臉用力補上一腳."噗通"一聲把他狠狠地踹下擂台去.

乾淨利落地結束了這場屠殺之後.雁陣重新將大斧重新背回在身後.表情忽然變得溫柔生動起來.她輕輕拍去雙手的浮灰.而後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將己腳前的那只蟑螂捧在左手手心里.用右手的輕輕點著它的腦袋.

"好可愛的小螂螂哦……

她滿臉欣喜地說道.